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问,略想一想,说道:“我的志向,也难说是做官发财。我只想着,既是学了本事,总有用到的时候,到那时,或是守边护国,或是杀贼安民,如此立一番事业,方不辜负做了一世的男子汉、大丈夫!” 见大家都瞅他,不好意思道:“我说的不好,大伙儿见笑了。”众人都道:“哪里,你说的很好。” 孟起向允中道:“下来该允中兄弟给我们说说了。” 允中吐了个舌头,笑说:“我却是最没出息的,什么志向都没有,要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在父兄庇护下过日子,就是最好的了。” 窦宪“哦”了一声:“原来允中的志向跟我是一样的,也是自由自在,再有个‘举案齐眉’就最好了!” 允中连连摆手,认真地道:“哪里,自由自在是极难的事,‘举案齐眉’更是可遇不可求,窦大哥这志向远大,我怎么敢想的?”说的大伙哄然笑了。 允中又道:“说老实话,志向是没有的,我只有个小小愿望,愿父母兄弟总在一起,一世和睦安泰,我就知足了。” 下面轮到蒋铭。蒋铭道:“我的志向,却有些不着边际,既然是‘心向往之’,我就觍颜说了吧。”孟起认真看着他:“蒋兄休要自谦,快请说来。” 蒋铭道:“各人志向,总逃不出命中分定。我倒喜欢孟夫子的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只是不知我命如何。我以‘修齐治平’为志,只看老天眷顾我走到哪一步了。” 孟起正色道:“我观蒋兄为人,将来必然得遂此愿。”蒋铭回以一笑:“小弟很想听听李大哥的志向是什么。” 孟起顿了一顿,说道:“圣人有语,何者可称为士,‘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我看蒋兄和陆兄的志向,可算得上是这第一等的‘士’了,‘宗族称孝,乡党称弟’,连生和允中兄弟的志向,可算得其次一等。圣人又云:‘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孟起不才,若能做到这‘言必行,行必果’,做一个小人之士,则此生足矣!” 说毕转向灵儿:“我们都说过了,现在要听灵儿妹妹说了。” 窦灵儿见大伙都瞅她,仍是不好意思:“我并没有什么志向,真的未曾想过呢!”云贞在旁将她手臂抱了,笑向众人道:“灵儿还小,没想过也是的,不如等她想好了,我们再叫她说罢。” 窦宪笑道:“灵儿从前不想,今天长大了,就该想想了。”忽然睁大眼睛作恍然状,拍手道:“啊哈!我知道了,灵儿的志向,必是跟哥哥一样的!” 众人皆知他指的‘举案齐眉’的话,因灵儿姑娘家,不好跟着打趣,都笑而不语。灵儿羞红了脸,追过去打她哥,窦宪一边跑,一边笑着赔不是,灵儿不依…云贞笑说:“灵儿打他就对了”… 众人看他们兄妹俩嬉闹,都笑个不住。 嬉笑了一会儿,将雪地上落柿挑好的捡了些,用允中的斗篷兜了,回到坡上。依旧各人乘马,回庄上去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49章 (上) 【携密计杨琼造访】 众人回庄, 就见大门口雪地上,一片杂沓的脚印和车辙马蹄印记。路过前厅,望见里头哄哄嚷嚷,各色打扮的许多人, 一帮一伙或坐或站, 在那里喝茶说话嗑瓜子。 原来乡村里冬天无事, 虽是下雪寒冷, 仍来了不少客人。一多半是左近庄客,都与窦家沾亲带故, 还有若干帮闲捣子也在其中。 另有一班请来的戏优, 昨天下午到的,在大厅西南角调弄弦管, 咝咝啦啦,咿咿呀呀,再加上家人小厮,迎客的,倒茶的, 烧火的, 扫雪的……各司其事, 好不热闹。魏致远和两个庄人忙着支客、分派执事,来来去去,忙的如同走马灯一般。 蒋铭等人回屋略歇了一会儿,有人来请到西厅吃茶。窦宪、云贞、灵儿和孟起也都前后到了。 窦宪向云贞道:“姐姐受累, 代我招呼各位哥哥, 我去别处做支应, 事儿有点多。”云贞笑应道:“你快去忙吧,这里不用你, 我们自己玩。” 窦宪便去了。蒋铭和李孟起在厅上摆棋盘下棋,云贞一旁观战。灵儿叫人取了一只皮球来,十二片皮子缝缀的,浑圆,外面一丝线头不见。与陆青几人在厅前空地上蹴鞠。 先是陆青和允中上场踢了一会儿,允中招架不住,下来了,喊李劲和常兴上场,那常兴十分拘谨,说什么都不肯上前。李劲想去拉他,又觉交情没到那个份上,笑道:“常兴哥玩会儿吧,动动身上暖和。” 正说着,忽见灵儿紧束衣裳上了场,拗踢拐打,做出各种奇巧花样,一只皮球带的上下翻飞,总不落地,一个人对得过陆青和李劲两个。小姑娘生得又美,跑跑跳跳,如穿花彩蝶儿一般。众人禁不住一片声喝彩,引得云贞也从屋里出来瞧。这里众人玩耍不提。 却说窦宪来到上房堂屋,只见站着坐着一屋子人。他大表哥徐厚利不知何时到了,正与窦从义两口说话。 原来厚利因住的远,老婆又怀着身孕,隔几天才去他爹那里看看。昨天去了,才知万利出走的事。老头料到小儿子跑去舅舅家了,觉着脸上无光,让大儿子拿了两块尺头送来做生日贺礼,顺便喊小儿子回家去。 厚利陪着笑道:“我爹说,这两日万利也不在家,使不着他,所以贺迟了,请舅舅舅母别嗔怪。他腿脚不好,这又下了雪,今儿就不过来了。” 周敏微笑说:“就是冬天没事儿,你舅舅要热闹,才寻这么个由头。小孩子家过生日,什么贺不贺的,倒叫你们破费了,是我们不好意思。” 窦从义道:“这几天万利在这儿,想是你爹怪我留他了。昨儿我说让他回,他自个儿不敢回,怕又打他。再说这两天不是忙么,他在我这儿,也帮着跑跑腿儿。上次那几两银子,是我给他的。要是他敢偷着拿家里钱,我还能留他?就你爹不管,我也得收拾他!” 又说:“今儿等完了席,你就带他回去吧,连给你爹带些酒菜,昨我叫致远都预备了。” 厚利道:“舅舅说哪里话,我爹从来不说舅舅一个不字。他就是岁数大了,脾气有些改变,可再怎么改,还能分不清好歹么?昨儿还跟我说,要不是舅舅,俺们家不成家了……” 话没说完,徐万利在旁插嘴道:“我不回去!上次爹说,找不着钥匙,要打折我腿呢,又不是我拿的,我上哪儿找去?我可不敢回!” 厚利道:“这你不用怕,钥匙已经找着了。”众人都问:“在哪儿找着的?” 原来徐强疑心万利拿钱,左右不放心,那天晚上把钥匙塞在了暖帽褶沿里,早起时忘了,后来因为天冷,拽着帽沿儿护耳朵,就把钥匙掉了出来。 万利叫道:“看怎么样?!我就说吧,一定他自己藏来藏去的,搁哪儿忘了!抠抠搜搜,把个东西藏这儿不放心,藏那儿也不放心,但凡有个疑影儿,就说是我拿了,赖我!这赶明儿越老越糊涂,东西搁哪儿,回头就忘,得多少事儿寻趁我?我就说呢,既那么疼银子,还要儿子干什么?我不是他儿子,银子才是他儿子哩。不如离了他,叫他跟银子过去算了。”说的满屋子都笑了。 厚利笑骂道:“你还说!可不就为这个生气呢?你没拿钥匙,好好说不行?非说这些混账话。你问舅舅,气不气人?还怨得老人家发火?” 万利噘着嘴不言语。窦宪一旁笑道:“不如二表哥从此改个名儿,就叫银子吧,管保姑丈就疼你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要笑又不好笑的。周敏皱眉呵斥道:“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没上没下的,我看你也该吃些教训才是!” 窦宪咧了一下嘴,陪笑道:“娘说的是,是我说错了。” 窦从义笑骂道:“知道错了还不改?就为你这乱说话,连我也有不是,怪我不知齐家教子,我看非得几时吃个亏,你才好了!”窦宪苦着脸道:“我知道了,我改还不行了。” 忽见魏致远走来说道:“庄主,杨琼来了,提着王知寨的名儿,送了两提盒烧腊,一坛子金华酒来。”见他两个舅子都在这里,点头打招呼。 窦从义奇道:“他来就来吧,怎么提王知寨的名儿,还带礼,这意思是来办差的?我跟王绍英素不相干,他这是送的什么礼?” 看向窦宪,窦宪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跟杨琼说过,今儿咱庄上摆酒,让他有空来玩,也没提别的呀。” 万利在旁疑惑道:“杨琼不是说今儿来不了么,前儿还特特的让我告诉你一声,怎么忽然又来了?”都不知缘故。 周敏对丈夫道:“既是这样,你还是出去见见,看什么意思。好意来了,强不收他的礼总不好,到时给他回一份礼,也罢了。”窦宪陪父亲一起出来会杨琼。 前文说过,这杨琼是莲花寨知寨王绍英的表侄,比窦宪大几岁,二人很是要好,常来庄上玩耍。有时遇到了,韩世峻也指点他几下功夫,和庄上人都混熟了。窦从义却与王绍英从无来往,碰见杨琼,不过点头而已。那杨琼识得分寸,说话从来不提王绍英。像今日这般奉了差来,还是头一遭,是以窦家人都觉意外。 父子俩走到前厅抱厦间,果见杨琼同着两个兵卒在那里,旁边摆着一担提盒,一大坛酒。 杨琼赶上来见礼,满面笑容说道:“昨日我跟表叔说起,今天是庄上大姑娘生辰,庄上要办酒,表叔就说,一向仰慕窦庄主,只是无缘亲近,趁这个机会,命小侄前来致意。改天表叔得空,还要亲自上门拜访。匆忙之间,来不及置备像样礼物,还请庄主勿怪!” 窦从义笑道:“王知寨是官家人,本地的父母,我还没去拜望,怎么反给我送这些来,窦某一介草民,无德无能,实在受不起,这礼我也不敢收。贤侄一会儿用些酒饭,晚些,还是把东西带回去吧!” 杨琼陪笑道:“来时表叔说了,因时间仓促,没的准备,不成敬意。命小侄多多拜上庄主,千万莫怪简薄。这要是庄主不收,杨琼再拿回去,表叔怪我不会办事,定要责罚。还请庄主看在小侄与少庄主相与的份儿上,给小侄一点儿脸面。” 一头说着,一头就往下跪,窦从义赶紧拉住了,说几句客气话,只得收下。对杨琼道:“回去代我谢过知寨相公罢”,吩咐窦宪管待杨琼,自去了。 杨琼将兵卒打发回了,和窦宪两人转至厅上。窦宪问:“不是说你有要紧差事,来不了么,怎么又来了,还带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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