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建道:“我就是不信,才来问你的,你别怕,但凡知道什么,告诉我。我们是讲义气的人,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牵累你。” 细看她眼圈发红,似是才哭过的,笑道:“可怜了你这份情意,还替他掉眼泪,刘奎泉下有知,也值了的。” 潘娇儿啐了一口:“去!我跟他有什么情意?只是……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就没了,难道我这心是石头做的不成!”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15章 (上) 【无由案迷离扑朔】 三人又都坐下。娇儿道:“官人请把银子收回去, 但要问什么,奴说了便是。” 陆青笑道:“拿出来了,怎的还好收回去?” 曾建问:“你快说,刘奎到底因为什么得罪了都监?” 潘娇儿道:“这事底细, 奴也不尽得知。刘奎贪钱不假, 可这码头上, 哪个不贪钱?哪个办差不是图落钱的, 刘奎是个粗人,要说贪, 比起谢三还不知好多少呢, 与府里人通奸,更是没有的事儿!这些说辞儿都是那天杀的谢胖子捏出来的。刘奎被打死, 是因为他得罪了人,听说那人势大,给了都监一大笔银子,非要他的命不可!” 曾建听到这里,心里怦怦直跳, 急问:“那人是谁? 妇人道:“是谁我也不知道, 只听谢三这么说, 刘奎一死,他接替了码头上差事,高兴的不了,昨儿喝醉了酒, 来我这儿啰唣了一夜。开始我还寻思, 是不是他要占刘奎的位子, 故意陷害,就问着他, 胖子也要撇清,才说了几句,说是刘奎在外头得罪了人,人家交代都监杀他。贪污也好,奸情也罢,都是捏出来的罪名罢了。” 曾建道:“到底奉了谁的命,胖子没说么?” 妇人摇头:“没说,只说是京里来的大人物,都监也得罪不起的。” 曾建大失所望。追问:“依你看,谢三知道这人是谁不?” 妇人想了想:“我问了好几次,他也不说。看着,倒像是他也不知道,不过也难说,谢三心眼坏的很,谁知他心里藏着什么奸哩!官人请想,这是人命大事,刘奎现死在那里,就是榜样,谢三知道什么,他敢乱说?” 顿了一顿,恨恨地道:“我觉着刘奎死的屈,多问了几句,他就不耐烦了,话里有话,意思要我跟他一心,就把我跟刘奎的事不告诉人去。我呸!我一个院儿里的人,怕他告诉谁去?用这话吓唬我,难道老娘是吓大的不成?” 事情纷至沓来,曾建也有些懵了,思忖片刻问道:“还有个事儿,刘奎这次从南回来,得了不少银子,你知道不?” 娇儿听闻此言先是一愣,落后脸色变了:“这我可不知道。他一个下人,办个差事,就是办得好,都监相公赏几两银子,不过三瓜俩枣的,能得多少?” 曾建笑道:“上次我在你这里,他不是把两锭大银子掉地上了,你瞧见的,怎会不知道?” 妇人冷笑一声,道:“那是他的银子,又不是给我的,我怎么就该知道?”又道:“刘奎是管生意的,身上带些银子也是常事。难不成他贪污的银子,也敢光天化日拿出来现世?” 曾建仔细瞧了瞧妇人,笑了:“贪污不贪污的,我是不知道,我看他带着大银锭子找你,只当是给你的盘缠呢!” 潘娇儿一时顿住了,勉强笑道:“官人说的好笑。这码头上,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把银子当命?我又不是他老婆,他倒好慷慨,把那多银子给我。” 曾建住了笑:“他对你那等上心,回来就忙看你,把来银钱给你又有什么奇怪的!” 盯着妇人脸色,认真地道:“你请放心,我又不要你的银子!我问的事跟都监府也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实话告你说,我是看那银锭子有些蹊跷,想看看什么模样。” 潘娇儿略怔了怔,少顷讪讪地道:“官人说笑了,刘奎那厮手紧的很,寻常都不漏财,真是来路不正的银子,还不好好捂着,舍得给我?” 曾建听她不吐口,心里不甘,却又不好逼问她,只瞅着她半晌不做声。妇人摊了摊手,说道:“我这儿真没有!你要不信,这里楼上楼下,里里外外,由着你翻好了!” 曾建苦笑道:“那也不用,我信你罢了。” 陆青在旁说道:“你好好想想,要是想起什么,早点儿告诉我们,刘奎牵连的事可大着呢!说不定,这些来路不明的银子,就是他的死因。” 曾建点头:“二哥说的正是。”向娇儿道:“往后谢胖子跟你说什么,只要与刘奎有关的,你告诉我,我也不让你白告诉,一定重重地谢你。” 潘娇儿应道:“奴知道了,要是有,一定跟官人说。” 陆曾两个看问不出什么了,就要走,出了门,曾建又回头叮嘱:“回头谢三要问你刘奎什么事,你都说不知道。今天我俩来也别告诉他,银子的事更是一字儿也别提,说多了,恐怕给你招祸。” 潘娇儿行了个万福,感激道:“奴知道了,多谢官人关怀。” 二人出得门来。陆青道:“这事儿奇怪了!银子没看着,人又突然死了,怎么咱们步步都赶不上?” 曾建恨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现在想不出办法了,等等再说。” 正垂头丧气,忽听身后有人喊:“二位客官留步!”回头一看,却是潘娇儿那边八老,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叫着:“客官慢走,娘子请二位回来,有话说哩。” 两个连忙折返回来。潘娇儿见面就说:“请楼上坐,才好说的。”吩咐八老:“来人你支应着,莫让上楼来。”三人同到楼上坐定。 原来潘娇儿见他俩去了,心中十分不安,自思道:“刘奎莫名死了,谢胖子为人又阴险,我要不寻个依靠,往后码头上如何安身?只能凭人欺负去了。这两个人,陆二是没指望,那曾建倒像有情的,人品也比刘奎胜百倍,不如拢住了他……”如此这般,才将两人唤了回来。 娇儿道:“刘奎拿的银子我见过的,是两锭秃元宝,錾凿过的。” 曾建听闻惊喜:“这银子哪里来的,他跟你说过没?” 潘娇儿:“我说给你,你知道罢了,可别说是我说的,以后有什么事,也莫来搜寻我。” 曾建道:“那是当然!我们是讲义气的人,你帮了我,岂有牵连你的道理,你快说!” 妇人又看了看陆青。陆青疑惑道:“怎么不能我听么,要不,我下楼去等着?” 曾建失笑:“二哥说什么呢!”对妇人道:“我跟陆二哥就如同一个人,有什么话你只管说罢。” 潘娇儿说道:“上次刘奎来,那两锭银子确是拿来给我的,我看錾凿的怪模怪样儿,就问他,银子从哪里得来的,这等作怪!开始他不说,晚间喝醉了,跟我吐了两句,说那银锭子,是他道上黑吃黑,讹来的!” 曾建一惊:“黑吃黑?难道这银子,是谁偷的抢的么?” 娇儿点头:“刘奎说,是他回来路上,遇到一个同乡,那人十年前就在东岭山宝华寺剃了头发,出了家。他身边还跟着寺里一个火工道人。两人身上带着四百多两银子,都是这个银锭子。被刘奎看见了,问他怎么带得许多银子。那人说,是给寺里采办物料用的。刘奎看银子錾凿的乱七八糟,又听说话含糊,猜到来路不正,威胁要去报官,那人怕了,刘奎又带着手下的,硬生生把四百两银子勒索来三百两。为此刘奎得意的很,跟我说,有福之人不用忙,不知那俩费了多少力气搞到这些银子,没想却是给他预备下了。” 曾建问:“那两个人,一个和尚,一个火工道人,都是从东岭山宝华寺下来的?” 娇儿道:“是,刘奎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应该是准的。” 陆青道:“那这银子,是从寺里偷出来的了?” 妇人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偷的,但不知从哪儿偷的。因为锭子上有字,不敢明面儿上使,就錾凿下边角儿,路上使费,后来把字迹凿的模糊了,预备走远些,拿去铺子里倾成小块儿,就好使了。” 曾建道:“那你知不知道,银锭子上原来铸的什么字?” 妇人摇头:“这我真不知道,刘奎也说没看见。他说,那两个人都不识字的,问了想必也不知道。” 曾建心中一喜,拍桌子道:“银子呢?快拿来我看看!” 妇人却道:“银子不在我这儿。” 俩人都一怔,陆青问:“刚才不是说,是让你收着的?” 潘娇儿道:“先是给我收着,可是没过两天,又让刘奎要回去了,慌慌张张的,说是拿去分成小锭子再给我。我不给,问他为什么,他急了,就用抢的,把两锭银子都抢去了!” 曾陆愕然道:“怎么会这样?”妇人道:“我先也不知道,后来刘奎回来,叫我骂了一顿好的,才说实话,说是前时路上碰见的那两个人,不知怎的都叫人杀了,尸首漂在河里,官府正在追查,他害怕跟这银子有关,就把我这里两锭银子,连同身上还有几个锭子,都拿去倾银铺里重新浇铸了……结果,现在人也死了,也不知那些银子在倾银铺子里拿没拿回来……” 见陆曾都不言语,只盯着她看。便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别不信!” 曾建泄气道:“不是不信,刘奎倾银子我们知道,前日他到铺子里取银子,我们碰见的,这下可好,一定是查抄了,当成了贪证,没收了!” 妇人恨恨地道:“怪不得贼胖子说,刘奎贪了不少银子,堆在屋里来不及藏,想来就是这些了。估计胖子也得了好处,要不高兴的那个样儿!” 曾建苦笑道:“刘奎死了,往后油水都归他了,能不高兴么。” 又问了些刘奎情况,妇人答了,都没什么要紧的。曾建嘱咐道:“从今往后,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只当你不知道。我可不是吓唬你,万一走漏风声,你这条小命儿,还不够人家一捏的。” 潘娇儿道:“奴知道了,奴看官人正气,才说给你们,再不敢对别人说的。” 二人又略坐了坐,要走。潘娇儿看着曾建,目光留恋,欲言又止。陆青知局,向曾建道:“我先下去等你。”下楼去了。 留下曾建和妇人在桌旁,一边一个站着。潘娇儿走过来,拉住曾建手臂,含情一笑。 曾建也笑了,拍拍她手背说:“今天不便,改日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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