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春深 作者:温乃兮 简介: 杀伐果敢豫大将军VS娇俏聪慧宋小娘子,将军贵女携手虐菜超甜古言。虔亲王豫怀稷觉得自己这辈子杀伐果敢、机关算尽,定是毫无软肋,天下无敌的存在。可上天却告诉他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派来一位娇滴滴的宋家小娘子——宋瑙。小娘子看着身娇体软,柔弱可欺;实则大智若愚,堪堪见了两面就稳稳地拿捏住了他的死穴。却避他如猛虎,死都不愿嫁入虔王府,还手拿一踏京城各家公子的画像,看样子是要从那群“庸脂俗粉”里找个嫁了。豫怀稷表面上故作轻松地摇摇头:“她一味求中庸稳妥,到底是挑男人的眼光不行。”话音还没落就把自己往人手上送,不是上门拜访,就是英雄救美,一来二去成功让宋瑙成了大昭百姓口中的准王妃! 第1章 相看 入夏后白日漫长,酉时的天仍旧亮如白昼。 皇城脚下是最繁盛的地界,茶馆里说书先生惊堂木一落,净是别处听不到的时新话本。往日里爱说些才子佳人、精怪传说的,而近些天风向变了,归根究源,要追溯到麾远大将军赶在谷雨末两天提前终结了边陲战役,平西北,除祸乱。 皇帝龙颜大悦,亲自携百官于城门口相迎。那阵仗难得,惹得平头百姓一片沸腾,连带民风都变得彪悍起来,净要听些沙场点兵血腥的段子。 帝都百年茶楼里人头攒动,引来过路一小丫头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了片刻。 “椿杏!”前头有人喊,小丫头赶忙小跑跟上。 “小姐,里头在说书呢。”她连说带比画,“正讲到大将军一只手搭在敌人肩膀,另一只手抓住那人胯部,使力一掰,就撕成两截来着!” 回身唤小丫头的女子身子骨小巧,藕荷色襦裙衬得肤色瓷白,眉宇间三分稚气七分温柔,是个会叫人多看两眼的好模样。她扑哧一笑:“你当是掰咸菜,那么容易就断成两截了。” 女子手执一卷画像,举起卷轴轻敲丫鬟脑门儿:“快些走,头一回见面别迟了,平白遭人口舌。” 椿杏陡然丧气起来,颇有些计较:“缪家公子样貌平平,论家世也不过富商之子,一没官职二无爵位。”她嘟嘟囔囔,“小姐这么好,配给他可惜了。” “不许乱说,我平日教你的都忘了?”女子旋即板起一张脸,“财不外露,方得始终,这挑选夫婿也是一样的。”她左右迅速瞄了瞄,掩唇小声道,“太出挑了容易招小人,回头连累我一道遭殃,好端端嫁个人把小命搭进去多亏呀。”一番话说得轻,却振振有词,“你家小姐长命短命,全看你将来的姑爷是不是条平庸安稳、能屈能伸的汉子!” 椿杏说不过她,急得直跺脚:“那也不能太差劲了!” “自然不好差太多。” 女子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小段空当:“比咱们家差上一截就够了,往后不用担心受夫家欺辱,日子也不至于紧巴巴。” 门口的风拂过画卷,吹起墨色一角,轻轻掠过女子唇边弯起的一汪小梨窝。 这位兀自拨弄如意小算盘的是朝中五品郎中宋沛行之女,姓宋名瑙,小字瑟瑟。 大概坏就坏在这起名上,她打小什么都好,偏性子懦且孬,凡事都求一个稳妥无虞。今年恰逢及笄,是到定亲婚嫁的时候了,四面八方递进来的适龄青年画像跟雪花片似的,她本人也格外上心,手一挥,定下三道准则。 身世显赫者不要,出类拔萃者不要,心气高远者不要。 严格参照以上条件,先筛去一拨人,余下的里面再衡量一衡量,最终选出十来个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的,预备逐一见过。宋瑙信誓旦旦地说,她必定能在清一色资质平平的青年里面拔个最出挑的。 主仆二人走在繁闹街巷,日头西斜,闲聊声缓缓没入这一片人间烟火之中。 “椿杏啊,你还是太肤浅了,不知庸碌有庸碌的好处。” 小丫鬟头一歪,做虚心状:“什么好处?” “譬如说,长寿。”宋瑙铿锵有力道,“千年王八万年龟,但凡活得久的,哪一个显山露水了?” 椿杏噎住,好半天接不上话。 两人越走越远,年轻女儿家的谈笑落到身后,片刻间消失在长街尽头。 抵达约定地方,天边层云已经染上金色的光,亭台里边坐着位公子,身穿事先讲好的藏青色长衫,一眼看去十分好辨认。 宋瑙往前走了两步,紧接着一个负手旋身,又往回折返三步,动作宛如行云流水。 要论身姿矫健,擅逃窜,椿杏必然是不如她主子道行深,一个没提防便撞过去,正晕晕乎乎的,只听宋瑙端着腔调严肃的嗓音问道:“这人怎么跟画像上不太一样?” 大约是她口吻过于凝重,椿杏一下慌了神,右腿向后撤退一步,做出随时跑路的架势。到底是服侍宋瑙许多年,别的没学会,危急时刻先迈哪条腿最容易逃跑绝对是门儿清。 宋瑙两手捉住她的肩头,使劲摇晃:“你快去帮我看一眼,别是风大糊眼,我怎么瞧他要比画像好看恁多?” 闻言,椿杏松了口气。她一向听话,踮起脚做贼似的往远处偷瞄,登时也有些傻眼。 撇去相貌不谈,光是身板就比画中挺拔精干不少,随手一斟茶的动作都透出一股别家贵公子没有的气度。这人不能用好看来形容,说是飘逸硬朗更合适,也许是爱屋及乌,连带他身后的侍从都比一般小厮顺眼得多。 “只见过把人往好里画,还没见过这么抹黑自己的。” 此时主仆俩正蹲在小道边上,自以为很隐蔽地交头接耳。 不远处的亭台里,侍从微微皱眉,踏前一步轻声问:“爷?” 男人淡淡一摆手。他抬眼望过去,见到背对他的小姑娘手肘撑在膝头,掌根托腮,缩成一小团蹲那儿,不知道在苦思冥想些什么,须臾右手突然握拳,朝左掌心用力一击打,呈恍然大悟状。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眼底渐渐浮上饶有兴致的光。 “他必定是个行事低调谨慎的人,与我一样,纵有十分的才貌,平日里也只肯露出五分来!”宋瑙终于想出个说辞,拿来解释椿杏适才的疑惑。 小丫鬟瞬间被说服,两人一拍即合,站起身掸了掸灰尘,一起朝亭台走去。 待到极近的距离,宋瑙又一愣,前面是粗看不比当下看得真切,此时才发觉这人五官轮廓分明,线条俊朗,尤其一双眸子生得很好,只是目光总显锐利,哪怕他分明没带什么情绪地朝这儿一瞥,宋瑙便双腿发软,没由来地就想跪地求饶。 故而她站在台阶下,本能地顿了顿步子,甚至又想拔腿离开。但还没有行动,椿杏脚下刹不住,已经先她一步迈入亭子。 宋瑙攥紧画像,稍一迟疑,最后也踏阶而上。 “缪公子。” 宋瑙礼节性地唤了一声,然后坐到对面石凳上。 男人未应声,只挑眉看她一眼。 想来都怪这一眼,以至于原先对镜揣摩过许多次的如何开场、怎样应答,乃至攀谈中的起承转合,宋瑙一下子全记不起来,思绪乱纷纷的,张口就问:“您将来预备纳几房侍妾?” 话一出口,椿杏也为之一震,按原计划,这该是聊到渐入佳境之后才佯装不经意抛出来的问题。 宋瑙避开椿杏惊诧的眼神,尽管内心已方寸大乱,但面上仍不动声色,死死端住大家闺秀的架子。 男人终于笑出声,食指落在桌沿,轻叩两下:“这个,不好说。”寥寥几个字,像从胸腔里头往外发出去的,浑厚却通透,“不知姑娘怎么想?” 这话头已起,宋瑙心一横,索性接下去:“我以为纳几房都是其次,主要这纳妾,当以人品高贵优先。” 男人咳笑:“只听过纳妾看皮相,看家世,头次听说还要看人品?” “缪公子有所不知。”宋瑙痛心疾首道,“刘侍郎家的正妻年前被小妾毒杀了,死状可谓凄惨。” 年轻公子端起杯盏,眼底笑意无遮无拦地便映入叶芽浮沉的水面之上。他摇一摇头,面前这姑娘,合着是怕死。 他轻抿一口,放下茶杯:“我回帝都时日不长,关乎刘侍郎家的正妻怎么死的,确实不知。” 宋瑙慌归慌,但脑子还好使,登时从他话里听出一些长年在外的意味。 她迷茫地仰起脸,印象里缪家公子自小生长在帝都,没听说出过远门。她斟酌须臾,小心地试探着问:“公子可是同您父亲去别处跑了几趟生意,所以对近来皇城里的事不大了解?” 男人失笑,摆头道:“家父早已经不在了。” “不在?”宋瑙结结实实地愣住。 事后回忆起这一茬儿,她认定是男人这张脸怪好看的,面对面坐久了容易让人花眼恍神,害她平时挺伶俐一人,居然真诚到有些微蠢的地步问候了他一声:“往、往哪儿去了?” 男人指了指地下,不无遗憾道:“自然是三尺黄土,一口棺材。” “什么?”宋瑙噌地站起身,脸煞白,显然吓坏了,“伯父几时去的?”她晕头转向地伸出四根手指,“我三天前才见过他,在万聚阁,伯父搓了一手好麻将,还赢下不少钱。” “哦,三天前啊。”瞥了眼她定定伸出来的四根葱白的手指头,男人轻一抬手掩于唇上,堪堪挡住溢出嘴角的笑纹,眉目间却仍旧是一片正经严肃,他思忖着说,“姑娘怕是看错了,家父过世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 宋瑙嗖地收回手,低头想了片刻。论起来自踏入这亭台,她心里头就生出些古怪又不寻常的预兆,此时是越往深处想,一颗心就越发凉飕飕地往外漏风。 终于,她面色略显孱弱,说话颤颤巍巍:“这里,是东边亭台吗?” 男人也似绷不住了,笑得无遮无拦,如一道闪电兜头劈下。 “姑娘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模样,真是纯稚可人。” 多亏椿杏出手扶了下,宋瑙才稳稳站住脚,没当场跪下,多少存下些面子没一趟丢光。她脑中飞快掠过三五种离场方式,如何不着痕迹且优雅自如地抽身走人,已然成为她及笄前夕最大的一个难题。 毕竟,她即将是个成熟的女子了,遇事再不能提起裙裾就逃,要拿出成熟女子的气质来。 好在命运没有太为难她,亭外适时传来宋父的声音。 宋瑙扭身奔下台阶:“爹爹!” 她眼含泪珠子,原是想哭诉,爹爹您不知道,方才您女儿有多给老宋家丢人。 “你这孩子,怎么跑来西亭台了?” 宋父瞧见女儿无碍,暗自松一口气,旋即板起脸:“快去跟你缪伯父赔个不是,叫人家长辈一通好等,成何体统?” 宋瑙从旁一看,缪老爷她是认识的,从头到尾没一处不圆润,是个过分富态的商贾之相。只是万万没料到,他儿子小缪公子居然同他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圆脸方鼻,活活比画像上肿出几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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