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宪拉着陆青和允中:“走走走,咱三个玩儿牌去!”允中嗔怨道:“这回可是真的玩牌?你们几个,骗的我们好!”陆青窦宪只是嘿嘿地笑。 正走着,只听后面有人叫:“哥——”一看,是窦灵儿带着桂枝来了。 灵儿道:“娘叫你去呢,你快去吧。”窦宪道:“叫我什么事儿?”灵儿吐了个舌头:“我不知道!”又冲他眨了眨眼睛:“好事儿!” 窦宪叹了口气,嘟囔道:“什么好事儿。”只得去了。 这厢灵儿对陆青说:“爹爹叫我过来,给陆大哥看看手上的伤,这么冷的天,可是要小心些!”同着桂枝、允中,一块都到陆青房里,给他重新清理伤口,敷了药,又教他服了一丸伤药。 却说窦宪到了上房里屋,见他父亲母亲都在,一边一个坐着。周敏脸沉的水也似,一见他就喝命跪下。这窦宪天地不怕,只对母亲还有几分畏惧,看真生气了,不敢再说笑,老实跪下了。 周敏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不?”窦宪回答:“知道。”窦从义沉声道:“知道就说说,你错在哪儿了?”窦宪便说不该瞒着爹娘,夜闯石臼山。 周敏气道:“这是多凶险的事!你就敢擅自妄为?你哪来的恁大胆?万一有个什么,叫父母怎么办?还牵扯别人,万一蒋铭陆青他俩,有个什么闪失,怎么跟人家家里交代?” 说着,想到儿子夜半遇虎,心中怕的不了,又气他冒险,不禁身子发抖,眼泪也要迸出来了。窦从义见妻子这般光景,也着了忙,连声责骂窦宪莽撞冒失。夫妻二人你言我语,将儿子训斥了一顿。 窦从义看着儿子跪在那里不敢则声,全不似平时伶俐模样,便觉有些心疼。对妻子道:“你就别气了,孩子做的也不是坏事,也是为了兄弟义气,他才去的。” 周敏道:“那你倒是让他说说,什么叫‘父母存,子不服暗,不登危,不许友以死’?”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窦从义给儿子使个眼色。窦宪见母亲泪眼花花,心下也慌了,紧着认错:“娘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敏斥道:“你就不把父母放在眼里,自己也不知道害怕么?”窦宪道:“儿子怎敢,不告诉,是怕爹娘担心。”看看他爹,又道:“先前想的很周到,没曾想遇到老虎。那会儿…那会我也害怕了。” 窦从义便对妻子道:“遇虎实在是意外。他们救人倒是谋划的周全。” 周敏本来气消了些,听丈夫为儿子说话,又来气了,斥道:“谋划的什么?那个王绍英、杨琼,一唱一和,唆使利用几个小孩子,给他家卖命,都是什么好人?!以后,再不许他进我家的门!”叫窦宪保证不可再有下次。还要罚他,窦从义说情:“家里还有客呢,给他留些脸面吧,等客人走了再罚也不迟。”方才饶了窦宪出来。
第54章 (下) 【情脉脉素愿两心同】 窦宪辞了爹娘, 没精打采,慢慢走来寻他们几个。只见允中、灵儿和桂枝三个,有说有笑,在墙边儿堆雪人玩。陆青站在房檐下, 抱着手看着。 允中那会儿见窦宪被叫走, 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此刻见回来了, 忙招呼:“窦大哥快来帮忙!” 窦宪笑道:“你们可真有功夫, 雪人也做的有鼻子有眼睛,恁仔细的。”走过来, 与陆青并肩站着, 仔细端详那雪人,说道:“这个雪人, 活脱像一个人,就是有点儿胖了,本人可没这么胖。” 灵儿还在雪人上拍拍削削,没听见这话。桂枝嘴快,道:“这雪人好像陆少爷!”允中看了看陆青, 又看看雪人, 笑道:“还真是哩!”陆青疑惑:“像我么?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堆罢雪人, 回屋里坐。桂枝手脚麻利地泡了茶,又端两碟果仁点心过来,众人一边吃茶,一边玩牌。窦宪叫把一张纸裁成一指宽半尺长的纸条, 谁输了, 就往脸上贴一张, 灵儿不让贴。窦宪道:“那你就别玩了,看着我们玩吧!”灵儿不开心, 嘟着小嘴儿,低头不言语。 允中看不过,出主意说:“要不,窦大哥替灵儿妹妹贴也行!”窦宪看看妹妹,笑道:“好吧好吧,一起玩,你输了就贴我,谁让我是你亲哥呢!”灵儿就乐了。 结果陆青玩牌不灵,总是输,贴了满脸的纸条,帘子似的,一喘气吹的扑扑直飘。把灵儿桂枝两个女孩儿笑得不住。这里几人玩耍不提。 却说蒋铭陪着云贞去小西庄徐家,万利骑着毛驴领路,那驴子虽是瘦小,跑的却不慢,一会儿功夫,远远跑在前头去了。 蒋铭见云贞依旧穿着昨日那件大红斗篷,乘在马上,跟往常素雅装扮相比,秀逸清婉之外又添了几分英气,茫茫雪原之上,愈发显得仙姿卓荦,超然世外。 看了半日,笑说道:“来时一路,我竟不知你会骑马,昨天第一次见,倒叫人……有些意外。”本想赞美几句,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忽然心生怯意,生怕唐突了她,就改了口。 云贞还在想方才厅上的事,没觉出他言语异样。半晌应道:“这也是在庄上学的,从小到大,年年都跟太公来这边住一阵子。韩师父教灵儿习武,我学不来,只学会了骑马。” 蒋铭道:“我看出来了,窦庄主和窦夫人待你,就像自家女儿一样,与他们兄妹俩不分高下的。” 云贞:“是。不光是他们,还有太公和舅舅,对我都比对他俩多疼几分。想是…想是他们念我身边没父母的缘故。” 蒋铭忽然勒了一下缰绳,将马走慢了些,问道:“妹妹的事,都是太公做主么?” 他这句话声音比先前低,云贞听的清楚,笑了,刚想说,“我的事,自然是我自己做主。”忽然心中一动,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了,芳心砰然直跳,看蒋铭兀自等她答话,眼神十分殷切,便轻轻点了点头,面上微一红,打马快走几步向前去了。 不一时到了徐家。万利领着进来,见姐姐徐春花和姐夫魏致远不知何时来了,他哥厚利也在。徐强还在炕上躺着,看有外人来,就不“哎呦”了。云贞问了老爹好,又问病况,略缓了缓神,取出针包,给老头行针。 蒋铭这是第一次见云贞行针,看她表情沉静专注,将一只金针隔衣刺进环跳穴,再加弹拨捻转,行导引之法,片刻功夫,就见徐强先前不能动的那条腿能打弯了,人也立时轻松了。 云贞顺着胃经几个穴位又刺了几针,留针一刻后,取了针。 徐强让儿子服侍着坐起来,脸上有了笑容,说:“好像不妨事了,只这一边腿肉还是酸疼。” 云贞微笑道:“老爹吃几副药,歇几日也就好了。”徐强:“生受大姑娘。”叫厚利招呼客人到堂屋吃茶。 徐家使着一个小厮,还有一个做饭的婆子,万利的姐姐跟云贞打过招呼,也去厨下帮忙了。老头病好了,便叫万利:“我饿了,把昨天你哥拿回的酒菜热热,我要吃。” 万利说:“早上吃过一顿,还有不多些儿,我让小厮端去都吃了。您老耐烦等一会儿,新做的就快好,我姐在厨下烧烙铁,收拾那猪头哩!” 老头听说忙道:“猪头不是冻着呢么,等过年化了再吃!”万利高声道:“就没冻实!都化了,怎么不吃?要不是这个猪头,您老还摔不这一跤。索性今天吃了它,大伙给您报这一跤之仇!”说的都乐了。 原来昨日庄上办席,给老头送来一些酒菜,半扇肋排,并一个猪头。老头怕天气不够冷,猪头冻不住坏了,赶早惦记着去瞧瞧,一脚踩在仓房门边冻雪上,这才滑倒了。 听见众人说笑,老头又羞又恼,待要骂儿子几句,不叫吃那猪头,只见他女儿徐春花走来,说:“等过年杀猪,我再送一个过来。总舍不得吃,留着不怕坏了?跟上次那火腿似的,那么大一块,可惜了的!一个吃食物,留它做什么?敢生小的怎地!” 自从老伴没了,徐强老头倒怕这女儿几分,就不言语了。 云贞在堂屋找纸笔开了药方:“老爹年岁大了,不比年轻人,还是吃几副药调养为好。”把方子交给徐厚利,出言告辞。徐家要留吃饭,云贞笑说:“不用了,出来时姨母有话,让早去早回,家里还有远客呢。” 苦留不住,老头又要给拿东西,云贞坚辞不受。末了魏致远说:“不麻烦了,都是自家人,我做主让云姐儿回吧,庄上还等他们呢。” 走到外间,万利低声叫住云贞:“姐姐——”欲言又止。其实他年岁比云贞大,这么称呼只是尊重之意。云贞疑惑,问什么事,万利又不说,瞅了蒋铭一眼。蒋铭会意,与李劲出门去了。 这厢万利问道:“姐姐有没什么方子,能治老人家吝啬的毛病?” 云贞掌不住笑了,厚利一旁听见,瞪了弟弟一眼,斥道:“什么话?你又作吧!那会儿你不在,还夸你呢,说今儿没有你,早上怕不冻死外头了。这会儿又整这一出。让听见,又是一场!” 云贞笑说道:“两位哥哥对老爹这样孝顺,以后自然有好结果的。” 回去路上三个人,李劲来时在后面跟着,此刻却走在最前头,催马只顾赶路,头也不回一个。蒋铭奇道:“你是怎么了?走这一路一句话也没有,好像谁得罪你了似的!” 李劲拉着脸子,不言语。半晌,觉得当着云贞不好晾蒋铭的面子,说道:“二爷什么话,也太抬举李劲了,我一个下人,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只怕得罪了旁人呢!” 蒋铭听这话有因,略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为夜里去山上救人,没告诉你,生我的气了。”李劲就不言语了。 蒋铭带笑说:“我也想过叫你,可这事儿,人不能多,四个够了,再说了,要是叫上你,三弟就要起疑,知道的人多,事儿就不成了。” 李劲道:“二爷做这么大事,就是不叫舅少爷,也该叫上我才是。我跟着出来,二爷遇到凶险,我不在跟前,要李劲干什么吃的?万一有什么伤损,李劲还要不要活了?”蒋铭任他发作,只不吭气。 李劲嘟囔道:“就是现在这样,回去还不知怎么说呢,老爷跟前,大爷跟前,李劲都要担不是。” 蒋铭皱眉道:“这事儿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李劲道:“那怎么成?这事儿不告诉别人,也得告诉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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