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请求……”赵锦青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赵庆,“孙女要与康惠坊肖家郎君肖扬定亲。” 赵庆的脸猛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他不确定地看着赵锦青:“你再说一遍?与谁定亲?” 祖父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赵锦青的心颤抖了一下,想起那人的叮嘱,仍旧说出口来:“康惠坊肖家,肖扬。” 康惠坊肖家,肖扬?这名字怎地有些耳熟? 赵锦衣来不及回忆,就听得祖父连珠炮地问赵锦青:“你见过那肖家小子了?与他两情相悦了?你可知,肖家是什么情况!” 赵锦衣还不曾见过这般激动的祖父。 赵锦青更不曾。 她被吓坏了,跪在地上的身子不由得又矮了矮:“祖父好可怕……” 一声好可怕,让赵庆怔了怔,看了一眼诧异的赵锦衣,长长地吁了口气:“青儿,你可考虑清楚了,非肖家小子不可?” 赵锦衣忽地想起来了,康惠坊肖家的肖扬,可不就是上个月长春救下来的那名男子吗?赵锦青竟然要嫁给他?肖家的家境可不大好啊,而且肖扬的伤势不轻,也不省得如今能起床了没。 赵锦衣咳了一声:“我倒是认识那肖扬,家中有常年卧床不起的寡母,一贫如洗不说,自己上个月才又被歹人给狠狠的打了一顿,若不是我路过,怕是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赵锦衣还救了肖扬?那人可没说。赵锦青有些惶然。肖家一贫如洗?那人可不是这样说的……等等,赵锦衣定然是眼红,这才诓骗她的! 赵锦青干脆伏在地上:“祖父,孙女曾见过肖扬几面,觉得他憨厚老实,孝顺有加,若是孙女嫁与他,定然能过上好日子的。” 赵锦衣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肖扬没受伤前是个工匠,整日不是干活便是照料母亲,五妹妹在哪里见的肖扬?”这下她又多了一个推测,那人定然与肖家有仇,这才不遗余力地将赵锦青撮合给肖家。 赵锦青一咬牙:“四姐姐,准四姐夫不也是工匠,四姐姐怎地就瞧上了四姐夫?还非四姐夫不嫁呢!肖扬也是工匠,与四姐夫没有什么区别。” 赵锦衣闻言,赵锦青是狗急了要咬人啊,她赶紧明哲保身:“祖父,若是无事,孙女便退下了。” 赵庆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五丫头,你果真要嫁给那康惠坊肖家?你可知,康惠坊肖家是什么来头?” 她当然知道!二十年的大贪官肖利便是肖扬的祖父!那神秘人说了,当年天家命人搜查,肖利所贪财物并未搜出,倘若她嫁过去,他就会告诉她肖家财物所在! 从小就是庶女、银钱用起来紧巴巴的赵锦青,顿时心动了。 她渴望能拥有很多很多的钱,使唤数也数不清的下人,坐奢华的车子,穿华贵的衣衫,而不是被嫡母嫁给一贫如洗的人家。 她穷够了! 赵锦青抬头,眼神坚定:“孙女确定,若是要嫁人,便只嫁给肖扬!若不然,孙女宁愿到尼姑庵中带发修行,一辈子替祖父祈福。” 赵锦衣在外面听着,分外佩服赵锦青。这赵锦青,明明是豁出去了。 不过,她的心思不在赵锦青身上,她要问胡管事,关于那神秘人的事。 胡管事就在外头,一见赵锦衣走过来,自己先开口道:“若是四姑娘要问前尘往事,老奴无可奉告。”
第209章 试探 上回胡管事不让自己查三叔父的事,这回又来了个无可奉告。虽然后面三叔父被胡管事拘得严严实实,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赵锦衣总觉得心中痒痒的。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但胡管事老了,她也该接过担子了。 赵锦衣看着胡管事花白的头发:“胡管事,这是祖父的命令?” 胡管事干脆利落:“是。” 赵锦衣忍不住道:“昨晚那贼子,闯进了我的院子,迷倒了陆婆子与王婆子,祖父是不疼爱我了吗?” 胡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四姑娘,老奴发誓,今晚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哼。他都得逞了。” 赵锦衣看看里头,又埋怨了胡管事一句:“胡管事以前,可是什么话都与我说的。” 胡管事的嘴巴紧如蚌壳。 咳,若是四姑娘再多问几句,他指不定就招了。 可四姑娘最终是放过了他。 胡管事犹豫了一会,喊住四姑娘:“四姑娘,老太爷似是不大满意您的婚事。” 赵锦衣转头,笑眯眯的:“五妹妹非肖扬不嫁,我也非宋景行不嫁。若是祖父不答应了,我便搅黄了五妹妹的婚事。我与五妹妹一道,到尼姑庵去守着。” 胡管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四姑娘走远了。 哎,今儿老太爷要与他一道到孔家去探探口风呢。四姑娘……应该是省得的吧。 孔家的六郎君孔守成,虽然年纪大了些,又被公主退过亲,可无论如何,都比那宋工匠要好吧。 祖父是真的宠爱姑姑,不过到了响午,赵锦衣便听说,赵锦青的婚事退了。 消息传来时,她正在画画,闻言笑道:“五妹妹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横竖今日也无事,不妨叫长春套车,到肖家探望探望肖扬。好歹也是救命恩人,总得露露面。” 梅染与鸦青……不,如今改名叫鸦儿了,便应了下来。 赵锦衣问鸦青原来的名字,鸦青却道她年少便被人牙子卖来卖去,早就不记得自己原先的名字了,或许原来她的父母就不曾给她起名,随便姑娘愿意叫什么都好。 赵锦衣想了想:“那便还取原来的鸦字,叫鸦儿,你看如何?” 鸦儿便谢过姑娘。 外头还稀稀落落地下着雨。 长春骑着一头骡子,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旁。 “奴着了人手,跟了吴疾义郎君几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义郎君是医工,不是窝在医馆里,便是去出诊。此前义郎君便是替肖扬看诊的医工。” 赵锦衣嗯了一声。 长春继续道:“义郎君时常到肖家替肖扬换药,今日说不定还能在肖家碰到义郎君。” 还真是巧,赵锦衣带着一行人大包小包的进得肖家时,吴疾恰好正替肖扬换药。 赵锦衣自然没进去,作为恩人,她矜贵地坐在肖家小院里,看着雨滴从屋檐下滑下来,在青砖上砸开小小的水花。 肖扬的阿娘尤氏,竟然不用再卧床了,而是能拄着拐杖,从里屋走出来,笑着走向赵锦衣。 尤氏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拢在脑后,发髻上甚至还插了一支木簪子。她脸颊上生了些肉,眼睛也不再如两滩死水,而是有了些光泽。 赵锦衣忽地想起一个词来。枯木逢春。对,此时尤氏给她的感觉,就是枯木逢春的感觉。她还记得长春给她描述的尤氏的模样: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能让一个将死之人似枯木逢春,迸发出生的希望来,她的义表兄吴疾,医术精湛。 赵锦衣站起来,微笑着看向尤氏:“肖伯母。” 尤氏拄着拐杖,见赵锦衣如此客气,赶紧道:“我儿得赵姑娘相救,是我儿天大的福气,老妇愿为赵姑娘作牛作马以报答姑娘……” 赵锦衣盈盈笑道:“救人一命,胜造浮屠,我不过是为自己积德。嗳,我的义表兄吴疾,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救人于绝望之中。” 她笑着,看着从屋中走出来的吴疾。 似乎还是上次初见的模样,却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他的肌肤变得白了些,似乎显得更年轻了。 浓眉大眼,鼻子高挺,鼻翼稍阔,与中原人的相貌有着明显的不同。吴疾的相貌,是地地道道的岭南人的模样。 赵锦衣的目光紧紧的胶在吴疾脸上,很想从他的脸上寻出些造假的痕迹。好些话本中,不是都说了,某些侠士会用各种各样的物什往脸上招呼,将自己的脸捏成另一副模样。 可没有痕迹。若不是义表兄的脸如假包换,就是义表兄的技艺高超。 尤氏有些讶然:“原来吴医工竟是赵姑娘的义表兄。”她有些激动,“果然是积德行善之家。” 吴疾背着药箱,脸上的笑容得体:“原来是表妹救的肖工匠,可真是巧。” 来了京都一段日子,义表兄的口音又稍微偏向了京都官话一些。 赵锦衣含笑:“义表兄,肖工匠的伤势如何了?” 吴疾的笑容加深,似乎对她这个表妹很是宠溺,他声音柔和:“已经大好了,表妹请放心。” 两个人客客气气,站在尤氏面前。尤氏有些疑惑地看着二人,不明白表兄妹二人之间为何客气得好似陌生人。赵锦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吴疾能作假,尤氏的表情可不能作假。 吴疾忽而又开口道:“肖婶婶还不省得罢,赵姑娘可是宋工匠未过门的妻子。” 尤氏闻言,又惊又喜,细细地打量着赵锦衣:“宋小哥的口风可真严实,竟是一丁点都没透露。好,好,宋小哥与赵姑娘,都是心善之人,你们的姻缘,是天作之合……” 赵锦衣被尤氏夸得有些不自在,吴疾却一拱手:“肖婶婶,在下告辞了。” 赵锦衣眼睁睁地看着吴疾跨过门槛。义表兄身手敏捷,一举一动都符合他如今的年纪。 她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尤氏:“我义表兄千里迢迢来到京都,便是想凭借着精湛的医术在京都里开一间医馆。” 尤氏点头:“吴医工医术高超,不仅医治我儿,还将老妇陈年的病痛治得七七八八。吴医工来京都,乃是我们肖家天大的福气。”她说着却是红了眼眶。自二十年前,公公被莫名其妙的扣了贪墨的罪名,肖家的运道便没有好过。如今纷纷有贵人相助,定然是老天开了眼,再也见不得他们肖家受罪…… 赵锦衣可不擅长安慰陌生人,赶紧朝梅染使了眼神,梅染搀扶着尤氏,缓缓地回到屋中。 义表兄可以伪装,尤氏却是真情实意的流露。 赵锦衣细细思量着,义表兄的嫌疑,或许可以洗清了。 正想着,忽地见长春伸头进来,脸色有些怪异:“四姑娘,胡管事,胡管事来了。” 赵锦青竟如此焦急,要嫁给肖扬? 赵锦衣不慌不忙出了门,与胡管事打了个照面。 胡管事老脸肃然:“四姑娘也在这里。” 赵锦衣笑吟吟的:“胡管事。” 胡管事仍旧一脸肃然:“四姑娘,老奴先去办事了。”说罢领着媒人进了门。那媒人闻言,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赵锦衣一眼。
第210章 是怕表兄在偌大的京都里迷了路? 媒人心中如何想自己,赵锦衣毫不在乎。 因为她看见在不远处,有个人正倚在马车车壁上,唇角含笑地看着她。 是宋景行! 赵锦衣的心忽地雀跃起来,只面上仍旧波澜不惊,慢吞吞地走过去:“宋小哥,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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