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琳转身时,小舟没什么变化。亓山狼转身,便要连带着小舟跟着摇晃了。 几滴海水溅起,落在施云琳的脸颊上。 施云琳刚抬手,用指腹抹去脸上的水珠儿,就听亓山狼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么了不起,你应该亲我。” 施云琳微怔,抹水珠的手指也僵在那里。亓山狼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递到面前,含去她指上沾的海水。 又甜又咸。 含了这一下,亓山狼便没有再松手,将施云琳的手指深放进他口中,抵在他的舌上。 指尖上的烫柔,让施云琳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急急忙忙想要把手缩回去,亓山狼没有阻止。 可他的口空了,便总要放点别的东西堵上。 他翻过身来,手肘撑在施云琳耳侧。小舟又是一阵猛晃,飞溅起来的海水溅了施云琳一手。 亓山狼抓住施云琳扶着小舟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然后将她的手挡在他的肩上,让她攀。 “亓山……”施云琳的话还没有说完,亓山狼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闯入她的香口赶走她要说的话,侵搅缠吻之后,他掠了她的舌,来填他的口。 施云琳的手攀在亓山狼的肩上,她手背上的水滴落,落在她的颈侧。 施云琳好不容易得了喘息,抱着亓山狼的脖子急急说:“不行!会掉进海里的!” 衣领松了、腰带也松了。施云琳在小舟的摇晃里,使劲儿去拍打亓山狼,可是她又不敢太用力,怕这摇摇欲坠的小舟真的倾翻到海里去。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只能一声声央着:“不行!不行!” 亓山狼很不想听这两个字,便重新堵吻上她的唇,将她所有的拒绝都吞入腹。 海浪温柔地一层叠着一层,偶尔拍进小舟里一些。每次落进来的海水都落在毯子上,里面那层毛茸茸逐渐浸满了海水,变得沉甸甸。随着施云琳赤足踢去,将毯子一脚踢到小舟外悬着。那一角浸着海水的毯子越来越沉,终于慢慢栽进大海里,打着旋儿,归于浩瀚。 快清晨,施云琳才和亓山狼回任家。 施云琳腰酸腿软,走得慢吞吞落后几步,亓山狼回头去牵她的手,却被施云琳拍开了手。她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亓山狼,不将自己的手给他,要自己走。 这个季节,小渔村的人都很清闲,都没有早起。施云琳和亓山狼到了任家院外,看见二东子等在那儿。 二东子是来禀事的——禀告付文丹被接进宫还有沈檀溪被接进靖勇王府的事情。 亓山狼点了下头,便往院子里去。 施云琳叹了口气,对二东子说了句“辛苦”,也往院子里去了。 母亲被接进宫,施云琳并不意外,母亲留在亓是人质,在长青巷也好在宫里也好,都是人质。将她接到宫里,是怕她逃走?亓帝倒是多心,母亲没有逃走的本事,她也没打算逃走。 至于沈檀溪,施云琳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最明智的法子,好像就是如了靖勇王的愿,先应下这婚事,实际等周泽明赶走,在婚期前离开亓,毕竟三年还很久远。可沈檀溪不愿意担着靖勇王未婚妻的名头等周泽明,也不愿意虚情假意欺骗靖勇王。 亓山狼和施云琳被任家人留了又留,又住了几日,亓山狼实在住烦了,离开小渔村,背着施云琳回他的狼窝。 重新回到这里,已是万物生的初春。山峦上的积雪逐渐笑容,嫩绿找着机会从各个地方钻出来。那高耸连绵的亓山深处,逐渐有了盎然的春色。 灌木丛晃动,黑狼钻出来,奔到亓山狼身边,用头去蹭亓山狼的腿,又张开大嘴,亲昵地在亓山狼的腿上咬了两下。 施云琳听见水声,循声而去,看见山泉水正从高处流淌而下。她既看不见水流源头,也不知道这些水要流到哪儿去。 亓山狼蹲下来摸着黑狼的头,诧异地看着施云琳轻盈的身影。 他还记得第一次带她来亓山时,施云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一直都知道身娇体贵的小公主不喜欢亓山,就连吵架的时候,施云琳也会脱口而出嫌弃地说这里是深山老林。 而今日,她却亮着眼睛,对什么都敢兴趣的样子。 亓山狼抬抬眼环顾,这亓山确实有了几分春姿。可这才哪到哪?再过几个月,才是人间仙境。 黑狼不停地用狼头去蹭亓山狼,亓山狼摸了它两下就嫌烦了,推开它,去山林里弄些木柴回来。 施云琳逛了好一会儿,有些累了,才用帕子擦去鼻翼上的薄汗,回到树屋下。她提裙走上树屋,钻进木屋里瞧了瞧,拿起桌子上的帕子去擦木床和桌子凳子上的积灰。 她才刚擦了一会儿,亓山狼便抱着柴木回来。他将柴木随手一扔,两下登上树屋,将蹲在那儿擦凳子的施云琳拎起来。 “下去弹你的琴。”亓山狼将施云琳赶出去,又将床下的薰柳琴抱下去给她。 他先生了火,再回到树屋里擦尘。 亓山狼不让她干活,施云琳便不干。反正……她擦的床说不定还要返工。 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施云琳将薰柳琴放下,走到一旁蹲下来,拿开遮挡的枯叶和石片,果然见里面放着的兽肉都不见了踪影,只剩几块比较大的骨头扔在那儿。 这是施云琳临走前,给那只臭脸兔狲留的。应该都是它吃了吧?希望那几只狼没有偷吃。 亓山狼去寻吃的东西时,施云琳无聊地摆好薰柳琴,随意弹着。一支曲子还没有弹完,她忽然感觉后腰有什么东西毛茸茸暖呼呼,她一回头,就见那只兔狲舒服地窝成一团靠着她呢。 施云琳弯唇,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兔狲睁开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天生长了一张臭脸,那眼神落在施云琳眼里,竟有几分嫌弃的意思。 亓山狼回来了,手里拖着一只野猪。 兔狲瞧着那么大的野猪鲜血直流,立刻警惕地炸毛。施云琳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哄它:“给你一只猪腿!” 兔狲看看施云琳,看看野猪,再看看亓山狼,弓起来的身子平下去,重新缩成一团躲在施云琳背后,等着混吃。 亓山狼很快弄熟野猪肉。 施云琳被喂饱了,又洗了澡,坐在火堆旁擦头发。 她瞧着亓山狼,心里生出几分敬佩来。他背着她走了那么久,回来之后打扫了树屋、弄了柴火生火烤好了野猪肉、烧好了洗澡水……做了这么多事情一点不见他累。 她喃声:“体力真好。” 亓山狼瞬间转头盯向她。 施云琳抬眸,对上亓山狼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下一刻,亓山狼忽然起身,大步朝她走过来。 “亓……” 亓山狼连给施云琳说话的机会都没,就将人扛起来,两步跨进了树屋。 住在任家的日子太憋闷。 亓山好,天高山豁,只他们两个。 兔狲走了又回,睡了又醒,下半夜,兔狲再次来吃野猪肉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吓得它紧张弓身炸毛。它警惕地抬头看,看见那个树屋……塌了。
第84章 084 第八十四章 沈檀溪到了靖勇王府两日也不曾见到齐嘉恕, 到了第三日,终于有人过来找她。 而当她跟着丫鬟到了地方,却发现并不是齐嘉恕找她。 齐嘉恕坐在莲花池边, 正在刻着木雕。一位官爷腰间一柄佩刀,立在一旁。 沈檀溪走了过来, 朝齐嘉恕福了一身。 齐嘉恕没抬眼, 仍旧摆弄着手里的木雕, 他慢悠悠地开口:“李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问吧。” “这……”李瑜息皱着眉头犯难,他语气严肃,“事关通敌叛国,还请王爷允许臣将沈氏带回去审问。” 齐嘉恕手里的小刀停顿,木屑堆在刀刃上。他掀了掀眼皮看向李瑜息,呵呵冷笑一声, 再开口:“你要把本王的女人带进猪狗窝棚一样的天牢, 还要审问?你怎么审?用什么刑?” 李瑜息急道:“臣不敢!臣只是想请沈氏与人质对峙一番。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绝对不敢私下用刑!” 沈檀溪垂首立在一旁听着, 只这几句话, 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有了不好的预感。 齐嘉恕低头,轻轻一吹, 刀刃上的木屑被吹风。他冷漠道:“就在这里问。在本王面前问, 若李大人不愿意, 只那好送客了。” “这……”李瑜息犯难地叹了口气,只好妥协, 派人回天牢,将擒获的湘国人带过来。 在等那个湘国人来的时间里, 沈檀溪低着头心里忐忑得要命,时间好像变得格外漫长。她悄悄抬眼看向齐嘉恕,他倒是悠闲在在,颇有闲情逸致地雕着木雕。 ——他又在雕鹰。 李瑜息也等得心焦。靖勇王包庇之意太明显,他要如何做? 潜伏在亓国的湘国人终于被押了来。这人手脚都被绑着沉重铁链,身上的囚衣也被鲜血染红,拖过来的时候,一股粘稠血腥味儿扑鼻,一看就知道被用过重刑。 沈檀溪见了他,立刻脸色惨白。此人正是每次递信给她的湘国眼线。 李瑜息道:“此时乃湘国奸细,举止异常被揪出来。在他身上搜了些封信件。我们的人调查过,他曾与沈氏接触过。请问沈氏为何与他接触?都说过什么话?可送过什么信件?” 沈檀溪垂眸,平静道:“他是湘国人,是与我同时逃到亓的湘国人。路上遇见了,随意聊了两句近况而已。我并不知道他是奸细,也不清楚李大人想问什么。” 李瑜息用力掐着犯人的脖子,迫使他抬起头来,让他面朝沈檀溪。他再开口,已是冷血阎罗的煞声:“说!你与她是什么关系?可递过什么东西?” 犯人苦痛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只是摇头。 李瑜息还欲逼问,齐嘉恕忽然冷笑了一声,他抬眼盯着李瑜息,眼底一片阴寒。“李大人,”齐嘉恕语气里噙着警告,“注意言辞。你这要是屈打成招出个情人关系,本王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李瑜息一愣,赶忙说“不敢”,钳制着犯人的手也松开。 齐嘉恕这才重新雕着木鹰,语气随意:“你继续问。” 李瑜息眼珠子转了转,已然明白今日靖勇王是一定要保这个女人,他摇头不敢再问,“今日叨扰王爷和沈娘子了。” “松之,送客。” 沈檀溪立在原地,看着送信人被拖走的背影,眉头紧蹙。她万万没想到张琦会被抓住……李大人说搜到了信件,到底是哪封信?会牵扯到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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