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狭的心思一起,她笑问:“那王爷觉得我好看吗?” 芙蓉开花,明珠生晕,一如她的笑容。 萧隽恍惚回到了多年前自己守着白茶花盛开的那一天,那么的欢喜,那么的愉悦,当含苞的花在他的注视下绽放时,仿佛开在了他的心间。 干涸冰封的心在一瞬间鲜活起来,破冰之下的流水汩汩冒着奔腾的热气,所到之处万物复苏,草长花开一派春意盎然。 如此令人满心欢喜的美景,岂能不好看? “好看。” 听到这两个字,姜觅惊讶地挑了挑眉,更让她惊讶的是,萧隽夸完她好看之后还给了她一颗糖。 糖色为琥珀色,糖心中包裹着一片桃花瓣。这种糖口感酸甜适中,吃完之后唇齿留香,是京中世家贵女们最喜欢的小零嘴。 原主就爱吃这种糖。 这位慎王殿下不会打听过她的喜好吧。 所谓一个巴掌一个枣,是不是和先奴役别人然后再给一颗糖有异曲同工之处?姜觅心中猜测不断,没有立马将糖接过来。 她迟疑的当口,萧隽将糖衣剥了,然后递到她嘴边。 她:“……” 不吃就硬塞,看来这糖还非吃不可。如此想着她一张嘴将糖含进嘴里,唇瓣不经意碰到了男人的手指。仿佛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直击心灵的深处。恰似惊雷之后春雨如油,天地万物越发生机勃勃。 萧隽垂着眼眸,将那被碰触到的指尖裹在掌心。 多年前他曾不止一次看到父亲拿这样的糖哄母亲开心,也会亲自剥了糖衣喂给母亲。有一回母亲发现他看到了,便红着脸告诉他,若是日后他惹了喜欢的姑娘生气,最好的法子就是用糖哄。 母亲果真没有骗他,这个法子确实有用。 “我这里还有,都给你。” 姜觅看着桌上的一小堆糖,有些哭笑不得。这男人是有什么癖好,还是纯粹把她当小孩子哄?真以为几颗糖就能让她心甘情愿被奴役了? “你吃完了告诉我,我再给你买。” “…其实也不用。” 说完这句话,明显气氛不太对。 阴冷的寒气从脚底生起,压抑的窒息感直面袭来,苍白艳丽的男人仿佛重新被冰封至无人之境,原本就不像活人的脸更显出几分诡异的不真实之感。 “如果王爷不嫌麻烦的话,那就有劳了。” “不麻烦。” 还不麻烦? 这男人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 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穿越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她遇到这么一个怪人。如果不是怪人有潜力,她肯定会有多远躲多远。 直到人走了许久之后,她才回过味来。 不对啊。 她可是有着又蠢又坏的人设,这世上几乎没有她在意的人,她怎么可以从一开始就被一个又傻又呆的男人全方位压制。 下次… 下次她可不能再这样了。 …… 或许是因为相似的环境,她一觉睡到天亮。 秦妈妈早早等着侍候她,一应照料细心又周到。 她装作不经意的问着关于国公府的事,得到了两个有用的信息:一是国公府和慎王府虽地处不同的巷子,但错落之处有一角墙是挨着的。二是自安国公去世之后,其生前的住处就被封存起来不许人进出。 所以萧隽把纪先生安置在国公府废弃的屋子里图的就是方便照顾,而安国公的院子之所被封存,恐怕舅舅也是担心下人们和那些暗卫们撞上。 再见徐效时,对方还是肿着眼睛的模样,一看就是晚上哭着睡去的缘故。 舅甥二人一起用了早饭,吃饭时徐效几次感慨几次哽咽,一顿早饭吃吃停了,等到吃好时已过辰时。 以前只听过水做的女人,姜觅这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水做的男人,还是一个相貌堂堂身材威武的男人。 刚吃过饭,舅甥俩正准备说一说话时,前院的下人匆匆过来禀报,说是千金坊的钱掌柜带了人进府。 千金坊三个字姜觅不陌生,这是一家赌坊。 早年这家赌坊极不起眼,近十几年极速扩张壮大,到如今俨然成为郦京城中的第一大赌坊。下人口中的钱掌柜是千金坊的二掌柜,专门负责坊中的借债放债之事。 钱掌柜此次上门当然不可能是找徐效喝酒聊人生的,而是来催债的。 徐效在听到下人来报之后,顿时胀了一个满脸通红,外甥女头一回来看他,催债的就把国公府的门给堵了,他哪里还有脸当人家舅舅,当下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姜觅看了一眼秦妈妈,秦妈妈同样胀红了脸。 “姑娘,事情不是这样的…舅老爷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是有苦衷的…” “妈妈不用说了。” 秦妈妈以为姜觅不信,急得直跺脚。 正是因为替舅老爷说好话,自己才被姑娘给赶出来的。好不容易姑娘来了,若是又被气走了该如何是好。虽说姑娘是懂事了,但是她还是担心。担心姑娘对舅老爷的误解没有完全消失,担心姑娘又对舅老爷生了间隙。 她拼命朝徐效使眼色,无奈徐效此时已臊得无地自容,压根不敢抬头。只小声吩咐来禀报的下人去打发千金坊的掌柜,说那些钱自己过几日再还。 那下人也不是个傻的,看得出自家老爷的难堪,可是该说的话不能不说,若不然赌坊的那些人闹起来不好收拾。 “老爷,钱掌柜说了,若是你还不出来,他瞧着你屋子里的桌子不错…” 言之下意,是可用桌子抵债。 这一屋的残桌破椅,唯数一张黄花梨的桌子还算体面。姜觅算是明白为什么屋子里的家具这么少,原来多半都被用去抵了债。 这下徐效更觉得没脸见她。 “觅儿…我…我去去就来。” 姜觅也跟着站起来,“舅舅,你欠钱掌柜多少钱?” “觅儿!”徐效再也顾不上难堪,“这事你不用管。” 秦妈妈也小声帮腔,“姑娘,这事你就别管了。” 谢天谢地,姑娘没有大发脾气,还主动问起舅老爷欠了多少银子,想来也不会一气之下愤而离去。 “舅舅遇到了难处,恰巧被我碰上了,我怎么能不管。”姜觅说。 徐效越发觉得惭愧,同时心下却很是熨帖。“你有这份心,舅舅就心满意足了,这事你真不用管了。” “舅舅,这次我是头回来看你,若是替你还了赌债,外人会怎么说?” 姜觅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眼神清透,沉着而坚定。 徐效怔怔然,忽然想到了什么。“觅儿,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匹夫无罪怀璧自罪的道理。舅舅这些年来自损名声,宁愿破财消灾,想来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姜觅的声音不大,听在徐效的耳中却如天边仙乐破空而来。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想到会有人能一眼看穿他的难处。 觅儿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若是义父和娇娘在天有知,该有多欣慰。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觅儿可知千金坊的东家是谁?” “不管是谁,必是和余家脱不了干系。” 千金坊做的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营生,但实实在在财源滚滚。原主曾听姜晴雪同别人隐晦地炫耀过,似乎余家和千金坊的关系不浅。 所以方才她很快就想通了一些关窍,猜出徐效的苦衷与用意。 徐效点头,道:“没错,千金坊的东家正是余家的二爷。与千金坊隔着两家铺子的还有一家当铺,背后的主子是承恩公夫人,这些年我可没少给他们送银子。” 一个赌一个当,倒是一个系列的营生。十几年来徐家的很多钱财物件都流进了余家人的口袋,难怪今上能容忍安国公府存在这么多年而不处置。 还真是破财消灾。 “那今日这银子我就替舅舅给了。” 徐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银子我还有。” 见姜觅疑惑,他面露惭愧之色。 “义父留下来的东西我分成了三份,一份花钱消灾,一份留着不动,还有一份用来找你哥哥。银子舅舅有,等会我就去用你的名义把欠的钱还了。” 秦妈妈见他们舅甥二人有来有往地商量,道:“姑娘,你真是懂事了。” “妈妈,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不会那样了。” 听到姜觅这句话,秦妈妈越发欣慰。 幸亏国公爷在天有灵,托梦点醒了姑娘,若不然姑娘只会对舅老爷误会深重,对她也是疑心猜忌。 徐效已让人取了银子,却被姜觅接了过去。 “舅舅,我们给他们演一场戏吧。” …… 安国公府的前院厅堂,下人们正小心翼翼地招呼几个人喝茶吃点心。几人之中以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为首,对下们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风。 这男人正是钱掌柜。 钱掌柜不耐烦地道:“你家老爷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想让我们亲自去请?” “钱掌柜。”徐效气喘吁吁地进来,显然是一路小跑所致。他一进就门低头哈腰,生生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五分。“让你久等了…” “徐爷,你这可让我好等。我等些时辰倒也无妨,只要徐爷你能把上次欠的账给结了,一切都好说。” “…能不能再宽限几日?”徐效作出为难的样子,原本脸就红得厉害,倒也不用伪装。“容我再想想法子,定然会把账给还了。” “咱们也是老交情了,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钱掌柜眼珠子转啊转,实在是从空荡荡的厅堂里看不到一点可以搜刮的地方。“我记得你屋子里不是还有一张桌子,今天我就吃个亏把那桌子给收了。” “…那桌子若是没了,我岂不是连吃饭喝茶的地都没了。”徐效红着脸,面上全是讨好之色,压了压声音道:“徐爷你莫急,我这次还真有法子可想。你猜我家昨日来了什么人?” 钱掌柜闻言,眼神闪了闪。他也是消息灵通之人,又背靠着余家,所以武昌侯府那位大姑娘赌气来了安国公府的事他是知道的。何况他此次前来,不就是因为知道那位姜大姑娘在徐家吗? 听说那位姜大姑娘脾气不好名声不好,但架不住有个嫁妆丰厚的亲娘,以往哪家铺子里进了这么一位金主,哪家的掌柜不是使劲浑身解数又吹又捧的哄得那位姜大姑娘一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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