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着逗弄她的心思,他站起身来,作势要去槅扇后面查看。 一步、两步、三步…… 他故意放缓了步子。 “等一下。” 果不其然,就在他快走到槅扇时,司露急急唤住了他。 呼延海莫含笑:“怎么了?” 司露赶紧趿鞋下榻,朝他走过去,挡在他面前,素白的长裙下,柔柔弱弱一身媚骨,娇生生道:“这槅扇后有什么好看的,什么都不会有,可汗若是不放心,我替您看看就是了。” 说罢,她侧身转向槅扇后头查看,片刻,对呼延海莫道:“里头什么都没有,我已替您看过了。” 槅扇之后,司露对上眼眶通红的春熙,在她脚下,是一方跌落的锦盒。 方才听着呼延海莫对司露的所作所为,她心如刀绞,这才不下心打落了东西。 司露全然明白过来了,她对春熙轻轻摇头,叫她不要担心,又用闪闪烁烁的目光告诉她忍耐。 而后,她转回身去,笑眯眯地对上了好整以暇的呼延海莫。 “果真什么都没有?” 呼延海莫含笑看着她,司露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呼延海莫的举动隐隐让她觉得,他好似察觉出了些什么。 她把头使劲摇了摇,笃定道:“什么也没有。” 呼延海莫觉得她这个样子甚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顶的乌发,眸色渐深道:“我可以相信你,但你也得有所表示才是。” “表示?” 司露檀唇微张。 呼延海莫把她拉近身前,粗壮的胳膊箍住她的腰,命令式的。 “先亲我一口。” 司露哪里肯,但一想到槅扇之后的春熙,只好点击脚尖,不情不愿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呼延海莫大为受用。 而后,他故技重施,再次看向槅扇后头,引得司露又一阵紧张。 “本汗快马加鞭回来,弄得满身风尘,都不曾沐浴……” 他不说她还真忘了。 他身上确实有汗臭味,而且还很浓,天知道他回来这一路出了多少汗。 只是她方才神经一直紧绷着,才冲淡了对这股汗臭味的敏感。 可他若真要沐浴,浴桶又在槅扇之后…… 那不就坏事了! 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司露急中生智,缓缓抬起一张楚楚动人的如花娇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来替可汗擦拭,如何?” 呼延海莫等得就是她这句话,朗声笑着说好,顷刻就命人备好了热水端进来。 司露欲哭无泪。 看看地上热气蒸腾的铜盆,又看看躺在榻上等她服侍的呼延海莫。 她头也不敢抬,面红耳赤得快要滴血。 她肠子都快悔青了,后悔自己方才说出那样的话。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已经说出口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要兑现的。 否则,以呼延海莫的性子,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且她隐隐觉得,呼延海莫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出了什么。 如此做,或许是对她的惩戒。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司露深吸一口气,埋着头,端起铜盆缓缓朝榻边走去。 毡帐内,只点了零星几盏烛火。 火光昏黄,流淌在呼延海莫小麦色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暖色光辉。 他早已脱干净了衣裳,歪躺在榻上,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十分悠闲的样子。
第22章 胆寒 司露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到榻前,将铜盆放下,开始打湿布巾。 淡淡烛光下, 她修长灵动的素指波动着晶莹的水珠时, 宛若天然美玉,光洁无暇。 好不容易将布巾打湿后,便是最艰难的一步了—— 擦拭。 呼延海莫以手支颐,侧卧在榻, 宛若一尊神像。 他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令她愈发窘迫了。 司露无处遁形,只好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就这么直接上了手。 先从脖颈开始, 慢慢延伸至胸膛、两臂…… 他的身躯似一尊完美的雕塑,每一处的肌肉都是那么贲张有力,曲线丰盈,触手坚实热烫。 橙黄光晕下,随着司露的玉手来回滑动,所到之处,留下的水渍, 泛着淡淡的光泽, 似是镀上了一层油亮的光彩。 幽微烛火、红颜酥手、滴答水声、赤精胸膛…… 构成一幅诡异靡色的画面, 妖冶又香艳。 “为何不敢看我?” 发现司露全程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呼延海莫似有不悦。 司露哪里敢看, “我……我……” 她支支吾吾, 呼吸急促起来,在呼延海莫的注视下, 悄悄睁开半只眼睛,却又被赫然跃入视野的八块□□腹肌吓得赶紧闭上了。 “这、这……有伤风化。” 虽说大夏民风开化,却也没开化到这个地步,喜欢欣赏男子的腹肌。 呼延海莫这等粗鄙蛮人,简直是不知廉耻、礼教沦丧。 正心头暗骂着,整个人却被粗实的臂膀一把捞了过去。 他将她掳在怀中,又用手臂环住她的小腹,以一种后背相拥的姿势,与她轻轻耳语:“这便是你欺骗我的代价。” 司露的耳朵腾地一下红了,他果然知道了,是在故意捉弄她。 司露又气又恼,却被他紧缚在怀中,半点无计可施。 紧接着,湿热的唇便上了她的耳垂,在一阵阵酥痒难耐中,她听到呼延海莫近乎低哑的嗓音:“现在才是真正的惩罚。” 她面红耳赤,整个耳垂都被他含在口中,玩弄挑逗,几乎要融化了,一阵又一阵酥麻席卷全身,让她忍不住身子都战栗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司露感到快要脱力的时候,呼延海莫才放过了她。 司露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再没有半点力气。 呼延海莫起身吹熄火烛,再次从背后拥她入怀,用满是惬意的嗓音在她耳畔道:“睡吧。” 毡帐内陷入了漆黑,只有炭盆里零星的火光还在闪烁。 司露心有余悸。 呼延海莫太可怕了,他是故意的,他分明已经知道了春熙在槅扇之后,而后种种都是他故意逗弄她而想出来的把戏。 他分明是将她当做玩物。 如今餍足了,就不再追究了。 司露满心生寒,感受到身后人渐起渐落,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她蹑手蹑脚搬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翻身下榻。 来到槅扇后,春熙还在那里躲着。 司露凑近与她耳语,让她趁呼延海莫睡着赶紧溜走。 春熙依言,弓着腰钻出营帐,悄悄潜入夜色里,很快身影消失不见。 春熙走后,司露长舒一口气。 回到榻上,卧在呼延海莫身侧,等待天明。 与狼同寝,注定是一夜无眠了。 * 司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至天光大亮洒入帐内的时候,她方才清醒过来。 侍女说是呼延海莫临走前交代的,不让她们吵醒她的。 还说等她醒了,就带她去斗兽场寻他,一起用餐。 司露没有说不的权利,由着那些侍女替她梳发,装点,穿着好衣裙,一路去往斗兽场。 今日她穿了条鹅黄色的柔纱长裙,腰间束着丝带,勾勒出完美玲珑的曲线,裙摆层叠曳地,行动间宛如出水浮莲,轻盈飘逸。 呼延海莫从前见过她头戴鲜花的样子,很是惊艳难忘。 便特意吩咐了侍女替她绾在鬓边,那是一朵鹅黄色的金莲花,北戎独有的,冬日盛放的花朵。 司露本就容色绝丽,加之这些装扮,更是让人别不开眼。 是以她一来到斗兽场,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赞美声、艳羡声纷至沓来。 “天啊,这便是新王的可敦吗?太美了吧。” “她的皮肤怎么比雪还白?” “是啊,她身上哪一处不完美呢?” 胡人性子直爽,不将赞羡藏于心,而是喜欢热烈的表达出来。 斗兽场上本有驯兽师在表演驯兽,司露一来,目光都集聚在她这儿,看表演的人都所剩无几了。 好在呼延海莫及时从人群里出来,缓解了她的尴尬。 他腿长步阔,顷刻便来到她身边,将身上氅衣脱下,披在她身上,笑道:“走,我带你看斗兽去。” 王座布置在观景台上,呼延海莫牵着司露的手走上去,于棚帐下落下。 时值正午,旭阳高照。 冬日的太阳和煦,并不刺眼,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呼延海莫命人端来午餐,他要与她边看斗兽边用餐。 观看斗兽表演在北戎很是风靡,上至王庭贵族,下至部落平民,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全民成风。 这与他们骨子里以武为尊、争强好斗分不开。 可司露没法融入,看着驯兽师对着围栏里的狮虎挥动长鞭,催令他们互相撕咬、搏斗时。 她的眉头深深锁起。 这未免太嗜血、太残暴了些。 恰在此时,呼延海莫扭头问她,“怎么样,好看吗?” 司露摇头,垂目不忍再看。 “太可怜了。” 呼延海莫不甚懂她,只觉她今日美得过分,低垂螓首时,那温顺乖巧的模样,更是是让他中酥软。 他津津有味地瞧着她,“畜生而已,有什么可怜的。” 司露仰头,目光闪烁,忍不住争辩道:“畜牲也不该被这么对待,他们本该无拘无束在深林里……” 而不是这样被弄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话至一半,她不再说下去了。 呼延海莫不会明白的,他眼里永远只有杀戮、征伐、占有、控制、驯服。 与他说自由,那简直是可笑。 “如何不说了?”呼延海莫瞧见她唇角勾起自嘲,轻笑,“你定是在心里骂我了,是不是?” “不敢。” 司露垂下眼睫,轻轻摇了摇头。 眼下她要做的是顺从,让他放松警惕,她时时刻刻牢记着。 侍女们端着准备好的餐食鱼贯而来,摆在两人面前的木桌上,大多都是荤油烤物,还有一些当地特有的果子、肉串、奶豆腐、鸡肉丁。 呼延海莫随手拈起一块烤羊腿吞入口中,咀嚼起来。 见司露久久未动,他问道: “怎么不吃?” 并未准备筷箸,也没有任何食具。 难道也要她同他一样拿手吃? 她做不到。 司露摇摇头,只道:“我没胃口。” “怎么了?” 呼延海莫面露担心,“可是不合口味?” 司露被他盯得有些难为情,小声嗫嚅道:“你们北戎人,都是这样吃东西的吗?” “哈哈哈。”呼延海莫大笑,还以为是她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原来是他担心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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