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帐中,德宗帝坐在座上,手中拿着那张钟馗像,面色如笼乌云。 郭北被五花大绑,按倒在德宗帝面前。商州刺史名叫魏有路,跪在一边急得满头大汗:“郭北,你到底干了什么,还不老实交待,等着诛九族么?!” 郭北额头磕出了血,哭道:“圣上明鉴,下官只是奉刺史之命,买了一头狼尸送进来!方司直为何失踪,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魏刺史脸色惨白,赶忙对德宗帝叩头:“圣上,下官如此安排,只是为了让圣上尽兴,绝无他心啊!” 德宗帝阴沉沉道:“那个送狼尸的人呢,去哪里了?” 郭北蜷在地上,哭道:“回圣上,群狼围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大概是吓跑了吧……” 德宗帝把画纸捏皱成团,砸在郭北身上:“什么吓跑了?人必是此人劫的!” 帐中众人跪了一地:“圣上息怒!” 德宗帝盯着首当其冲的窦文:“窦将军,羽林军的安防是干什么吃的?!” 窦文叩首:“圣上,这事,可是钟馗做的啊。此妖人精通邪术,咱们防守再严,面对邪术也无可奈何啊!” 帐中昏暗,德宗帝的脸色晦暗不明:“窦爱卿,若失踪的是朕,你也说无可奈何吗?” 窦文色变,赶忙伏首:“老奴不敢!老奴立刻彻查!” 很快,羽林军的刘参军被捆着押来,按倒在御座前。 窦文指着刘参军恨道:“圣上,微臣已查明,此参军失职,才致歹人混入!” 刘参军一身粗莽,咬着牙道:“的确是卑职大意,听信郭司马的话,放那个送狼尸的人进入猎场!有罪当认,没什么好说的!” 帐外传来喧闹声。侍卫进来禀报,说一群刘参军的部下跟了过来,想替刘参军辩解。刘参军扭头朝外吼:“老子犯了错就该掉脑袋,一人做事一人当,关你们屁事,都给我滚!” 德宗帝的目光阴沉沉划到窦文脸上。他心中清楚,窦文这是抓了个直肠子应付了事。 窦文怒不可遏:“圣上在此,谁敢闹事,立刻军法处置!” 德宗帝打断了他:“当务之急是寻人,不是斩将!先把他关起来。” “遵旨!”窦文赶忙叩首,令人将刘参军押下去。 德宗帝撑着膝平复一下怒气,问迟小乙:“沈星河呢?” 迟小乙额上渗着冷汗:“回禀圣上,沈少卿去寻人了,他的马骑得太快,别人跟不上,回来的人说,沈少卿跟大家在山中走散了。” 德宗帝脸色发青:“一帮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知天高地厚,方小杞没找到,怕是自己先喂狼! 把出去的人都找回来,统一组织搜救!” 守卫的羽林军看到一骑悍马直冲营地奔来,身后紧紧追着几匹狼!乘马者格外凶悍,反手一刀,劈死扑到他身后的一匹狼。羽林军喝道:“什么人?!” 漏风的大嗓门在狼嗥和刀劈声中传来:“大理寺班头季杨,有要事与沈少卿禀报!” 羽林军迎上前,斩杀剩下的几头狼,将季杨带入营地。 季杨被卸了刀,没看到沈星河,却看到一袭龙袍,赶紧跪拜。 德宗帝见他浑身上下被污血浸透,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狼血。问道:“你为何来此?” 季杨禀道:“回圣上,卑职有要事向沈少卿禀报!” “沈星河不在,报与朕即可。” 季杨哪敢说半个不字:“禀圣上,卑职年初来过商州一趟,曾被野狼攻击。回去后,发现后颈多了块红斑。不久前才知道,这东西可能是一种叫做麒麟血引的邪门东西,点在人身上之后,狼嗅之疯狂,不将人吞血噬骨不会罢休,不是狼死,就是人亡!这也是一路有狼尾随卑职的原因!” 德宗帝拧眉:“不久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 季杨眉头抽了抽:“是我们大理寺的主簿听山……我空闲时,给听山讲在商州遇狼的事,他突然想起来这事的。” 他提起听山那颗总是滞后一步的脑子,恨不得将听山再揍一顿。 “转过去给朕看看。” 季杨摸了后颈一把,只摸到一手血,道:“卑职把红斑削去了……听山说,这玩意点在人身上,药性即渗入血中,人全身血液的味道会改变,散发一种只有狼才能嗅到的气味,对狼有致命吸引力。就算把这块肉削去都没用!我不信邪,出发之前挥刀削去了,可来时还是被狼追了一路,可见听山这次没有记错。” 季杨在衣服上擦着手上的血:“卑职思来想去,记起上次去林场找郑十七了解情况时,他好像搭过我的脖子,很可能是他趁机给我弄上去的!” 被捆绑着跪在一边的郭北突然抬起了头:“季班头,你说谁给你弄上的?” 季杨这才认出是他,吓了一跳:“郭司马,你犯什么事了?” 德宗帝沉着脸:“你俩稍后再叙旧。郭北,你想起什么了?” 郭北急忙伸着脖子道:“圣上,来送狼尸的那个人,就是林场的郑十七啊!” 德宗帝面上阴云横肆,吩咐侍卫:“去看看郭北身上有没有红斑!” 侍卫上前将郭北左翻右翻,最后翻得他脸朝下,在他反绑的手腕处,发现一点指印大小的腥红。侍卫禀道:“禀圣上,郭司马腕上有红印!” 郭北趴在地上,如梦初醒:“郑十七跌倒时下官扶过他,定是他趁机动的手脚!怪不得野狼只追着下官咬!” 德宗帝又让人去看沈星河的两名受伤的亲信。果然,两人的脸上沾着飞溅状的腥红。是被郑十七甩麻袋时,甩在二人脸上的“狼血”,但是无论如何也擦不去。 原来,野狼目标明确地袭击郭北和两名亲信,是因为郑十七伺机在他们身上种下麒麟血引,引得野狼斩前断后,他趁机劫走方小杞! 德宗帝心中不安,令人排查。没多久,又在数名羽林军士身上发现了麒麟血引。德宗帝震怒:“郑十七进来走这一趟,到底给多少人下了这邪药?!” 突然传来阵阵狼嗥。帐外,黑夜已然降临,狼嗥让人心生惧意。 外面一阵乱。德宗帝怒道:“又怎么了?!” 侍卫跑进来禀报:“回禀圣上,不知怎么回事,群狼从四面八方而来围攻营地,不知几千头!它们状似疯狂,不畏营地篝火,十分凶恶!有几头跑到营帐近处,已经斩杀!” 德宗帝惊得站了起来:“这些狼莫不是疯魔了?” 季杨道:“圣上,定是此处中血引的人太多,引得群狼发疯。” 有胆小的文官慌得袖子直哆嗦:“麒麟血引削去也无用,招来这许多狼,这可如何是好?” 季杨双手一摊:“只有把我们这些中了血引的人丢出去,那些畜牲解了馋才会走。” 郭北又吓得哭出声来。 窦文稳步上前:“圣上莫急,有老奴在,绝不会让圣上有半点闪失!” 德宗帝深深看他一眼:“有劳窦爱卿。” “老奴不敢!”窦文昂首挺胸走出御帐,沉声下令,“羽林军听令!收缩防御圈,守住营地,一头狼也不准再放进来!” 兵甲齐声震响,万名羽林军将营地围得铁桶似的,把德宗帝和一群瑟瑟发抖的大臣和王公子弟保护在圈内。兵刃朝外,与漫山遍野而来的群狼对峙厮杀,一时间血肉横飞,猎场宛如战场。 * 沈星河在山道上勒住马,一次又一次胡乱吹响竹笛,始终没得到回应。 他们说好的,如果走散,就以笛音联络。方小杞为什么不回应?是被制住了,还是失去了意识? 一抹细月在云中若隐若现,沈星河望向云雾笼罩的嶂峦,胸腔似被剜走什么似的,一片空洞的惶然。 突然,他隐隐听到一声仓促的笛音。他猛地转身,屏息望去。可是那一声笛音之后再无后续,却有格外密集的狼嗥声从同一个方向传来。他扬起马鞭,朝着笛声传来处打马奔去!
第294章 林场陷阱 方小杞被重重摔在地上,猛地醒来。她剧烈喘息着睁开眼,本能地挣扎,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张网中。 “别动。” 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急促呼吸着,发现自己被一张网兜缠缚着躺在地上,透过麻绳结成的网格,看到有个高大身影站在面前。 是那个进猎场送狼尸的布衣男子。方小杞仰望上去,在暗夜里看清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双冰冷到好似没有生机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岩窟,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你是什么人?”她问。男子没答她的话。 男子身后传来脚踏积叶的沙沙声。方小杞转头望去,见一人背衬着密林和阴沉的天空走近。不远处有人举着火把,方小杞隐约看清来者的模样。那人五十岁模样,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一把重刀。他的脸颊上斜着一道深深刀疤,显得格外凶煞。 刀疤脸把一物掷向男子:“郑十七,给她点上。” 男子接在手中,是个圆肚小口的血红色小瓶子,答了一声:“是。” “郑十七?”方小杞听到这个名字,这才意识到,此人是进京送金丝楠木的那个林场工人。 看来,之前隐隐的疑心没错,楠山林场的确不简单。 郑十七蹲下身,拔开瓶盖,一只手探进网格,掐住她的右手腕。方小杞心病若不是好得差不多了,非犯病不可。但她还是激烈挣扎,无奈郑十七的手铁钳似的,方小杞挣脱不开!他把方小杞的右手扯出网外,小瓶悬在她手腕的上方,瓶口一倾,一滴粘稠的腥红坠落,正中手腕内侧。 郑十七旋即松开了她。方小杞赶紧把手缩回网中,用力擦着手腕,却擦不掉那点腥红。她对郑十七怒目而视:“你往我手上滴了什么玩意?” 方小杞的眼神忽然微微一凝。 她看到郑十七借着蹲身的姿态遮掩,背对着身后的刀疤脸,把小圆肚瓶塞进怀中,顺势拿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握在手里。 他把小瓶掉包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方小杞抬眼看着他。郑十七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做过。他站起来回转身,把掉包过的小瓶双手捧还刀疤脸。 刀疤脸把玩着小瓶,俯视着方小杞,语气愉悦:“你人已在鬼门关,告诉你也无妨。这叫做麒麟血引,滴一滴在人身上,能令人血液的气味改变,散发一种令野狼为之疯狂的气味。” 方小杞想起了商州的狼患。她恍然大悟:“野狼屡屡袭击百姓,也是你们搞的鬼!” 刀疤脸露出一丝惊讶,还有一丝欣赏:“小丫头脑子倒转得快!” 方小杞心头火起:“你们为了私心阴谋,竟往普通百姓身上弄什么血引,害得无辜百姓命丧狼口?!” 刀疤脸失笑:“干我们这行的,从来不是活菩萨。” “你们这行?你们哪行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76 首页 上一页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