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围场下雨了没有? 这般想着,接着叹了声,躲进了锦衾内,安稳睡觉。 暮色降临,灯火通明。 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小梅送来膳食,她听见动静,但爬不起来,便没有动。 小梅朝她看,喊了声:“云柔姐姐,吃饭了。” 她走过去看,忽然发觉云柔的脸色更难看,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双眼无神,仿佛将死之人,可是,明明下午还有精神的。 小梅慌张的吞咽下,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故作镇定,先把她扶起来,“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听她这般说,小梅松口气,然后把膳食端到她跟前来,方便她吃。 小梅和青儿的想法,云柔大抵知道,无非是怕秦策安回来怪罪,要了她们的命,所以在离开前,她必须留下一封信,免得牵累旁人。 云柔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摇头,不吃了,“拿下去吧。” “再吃点吧。” 一小碗米饭,还没吃两口就不吃,照此下去,小梅很是担忧。 “没胃口。” 见她真吃不下,小梅不勉强,默默把饭菜端下去。 半刻后,房内传出轻微的咳嗽声,痛苦的□□在喉咙里,好一会才停止。 云柔用帕子捂住唇,低眼瞧见帕子上有丝丝血迹,她并不慌张,反而窃喜,她期待的时刻,快要来了。 她轻松躺下,将帕子随手往地上一扔,方便明早进屋的小梅和青儿看见。 一夜小雨,早起秋风带着寒意,刺骨的凉。 廊下被雨水打湿,留下一串串忙碌的脚印,进门的小梅裙摆处有了潮意,那股湿气带进了屋里,房内的空气都凉了些。 “云柔姐姐,醒了吗?” 小梅走过去,随即看见地面的帕子,她想着是云柔无意中掉落的,没有多想。拿起就往旁边放,正想转头时,忽然看见帕子上的猩红,刺眼醒目。 她多看了几眼,接着心跳加快,慌忙去看床上的云柔。 “云柔姐姐,云柔。”喊了两声,人没醒。 床上的人面色难看,呈现的眼圈乌青色,显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小梅害怕的跑出门,先去告诉青儿,随后飞快的跑去太医院请人。 等太医来到时,云柔又虚弱的吐了一口血,软绵绵倒在床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医见状,赶紧给她把脉,须臾,一脸凝重的摇头,不过两日,怎的就无力回天? 身子已然掏空,再好的补药也救不回来,他无能为力。 “太医,怎么样?能,能好吗?”小梅颤抖着身子问。 太医叹气摇头,小梅和青儿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恐惧,她们在害怕。 “太医求求你了,太子临走曾叮嘱奴婢,要照顾好云柔姐姐,要是出了事?我们,我们就活不了。” 太医看向床上的人,真不知这姑娘竟让太子如此伤心,可就算如此,他也救不回来。 “哎,我也无能为力,这姑娘的身子已经掏空了。” 太医说完,又交代两句,便走了。 存着最后一丝意识的云柔动动眼睫,眼睛睁开一条缝,但眼前是模糊的,她看不清。 “小…” 仅仅说了一个字,胸口便一阵难受,也不知贵妃下的是什么药,竟如此厉害,连太医都蒙混过去了。 云柔微微侧头,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幸好昨晚把信写好,要是今日,床都起不来。 “云柔姐姐,你可千万别死,太子还没回来。” 小梅呜呜的哭,青儿也掉眼泪,两个人能想到太子回来后怎样处置她们,哭得更伤心了。 云柔有些愧疚,让她们担心了,但她此时说不出话来,连句安慰也不能说。 须臾,她用了最后的力气,把手抬了抬,“别…哭。” 哭字含在嘴里,才吐出一个音,她的手便无力垂下,阖上了眸。 呼吸停止,温度逐渐消失。 小梅和青儿僵住,然后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呜呜…” “哇…呜…” “怎么办?” 云柔死了,她们离死也不远了。 青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探云柔的鼻息,下一刻,颤抖着手指缩回来。 了无气息,云柔真死了。 - 雨又下大了,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啪啪作响,掩盖了凄惨的哭声。 宫里死人很是常见,卑贱的宫女太监若是死了,扔出去便是。 可云柔是太子在意的人,这下未央宫的宫女太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埋头哭泣。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不知谁把未央宫的事传出去,传到了贵妃耳朵里。 当即,杨贵妃就派人过来,要把人带走,扔去乱葬岗。 来人是杨贵妃的心腹嬷嬷,说话的神情恶狠狠的,没人敢说话,“娘娘在养病,容不得脏东西,这贱骨头死了就死了,赶紧扔出去,免得沾了晦气。” 小梅小声说了句话,被那嬷嬷瞪了回来,吓得低头沉默,再不敢言语。 云柔就这样被杨贵妃的人带走,扔去了乱葬岗。 等人走后,未央宫的人才缓过神来,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青儿愣在原地想了许久,随后跑出宫门,找人帮忙去了。 这边,那嬷嬷命人把云柔扔了,随即去给贵妃复命。 “人死了吗?” 嬷嬷颔首,严肃回答:“死了,老奴命人检查过,绝活不了。” 杨贵妃放下茶盏,望着滴滴答答的秋雨,笑了,“很好。” 就算太子回来,也查不到什么。 云柔大概想不到,兰铃和杨贵妃串通好,给她下的不是假死药,是真的毒药。
第二十八章 刚落了一场秋雨, 空气潮湿,带着泥土的腥味和树木的清香,有些好闻。 整个围场一片雾蒙蒙的,雨后的朦胧感还未消散, 看不清远处的高山和树林。尽管这样, 陛下打猎的兴致未减, 依旧兴致高昂。 一早就带着人在围场狂奔,侍卫太医跟在身后,生怕有闪失。 秦策安理应是跟在身边的, 只是今早起来忽然感到胸口疼,不似以往的锥心之痛, 倒像是心慌不安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这种情绪, 仿佛生命中重要的东西离开一般。 抓不住, 看不到。 男人烦躁揉揉眉心,便找个借口,没有跟着陛下去。 在营帐内休息了半日,听见外边马蹄呼啸, 脚步杂乱,便知道陛下回来了。 陛下回来后要休息, 秦策安懒得过去请安,反正有皇后和大臣在, 他可以省了许多事。 盛凌进来就看见男人靠在软榻上,目光清明,侧脸轮廓流畅,隐隐透着几分凌厉之气, 跟以往稍稍不同。 他心一跳,莫非又犯病了? “殿下, 怎么了这是?陛下回来也不去跟前看看,你是没看见五皇子的殷勤劲。” 秦策安掀起眼皮,神态冷淡,情绪没有起伏,“随他,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有机会?” 盛凌点头,秦策安是不会给他机会,奈不住五皇子自己有想法,五皇子生母是贵妃,又有昌国公做靠山,想做太子很正常。 “殿下身体好点了吗?” 秦策安捂住胸口,痛是不痛,就是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难受。 “好些了。” 明日还要陪陛下狩猎,不可错过这个机会,不然陛下定要责怪他。 盛凌也是怕陛下斥责太子,这才出言提醒,不过看秦策安的态度,似乎不在意。 “别怪臣多嘴,眼下对陛下还是要恭敬些。” 闻言,秦策安看过来,牵起唇角,嗤笑道:“他难道还要废太子?那我可就是古今第一人。” 废了又立,又废的太子。 话中的嘲讽明显,盛凌听得出来,他隐约猜到秦策安的想法,只是这想法太大胆,他不敢妄断罢了。 要说秦策安有没有那个胆子,盛凌觉得是有,毕竟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他眨眨眼,望着秦策安讥笑的神情,道:“陛下现在没这个想法,以后就不知道了。” 秦策安面不改色,依旧笑,年老的父皇,还有以后吗? 兴许是没有。 男人直起身子,忽然转了话题,问:“出来十日,你有牵挂的人吗?” “没有。” 盛凌回答的很干脆,回过味来后,审视他,换了一副嬉笑的表情,“殿下这是在想谁呢?” “没有。” 离开盛京的每日每夜,秦策安心里装满了一个人,以前他从不认为,也从不知道,自己会这般的想念一个人。 睁眼闭眼都是她,哪怕在丛林狂奔,脑中都是她。 不过短短数日,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他甚至讨厌狩猎了,觉得没意思,不如在未央宫,躲着清闲,看她进进出出,如此,心才定。 可是今日不知怎的,竟然心慌意乱,完全静不下心,不知是不是她的病还没好? 秦策安的情绪在脑中翻涌,半刻后缓神,故作镇定,“你是没人挂念,因为记挂的人带在身边了。” 他的话令盛凌敛了嬉笑神色,露出些许心虚的眼神来,秦策安说的人是那日云柔看见的姑娘,被他关在屋内,手脚都绑住的那个人。 云柔不知道,秦策安是知道的,盛凌看上那姑娘,可那姑娘性子烈,天天想着跑,没办法,盛凌只好日日把人带在身边,放心些。 “殿下别打趣我了。”盛凌和那姑娘的事,秦策安知道,他是不管盛凌的男女之事,可盛凌把人带来围场,确实该说说,太大胆了。 “别被你爹看见,还有,晚上动静小点。” 无意中听见别人的床笫上的事,脸都红了。秦策安瞥了眼,更想阿柔了。 “这…殿下晚上别来找我。”盛凌心虚,私密的事被主子听见,确实不大好,但同为男人,太子殿下应该能明白的。 这么一想,盛凌霎时就不心虚了。 - 翌日。 陛下狩猎兴致大增,命人放了猛兽进去,直言:谁要是猎到猛兽,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止文武官员跃跃欲试,就连五皇子也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秦策安瞧了一圈,兴致缺缺,一副懒散的神态,不打在意赏赐。他朝后边看看,给盛凌使了个眼色,盛凌会意,轻轻点头。 狩猎一开始,秦策安和盛凌便落了下风,跑在后边,最后看见所有人都进了密林,两人干脆下马,不打猎了。 在林中晃晃悠悠,清闲得很。 盛凌扫视一圈,道:“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陛下可等着您收拾那头猛虎。” 秦策安靠在树干上,朝阴森的林中睨了眼,要说他父皇胆子够大,居然放了猛虎和黑熊进去,只能祝他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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