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铭知道窦宪等着杨琼上门接人,不敢离开,寻思道:“也不知徐家多远,云贞这一去,到了还要诊治,回来怕要天晚了,我们明日就走,再见面不知何时,正好路上与她说话。” 因笑道:“昨日杨兄走时,我听他一再说今日要来,想是有甚要紧事。我这会儿倒没事做,不如我和李劲,陪着云姑娘走一趟吧。” 窦从义笑道:“贤侄是客,怎么好劳动你的。”周敏却在一旁对丈夫说:“我看这样也好,他们一路过来的,都熟识了,也有话说。” 窦从义听妻子这么说,便应允了。李孟起笑说道:“既是这样,表妹就去收拾准备,待会儿咱们一起出门。”云贞应道:“好。这样也当是我送表哥一程。” 正说着,忽见一个家人气喘吁吁跑来,报道:“庄主!山下来了一队人马,杨琼领着来的,为首穿官样儿衣裳,说是莲花寨知寨王老爷,特来拜会庄主。”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53章 (上) 【意悬悬归程多险阻】 窦从义诸人正在厅上议事, 家人报说,莲花寨知寨王绍英来了。从义诧异道:“昨天杨琼送礼,就有点儿莫名其妙,小子说, 择日他叔要来拜访, 怎么连个贴儿也没有, 突然就上门了?” 周敏思忖道:“礼下于人, 必有所求。他做官的人,来的这么急, 想是有甚事央你。” 蒋铭和陆青不约而同都看窦宪, 窦宪心内吃惊,自思道:“这下坏了!我叫杨琼悄悄地来, 怎么大张旗鼓的来了?夜里的事恐怕瞒不住了,如何是好?” 周敏看丈夫踌躇,说道:“别愣着了,来都来了,总是要见的。他是官府中人, 咱们虽不赶着攀附结交, 也不可怠慢了他。一来不合人情, 二来也不是礼数。” 窦从义:“你说的是。且会会他罢了,看他怎样!” 一面吩咐窦宪出大门迎请,一面打发万利陪蒋铭几人去旁处歇着了,周敏和云贞、灵儿转去厅后回避。却独独把李孟起留在厅上, 与他一同等候王绍英。 不消一刻, 窦宪引着两个人走来, 前面一个四十岁上下,瘦削身材, 黄黑面皮。头戴官帽暖耳,身穿圆领袍,腰中犀角钉带。后面跟着杨琼。 窦从义举步迎出厅外,与王绍英打了个照面。两人俱各抱拳,都说幸会,皆是笑容可掬。 一时让进厅里,叙礼相见。窦从义引见李孟起,知寨见孟起眉宇轩昂,形容伟岸,又听说是庐州团练使府上公子,着实起敬。 礼毕分宾主坐了,窦从义也请杨琼坐,杨琼哪里敢坐,只在王绍英身侧垂手侍立。窦宪也在父亲身后站着,拿眼睛直瞅杨琼,杨琼回看一眼,抻了抻嘴角,表示无可奈何。 王绍英满面笑容,说道:“窦庄主大名,绍英实是仰慕已久,只因公务繁忙,一向有失拜望,还请窦庄主恕罪。”窦从义忙应:“岂敢岂敢,窦某草莽之人,今日大人光降,蓬荜生辉,教某何以克当!” 如此这般客套了一番。从义心道:“杨琼跟窦宪交往两年多了,不见这王绍英来,一旦来了,怎地如此下气?或是真有甚事求我?” 肚皮里正打官司,只听王绍英说道:“绍英此番来,是特来向庄主致谢的。庄主相助搭救辽使,解了王某燃眉之急,此等恩义,不敢忘怀,只图后报!”说着站起身来,打了一躬。 窦从义也忙站起,答礼不迭,心中满是疑惑。问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来?搭救辽使又是怎么回事,窦某实是不知,何曾做什么了,还请大人明示!” 那王绍英心里明镜儿似的,佯作惊讶道:“怎地庄主还不知道么?”呵呵一笑:“是了,想是庄上事务繁多,令郎还没来得及告诉庄主。此是近日衙中要紧差事,干系都在王某身上,的是棘手。” 就将辽使被劫一事简要说了,笑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早听说贵庄上潜龙卧虎,这事一出来,王某便有心请窦庄主相助,可是一向缺礼,不敢造次。昨日听说是大姑娘生辰,就命杨琼前来致意。谁知这浑小子,晚上竟没回去!我还想,必是他后生家贪杯,吃醉了酒,留宿庄上了,不了今一早回寨说,昨日夜间,少庄主找了两个小友,他们一道去了石臼山,将使臣几个都救下来了。人就安置在庄上。故此绍英前来,一来向庄主致谢,二来接那萧使臣回寨。真真是虎父无犬子,绍英实在钦佩的紧!”说着又起身,拱手作礼。 听了他这番话,不光是窦从义,就连李孟起也大吃了一惊。周敏同云贞、灵儿都在厅后隔间里坐着,听的真切,面面相觑。 王绍英接着道:“杨琼这不成器的东西!无法无天,擅自做主,做出这么大的事。我就说,这是事情做成了,万一不成呢,岂不带累少庄主陷于险地?他如此胆大妄为,全是王某管教不严的过。今带来向庄主请罪,就请庄主当面责罚!回头事完了,我还要重责!” 喝命杨琼:“还不快给庄主赔罪!” 杨琼紧步上前,向窦从义跪下磕头,口里说道:“杨琼死罪!小侄鲁莽不知事,还求庄主看在小侄无恶意的分儿上,大人大量,饶恕了小侄。” 窦从义连忙上前搀扶:“贤侄快快请起”,杨琼却不肯起,道:“原是杨琼要给叔父解困,心里着急,才想出这个法子,少庄主与两位贵友,看义气份上,与杨琼干的这事儿。所幸上天护佑,事成圆满。庄主但有责处,杨琼情愿一身承当。还请千万不要责怪少庄主。”说毕又磕头。 窦宪见此情形,明白这是王绍英要与父亲结交,故意把事情挑明了,不好说是他主使,只让杨琼顶缸。只得过来一旁跪下,道:“昨日人多,事情也多,我看爹爹甚是劳累,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自作主张了。本来今日要向爹爹禀告的,夜里睡的迟,早晨又起晚了,还没来得及。” 窦从义一头拉起杨琼,一头命窦宪:“到底怎么回事,你起来说话!” 窦宪便将事情来去经过如此这般叙述了一遍,连遇虎杀虎一节也都说了。连说带笑,故作轻松,听的人却是惊心动魄,尤其后头娘儿三个,都变了脸色,瞠目结舌。 窦从义听毕,心中又喜又恼。恼的是这么大事儿,儿子由人撺掇,瞒着自己,冒冒失失就去做了。喜的是这么大事儿,几个少年人悄无声息办成了,可见个个儿都是好样儿的。 问儿子道:“另外两个是谁?”不等回答也想到,必是蒋铭和陆青了。吩咐家人去请,又让窦宪和杨琼去里面,将辽使三人接来厅上说话。 不一时纷纷都到了,连允中、李劲、徐万利等人也都跟着过来。大伙儿厮见。 直到这时,蒋铭和陆青才看清楚辽使三人面目:两个中年人,一个半大小厮。因在山上关了好些日子,恓惶惊惧,衣服也没换过,才又折腾了一夜,两个大的已是憔悴狼狈,不成模样,唯独那名叫燕平的小厮,虎头虎脑,两只眼睛里黑珠子明亮,还有几分生气。 说起昨夜诸般情形,萧崇敬和王三皮感激涕零,连声拜谢。萧崇敬命燕平给陆青磕头:“要不是这位英雄,你早进了老虎肚里了!”那小厮下死眼看了看陆青,低着头一语不发,两只手搓着衣襟,怎么都不肯上前。 陆青看他又羞又窘的模样,摆手笑道:“行了快不用了!”萧崇敬一边陪着笑,一边伸手戳了一下燕平脑袋,嗔道:“这个没用的东西!”王三皮在旁笑道:“你可别说小厮没用,要不是他出主意,装抽羊角风,咱们还跑不出来哩!” 因又问起他们如何被劫持到了石臼山。王绍英止道:“这些事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得回寨子,请萧使官稍事歇息,吃个饭,下午还要赶路。上头有命,要尽早送三位回去,寨里车马都备好了。” 窦从义讶异道:“怎就赶得这么急!”绍英笑道:“这是上司的命令,如何敢违?”吩咐杨琼将三人带去门外等着,窦宪陪着一起去了。 这厢王绍英踌躇片刻,道:“窦庄主,绍英还有个不情之请,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窦从义一怔:“大人请说。”王绍英面露惭色:“虽是难于出口,可是事到如今,王某没别的法子,只好说了。” 原来石臼山山贼劫持辽使之事,惹得当朝震怒,旨令下达,命地方上救出辽使,必须将其安全护送回辽,并责成剪除匪患,不可有误。 王绍英恳切道:“这件事干系绍英身家性命,敢不尽力?只是我这边还要剿除山上响马,竟派不出一个放心可靠的人护送使臣,万一路上再出差池,万事休矣。所以相求窦庄主,借用庄上两位武艺高强的好汉,只要相跟着送到战马驿,那边就有大名府的人交接,我就脱了干系了。” 窦从义听说,面露难色,沉吟了半晌,方说道:“大人实是高看窦某了。不瞒大人说,我自当年离开京城,就与几个兄弟发誓,再不参与官府中事务。况我草野之人,多年不曾征战,不知外面人事变化,如何敢当这等要紧官差?再者我这庄上哪里有甚高手,不过一些庄农汉子,胡乱练些枪棒,怕山贼前来抢掠,求得自保而已。昨夜跟着小儿去的这两个,都是朋友家的孩儿,实话说,若是窦某早知此事,断不能让他们去冒险的。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绍英本来惦着请韩世峻帮忙,听窦从义说“几个兄弟发誓”的话,就知韩世峻必不肯的,只得罢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口里仍道:“不论如何,窦庄主今日助王某脱困,这个人情王某记下了。改日有空,再来庄上拜望。”说毕告辞。 忽见李孟起站起身来,向窦从义笑说道:“窦庄主!孟起今日辞行,正要往北拜访一位世交友人,那边距离战马驿不远了,不过多走一半日路程,王大人说的这事,不如就让孟起效力,庄主看如何?” 窦从义一怔,随即欢喜道:“如此最好了!”向王绍英道:“我这位姻亲贤侄,真个是武艺超群,本领不在韩师之下,他人又在官军数里,有他相送,大人尽可以放心!”王绍英大喜。 李孟起已做好出门准备,当下便叫常兴带上行李,二人牵着马匹,随同王绍英去了。临别王绍英再三感谢窦从义,道:“等把这些事料理停当,就来与庄主叙话。”孟起跟云贞、蒋铭等人一一告别。 众人看一行去了,回头又安排云贞去徐家出诊的事。蒋铭叫上李劲,和云贞三个人各乘一匹马,万利仍是骑着来时一头毛驴,四个人一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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