苍天弄人! 赵锦云哭到最后,已经木然了。 她看着石三郎用小刀割伤手指,往洁白的帕子上挤了几滴血。 “云儿,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石三郎后面还说些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 赵锦衣打了个瞌睡,猛然醒来,瞧见梅染坐在榻下脚凳上,脑袋正一点一点的。 赵锦衣看了一眼钟漏。已经五更天了,鸦青没回来,那便是那人还没出现。或许他警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是以没有现身。 正想着,忽地听得有极为微小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第207章 意欲何为 是鸦青回来了? 还是有贼人? 赵锦衣不动声色,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物什来。这物什是宋景行给她做的防身的暗器。 这暗器做得精巧,一按动机括,数枚银针便会从盒龛中射出,还可以连射五次。 她就不信了,五次的机会,她还干不倒一个贼人。 正想着,忽地听得梅染带着浓重的睡意,迷迷糊糊的问:“姑娘,你可是要起夜?” 她赶紧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梅染猛然清醒,赶紧用手捂着嘴看着自家姑娘。 外面没有动静了。那贼人是跑了? 赵锦衣示意梅染掌灯,须臾后屋中灯火通明,赵锦衣披衣下榻,打算与梅染一道到门外检视。 梅染拦着她:“姑娘,奴婢自个去就行了。” 赵锦衣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往常我们屋子里有动静,陆婆子都会起身询问,今晚可没有。与其在屋中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梅染顿时觉得背后寒毛直起:“姑娘说得是。” 一主一仆提了灯,万分警惕地走到门房。门房里虽然亮着灯,却是静悄悄的。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 赵锦衣警惕,忙示意梅染从袖中摸出帕子,将口鼻捂得紧紧的。 梅染开的门,屋中灯光昏黄,映着两张狭窄的床。 床上陆婆子与王婆子睡得正香。 梅染上前,去推了陆婆子一把,陆婆子猛然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梅染:“可是四姑娘不舒服……老奴这就去禀告二太太……” 王婆子也揉眼起来,口齿不清:“陆婆子,今晚可是你值夜,你怎地睡死过去了?” 陆婆子想抬脚下榻穿鞋,却是身子一软,竟然瘫在地上,她自己都唬了一跳:“老奴竟是,浑身无力……四姑娘,四姑娘您也来了……” 她想起身给赵锦衣行礼,却半日挣扎不起来。 王婆子也惊惶道:“四姑娘,老奴,老奴也使不上劲……” 梅染正想上前去拉二人起身,忽地听得外头有一道沙哑的嗓子道:“想不到赵家时隔二十年,还有像赵承娇那般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赵锦衣赶出门去,却见院中空空荡荡,半个鬼影都没有。 那沙哑声音的主人轻笑一声:“猛然一看,赵四姑娘与你的姑姑赵承娇,竟是有几分相似呢。” 赵锦衣娇喝一声:“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那人仍旧笑着:“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想做什么才重要。二十年了,有些债,总要向赵家讨回来的。不过,我既然等了二十年了,也不急,就……慢慢地折磨你们罢。” 赵锦衣蹙眉,这人好生厉害,她竟是听不出他究竟躲在哪里。 她又娇喝一声:“贼子!敢做不敢当,有本事别躲着,出来让本姑娘瞧瞧你可是有三头六臂!” 这回却是无人再应答。 梅染满脸惊惶:“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晨风凉凉,天色暗得似墨,有风拂过,细小的雨点开始纷纷落下。 赵锦衣腰肢挺直地站在风中,似是在回答梅染,又是在与自己说话:“怕甚,不过是一个不敢露面的小贼。若他下次再来,便叫他好看。” “可陆婆子她们,可是如何办?”跟在姑娘身边久了,梅染也是看得出来的,两个婆子许是中了迷魂香之类的。幸得姑娘警惕,及时捂住口鼻,她们才没有中招。但梅染还是一阵后怕,若姑娘没有先醒,还不省得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暂且扶她们起来,那迷香总有时效,过一两个时辰就好了。不用担心,那贼子今晚不过是来探路。” 赵锦衣虽是如此说,但回到房中还是让梅染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风带着雨枝从四面八方刮进来,不断地鼓动着屋中帐幔。 雨势开始大起来,打在院中芭蕉树上,打得芭蕉树焉焉的。 梅染手里握了一根棍子,警惕地站在门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赵锦衣又好笑又感动:“梅染,那人会使些下作的手段,你如此站着,倒是累了自己。快过来吃些热茶点心。” 梅染跳起来:“姑娘姑娘,快让奴婢试试,那茶里有没有毒。” 说着扔了棍子,从匣子里翻出银针,往茶壶里一插,见银针没有动静,还不放心,又自己吃了一口,等待了须臾才放心道:“姑娘,没事呢。” 到底是个操心的命,小丫鬟忍不住道:“也不省得鸦青怎么了?” 赵锦衣安慰她:“如今瞧来,那人在赵家,暂时不敢谋命。鸦青最多像陆婆子她们一般,被迷倒了。” 梅染抿了抿唇,又道:“姑娘,这事……您看要不要传话与姑爷?姑爷法子多,定然能逮住那贼子的。” 如今宋景行在梅染心中,地位可是十分超然的。 赵锦衣手中捧着热茶,摇头:“不用,若是我事事都要他护着,我倒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呢。” 梅染可不赞同:“可姑娘,这贼子装神弄鬼的,倒是叫人恼恨。” 赵锦衣浅浅一笑:“既是装神弄鬼,他便是还惧怕我们赵家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好了,快别说了,快吃几口热茶,眯一会,待天亮后,什么魑魅魍魉便都消失了。” 倒也是。梅染听话吃了热茶,又用了几块桂花糕,见姑娘波澜不惊,自己倒是在心中取笑自己。在姑娘没有认识姑爷前,姑娘可是一等一的聪慧的呢。整个赵家可全靠着她呢。 她却是不省得,自家姑娘心中其实还没有什么法子,只不过觉得她太鸹噪了,才叫她眯一下的。 赵锦衣捧着热茶,吹着冷风,细细地捋着。 二十年前,赵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人攒了二十年的仇恨,寻到赵家来兴风作浪。是爱恨情仇?可姑姑已经死了二十年,便是来寻仇,也寻不着人啊。瞧那贼人的架势,也不像是要将赵家置于死地的样子。他或许,就是不甘心而已。 赵锦衣想,待天亮,再问问胡管事罢。 至于祖父,她想,或许知晓那人的身份的,只是他不愿意说。 雨下得太大,梅染迷迷糊糊的眯了一觉醒来,见自家姑娘仍旧捧着茶杯,敛着眼皮坐在榻上。 她正要起身,却瞧见从外面闯进一个人来。 是鸦青! 雨太大,鸦青虽然打着伞,身子还是被淋了个半湿。她瞧见门窗大开,有些诧异,却很快明白过来:“姑娘,那贼子颇有些手段。奴婢不慎,将他追丢了。他可是来了这里?” 赵锦衣道:“追丢是小事,只要没事便好。” 说话间雨势竟然小了许多。赵锦衣站起来:“收拾收拾,到泰安院去。” 赵锦衣到泰安院时,赵锦青已安然地到了泰安院。她坐在玫瑰椅上,身上的疹子已然消退,她巧笑倩兮:“四姐姐可算来了。”
第208章 无可奉告 赵锦衣注视着赵锦青。 前两日,明明她脸上已经有躲避之意,可今日,她脸上的神情是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的。想来那神秘人,应是又教了什么杀手锏给她。 那神秘人,到底要在赵家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 赵锦衣不动声色:“五妹妹身子好了?” 赵锦青显然心情大好:“多谢四姐姐关心。” 赵锦衣道:“祖父尚未起床?” 赵锦青盈盈笑道:“祖父早就起来了,只不过我昨晚在病中,得到姑姑托梦而新作了一幅画,今儿特地赶了个早,拿与祖父看了,祖父正欢喜呢。” 赵锦青的借口,是越来越扯了。什么姑姑托梦,分明就是那人将一幅画好的画交给她。 赵锦衣越发笃定,那人与姑姑,定然是十分熟捻的旧相识。而这旧相识,在二十年后来赵家兴风作浪,装神弄鬼,她猜测,那神秘人,指不定与姑姑相爱过,却被祖父生生的拆散了。为何要在二十年后来寻仇,赵锦衣又猜,那人在二十年前或许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将养了二十年才好。 可那神秘人报复便报复,却寻了赵锦青这么一个蠢货,迂回了几日,就是要帮赵锦青完成心愿? 赵锦衣打量着赵锦青,企图从她脸上看到与姑姑一模一样的相似来。赵家人的长相总是有些相似的,若说赵锦青不像姑姑,倒是违背了事实。但赵锦衣发誓,若是当年的姑姑如赵锦青这般的气质,决不会受到祖父母的宠爱。 赵锦青被她打量得有些发毛:“你可不能叫我再画一幅,昨晚是姑姑托梦,犹如神来之笔,我才将画作好了。祖父都没叫我再画,你可不能指使我。” 是怕露了马脚吧! 那神秘人,倒是会编。 她倒要看看,他还要指使赵锦青做些什么。 赵庆从书房中出来,满脸的欢喜。 他连声道:“好,很好!青儿,祖父答应你,将你的婚事退了。” 赵锦衣挑了挑眉。祖父以前叫赵锦青五丫头,如今都叫上青儿了。看来那神秘人用的这一招,效果良好。 赵锦青却又跪了下来,垂着脑袋:“祖父,青儿不孝,还有两个请求。” 赵庆看了一眼赵锦衣,后者挑着眉毛,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他柔和道:“你且起来说。若是合情合理,祖父都替你作主。” 他又不是专制不讲理的老头子,这五丫头动不动的就下跪,是有些不大欢喜。可谁叫娇娇偏生托梦在她身上呢? 赵锦青垂头,声音不大:“这第一个,可能让四姐姐将她丫鬟的名字给改了?她的丫鬟叫鸦青,我叫锦青,若是外人不省得,还以为我与那鸦青是姐妹。” 赵锦衣简直要笑出声来:“我叫锦衣,我阿娘的丫鬟还叫无衣呢。可也没有人觉得我与无衣是两姐妹呀。” 赵锦青低声道:“你们不省得礼义廉耻、主仆尊卑也就罢了,可别连累别人。” 赵锦衣大开眼界,这赵锦青,简直是杀人诛心啊。她竟是小觑了她。 赵庆摆手:“不过是小事一桩,四丫头,你回去便将丫鬟的名字改了罢。” 赵锦衣一挑眉:“好。” 赵锦青原以为赵锦衣会大闹一番,没想到她这般痛快就答应了,还真是……无趣。看来四姐姐在祖父面前装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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