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转眼圈,春儿也在一旁陪着落泪。武继明禁不起,伸手拉她过来,如此这般,就与她和好了! 三个□□唱罢,钱丰安排,让芸儿坐在武继明旁边,春儿挨着王益祥坐,沈惜惜就在蒋铭身边坐下了。又叫葛来官儿打檀板,唱了一套“霁景融合”,然后在马怀德身侧摆了个小凳坐了,管斟酒。 钱丰向惜惜道:“惜惜姑娘,今日蒋公子是我贵客,你好生伺候,要是他不尽兴,我可不依你。”沈惜惜忙欠身应喏,笑说道:“奴怎敢不尽心侍奉,只恐奴姿质丑陋,不入贵人青目。” 马怀德笑道:“你们这些个,一个个儿咋练的恁巧嘴儿,又会唱,又会说,难为老钱把你们搜罗来!” 蒋铭拍手笑道:“所以呀,依我说,这屋里高低都算上,钱先生才最最是个妙人儿,练达世事,洞明人心,方能安排的这等巧!” 那钱丰忙欠身,佯作讪讪应道:“蒋公子过誉了,钱某一介村夫,引车卖浆之辈,这等高誉,怎么敢当的!” 当下连王益祥和梁寅都忍不住笑了。武继明更是笑的眼睛没缝儿,说道:“我别的不怕,就怕二哥这张嘴,说出话来绵里藏针,初时不觉什么,越想越刺得慌!” 蒋铭笑道:“有的怕,可见继明兄真是个老实本分的好人哩!”又都笑了。 当下觥筹交错,猜枚行令,戏谑听曲,玩乐起来。钱丰和王益祥都十分善饮,杯杯不辞,不见醉意,梁寅吃了几杯就脸红脖子粗,像只煮熟的虾子……一众乐饮,酒至半酣,各自说些闲话出来。 王益祥道:“方才老钱说,纵有多少钱财,都不如做官风光,光宗耀祖。这话说的也是,可知做官,还有文职武职差别。不怕马兄弟恼,我们这武行,虽然看着威风,到底不如文职尊重些。” 马怀德笑道:“这我恼什么,王参军和梁都头,都是有志向的人物,想的多,换作是我,混混太平日子就挺好,哪里顾得什么尊重不尊重!” 武继明道:“这都是文人说的话。如今边关休战,武职也不打仗了,养兵休沐,各尽其责,还不跟文职一样!” 王益祥摇头:“不然,虽是不打仗,武职还要弭盗安民,总是担着凶险。这不,就上个月,兖州地方一个小知寨,不知怎地,叫人半夜把脑袋摘了去了!” 众人都吃一惊。马怀德坐直了身子,武继明本来将手搭在芸儿肩上,也抽了回来。蒋铭更是心中一凛,都问:“这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没听说?” 梁寅道:“前几日京里来的消息,叫地方守军加强关防。马兄不在溧水,所以没听说。”不以为然又道:“我看纯是一惊一乍,兖州离这儿千里远,多半是私仇杀人。” 王益祥正色道:“这可未必。秦助案子闹的人心惶惶,朝廷安抚人心还来不及,还会一惊一乍?再说了,一个小小的知寨,豆粒大的官,还值得发军令的?” 钱丰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说是在家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发现时,人在椅上坐着,脑袋却没了!” 王益祥冷笑道:“这潜入官邸杀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是高手,谁能做的来?我听说,这人跟今年春天辽使被杀案有点关系。各位记得不,去年辽使来京,回去走在大名府地界,踪影不见了。后来,有人把尸首就摆在大名府府衙门口,就因为这事,府尹也叫罢了职,不知打发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蒋铭忽听说辽使已死,大吃一惊。自思道:“怎么萧崇敬已是死了么?这么大事,爹爹和大哥一定知情,怎也没告诉我一声?”又想:“是了,那时我去应天,来去两个多月,大概错过了消息。” 果然武继明也不知道:“辽使死了么?我只听说失踪了,怎么死的?是叫人杀的?”马怀德道:“是死了,我也是官报上看到。却不知详情。” 梁寅道:“那个辽使名叫萧崇敬,是被人杀了,发现时,尸首都坏了,身上还有公文,开始还疑心尸首是假的,京里专门派人辨认验尸,才确认了。谁干的,到现在也没查出来。” 王益祥道:“尸首摆在大名府门口,明白是向官府示威,那会儿又是秦助的案子发出来,朝廷紧张,密令各处守军加强备战。也是怪了,使臣死在外头,这大的事,大半年了,辽国那边也没见动静,难不成,就不管了么?” 钱丰压低声音道:“但凡谋逆大案,多半要勾连外邦,或者这个杀辽使的,跟秦助案子有关连?” 王益祥正色道:“这可不敢乱说!秦助的案子,才消停多会儿。牵连多少人,谁还敢说。”一时众人都不言语了。 蒋铭问道:“辽使尸首,是早在大名府发现的,目下死的知寨,却是兖州的,两下时间对不上,地界也对不上,参军怎说,他们之间有关系?” 王益祥道:“诸位不知,听说,当初萧崇敬一离开汴京,就被匪贼劫持到兖州去了,在山上关了好几天,就是这个知寨救下来的。这人也姓王,是他一路把萧崇敬护送到了大名府。本来朝廷要给他颁赏加官的,后来萧崇敬出事,就按下了,如今这人莫名其妙死了,让人难免多想,他跟萧崇敬的死,都是一条线上的。” 蒋铭早知死的是王绍英了,心里将凤栖山一段故事翻腾了好几遍,想:“当时李孟起护送萧崇敬三人,王绍英说,只要把人送到战马驿,交接给大名府人,他就脱了干系。应是到了战马驿以后,李孟起一离开,萧崇敬就被人捉了。看来有人一直在萧崇敬左近跟着。如果王绍英的死也与这事有关,必是因为他救了萧崇敬,才被人杀了……这么说,自己和陆青几个石臼山救人、石匠洼一战,都有敌人在旁窥测?” 这么想着,不觉一阵心跳,想问问辽使身边另俩人——王三皮和燕平小厮的下落,怕引人疑问,硬生生忍住了。却将目光看向了沈惜惜。 惜惜发觉看她,娇媚一笑。 钱丰看在眼中,笑道:“蒋公子不知,沈姐儿弹的一手好琵琶,尤其一曲‘春江花月夜’,名动四方,咱这里,顶数公子是个风雅人,还不弹奏一回,好叫蒋公子指教指教。” 蒋铭呵呵笑了:“指教什么,我哪里懂那么多,钱先生这说话,莫不要羞我么?”钱丰连忙起身道:“钱某无心,说错话了,告罪告罪!”蒋铭笑道:“先生快请坐,咱们朋友说笑呢,先生莫当真,要是先生当了真,我就当真就要羞了!”说的都笑了。 小厮掇了一个绣墩在下面,沈惜惜坐过去,抱琵琶弹拨起来,果然嘈嘈切切,铮铮淙淙,如水流春江,珠落玉盘,十分可听。 忽见李劲进来,到蒋铭身旁,耳语了几句。蒋铭走过一边,悄问:“在哪儿呢?你看清楚了?”李劲道:“就在外头,我都打过招呼了。叫他们停在桥头树下,二少爷这就见,还是等一会儿见?” 蒋铭走出来,向湖边望去,只见柳树下一只小船缓缓靠岸,船上两个人,小厮打扮,细看,一个是窦宪,一个是灵儿。他俩也望见了蒋铭,远远招手。 原来李劲吃过饭,站在亭外廊檐下看湖景,湖上有几只打渔船来去。忽见一船从面前驶过,船上竟是窦氏兄妹。彼此相见,俱各惊喜。 蒋铭刚听说王绍英的事,正愁找不着人问究竟,见他俩来到,如获宝贝,怎不着急相会?便向李劲道:“你先过去,我就来!” 到屋与众人告辞,说家中有急事得回去。向钱丰、王益祥举手道:“今日幸会,只是不巧,容先告退了,咱们来日方长,有时再叙。” 钱、王、梁三个都是初次会面,不好强留他,只说“抱憾”,那武继明和马怀德死活拉着不让走,拦在门口不叫过去,埋怨说:“哥几个好不容易聚一回,你半路逃席,也忒不够意思!”蒋铭告罪讨情,后来被俩人拿大杯子灌了一盅酒,才得出门。 走至岸边,与窦宪、灵儿相见了。兄妹俩喜笑颜开。窦宪道:“二哥上来说话,这船是我们租的,好送回去,行李还在那边押着哩!” 蒋铭李劲都上了船,李劲替窦宪摇橹。蒋铭问:“你们俩怎么来的?”又道:“是不是来找云姑娘的?” 窦宪笑道:“是啊,要依我,今儿就要往南走,去茅山找舅舅,灵儿非要在这里玩一天。可巧遇见二哥,怎么,哥有姐姐消息没?” 蒋铭笑道:“这你可算问对人了!”就把云贞落脚处告诉了。灵儿欢喜道:“这下可好了,咱们好直接去见姐姐。” 蒋铭道:“庄主和庄主夫人都好么,韩师父好么?本来约了陆青,春天要一起去拜望的,谁知云妹妹家出了事,陆青也出了事,就没去成。” 窦宪答:“大家都好,姐家一出事,我就知道你们来不了了。”灵儿急着问:“陆大哥出什么事了?他现在好么?” 蒋铭就将陆青代兄受过,刺配在濠州牢城的事说了:“放心,他现在都好,只等过两年开释回家。” 顿了顿,便问:“杨琼怎么样?如今还在莲花寨吧,我怎么听说,王知寨出事了?”窦宪一拍腿,叫道:“正要跟哥说这事儿呢!”一五一十,细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月前某日,杨琼一身素服,满面悲恸,到凤栖山上报丧,说是夜里来了刺客,将他表叔王绍英杀了,身子在屋里,脑袋却挂在外头寨门上。屋里血迹斑斑,没人听见一丝声响,都不知道刺客怎么来的,怎么走的。 众人闻听,惊得目目相觑,窦从义免不了上门吊丧,祭奠了一回。杨琼把窦宪拉到背地里,说:“那刺客走时,还在壁上写了七个血字。”窦宪问:“写的什么?”杨琼道:“杀人偿命,秦仲怀。” 窦宪惊道:“秦仲怀不是死了么?王知寨还请过功的,怎么他又来行刺?”杨琼道:“你傻了,秦仲怀的头我都见了,怎会是他!刺客这么写,我寻思,应该是给秦仲怀偿命的意思。” 窦宪恍然:“是了!这话是说给秦仲怀报仇。”又觉奇怪:“这事儿都过去大半年了,怎么早不报仇,晚不报仇,这时候才来报仇?”杨琼道:“就是这个奇怪,我也想不明白。” 窦宪回庄后,越想越觉不安。来见韩世峻,将杨琼的话告诉了,说道:“刺客功夫恁地了得,蒋铭和陆青那日也去石匠洼了,我恐怕仇家知道,对他俩不利。师父说呢?”韩世峻听到这一番话,就把脸色变阴沉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77 首页 上一页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