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兴芒周围的人“哗”地散开,留给他一片空白圈子。沈兴芒清清楚楚看清沈星河眼里的杀机,吓得变了脸色。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表面看上去人模人样,内里其实早就疯了,一箭射死自己这种事,未必干不出来! 沈兴芒慌得左躲几步,右躲几步,那冰冷的箭镞却紧紧锁定着他!他像只被猫盯死的鼠,腿直发软,高声叫道:“沈云洲,你你你别乱来啊!” 沈星河笑了,笑容阴森。 他收起弓箭,转身走开,一边高声下令:“季杨,给我好好搜!” 大厅里,沈兴芒狼狈地躲到一根柱子后面,他咬牙切齿,独目显得格外狰狞,低声道:“沈云洲,一个贱婢生的私生子,敢如此嚣张!老子早晚弄死你!” * 地面以上的喧闹半点也传不进方小杞所在的小屋。 那一声女声轻笑掠过之后,方小杞几乎不敢呼吸。小屋墙壁外的诡异的惨呼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空气陷入寂静。 在她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簇火苗,从下往上照出一个红衣女子阴森森的脸,像浮在半空里的一个幽魂! 方小杞吓得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不过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把手指打开一道缝,从中窥视出去,哆嗦着声音问:“解……解红衣?” 女子笑起来,从地上捡起烛台点着。光线明亮许多,方小杞看清了,正是凡心阁的老鸨解红衣! 解红衣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见她面露惧色,解红衣逼近她,阴森森道:“这里是地狱,我是地狱里的鬼。” 脂粉香气袭面,方小杞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鬼不会有这么香吧……” 解红衣“扑哧”笑了:“胆子还挺大。”她把烛台搁在几案,打量方小杞一眼:“你常来送餐,叫什么名字来着?” 方小杞老老实实答了。 解红衣叹口气:“也是老熟人了,可惜你不惜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往里钻!” 方小杞的发梢都被冷汗湿透,她按着吓散的三魂七魄,声音还虚着,说:“解姐姐,我看这间屋子锁着,心生好奇就进来看看……” 解红衣撇了下艳红的嘴角:“你是想进来偷东西吧?” 方小杞见她不知道自己的官差身份和目的,反而心安了些,做出一副可怜状:“解姐姐,你饶我一次吧,我再不敢了。” 解红衣坐在坐席上倚着案几,一手支着脸颊,腰身拗出柔媚的弧度,红裙铺在席上如花绽放。她看着方小杞,眼神有一丝无奈:“我也想饶你,可是,地狱无门你自来,我也没有办法。”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惨厉的嘶叫声再度传来。方小杞不由抱住双肩,战战兢兢问:“那是什么声音?” 解红衣红唇微勾:“我说了这里是地狱,关着一群恶鬼,你不信吗?” 方小杞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气:“我来的地方明明是凡心阁。” “你不知道凡心阁的真正名字。姐姐告诉你,它的全名叫做九盘凡心阁。” 方小杞迟疑道:“这不是座……青楼吗?” 解红衣轻轻笑了笑。她三十多岁了,风韵犹在,在烛光下更显美艳。她的语气中带着轻叹:“我便伴着这悦耳的鬼叫声,跟你说说吧。多少年了,我从未跟人提起过,郁在心中委实憋闷。反正你也出不去了。” 她一边说,含笑的眼底杀意分分明明,方小杞被她盯得透骨生寒。
第103章 地宫中的恶鬼 杀机很快被柔媚的笑意淹没,解红衣白晳的玉手支着脸颊,慵懒的姿态让宽大衣领下滑,露出一截香肩,左肩内侧露出一枚红艳艳的椭圆印记,像落了一片花瓣,衬得肌肤如月光莹白,引得方小杞忍不住多看两眼。 解红衣神情哀怨:“姐姐我天生命苦,父母不详,尚在襁褓就被抛在路边,是主人捡到了我。我的主人是个大人物,他没有把我当奴婢,抚养我长大,供我吃穿,教我本事,更像当成女儿来养。他让我称他为主人,我敬他如师如父。” 她的眼眸忽然深下去:“我十六岁那年,也就是大约二十年前,主人忽然跟我说,让我接管一座青楼。我其实早就预料到等着自己的会是那样的命运。” 解红衣抚摸着自己的脸:“我只有这点姿色,除此之外,拿什么报答十年养育之恩?如果不是他,我早已为奴为妓,早已死在某个肮脏的角落。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青楼并非是普通的青楼,主人也不仅仅是让我出卖姿色。” 解红衣轻轻敲了桌面,压低了声音:“主人告诉我,这座凡心阁,会吃人。” 方小杞听得毛骨悚然:“房子……怎么会吃人呢?” 凄厉的嘶叫声适时地透过墙壁传了进来。 解红衣竖起了食指:“听,这就是被楼阁吞噬的人,在发出最后的惨呼。” 解红衣的眉梢挑着炫耀:“我说了,这座楼的全名叫做九盘凡心阁,是很多年前,主人托一位大师设计建造的。这座楼看着只有三层,其实地下还有一层地宫。” 她两指捏着扇柄,轻摆着菱扇示意着:“楼内各层之间有精巧的机关陷阱和夹层通道。光顾凡心阁的客人,只要我想让他消失,他就会从某个房间的酒案前、或是某张特定的床榻上,或是踩上某一级台阶时突然跌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小杞目瞪口呆,忘记了害怕:“这个楼这么厉害?!” “那可不?”解红衣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空间,脸上浮起一丝骄傲,“比如说这个房间,你踏进来之前,它是在三楼吧?现在它已不在三楼了。” 解红衣朝她挤了一下眼:“我发现你溜进来后,从外面启动了机关。” 她示意了一下门的方向:“去开开门,看看门外有什么。” 方小杞警惕地摇头:“我才不,外面有怪物。” 解红衣失笑,鼓励道:“门那一边没有,去试试看。” 方小杞起身,磨磨蹭蹭走到门边,狠了狠心将门推开。 门外,不再是三楼明亮的廊道,而是大块灰砖垒成的拱形通道和阶梯,两边点着油灯,压抑昏暗,不知延伸向何处。 方小杞犹豫着问:“这阶梯是通往上边的楼层的?” 解红衣答道:“没错。” “哦,这样啊。”方小杞说着,突然拔腿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又不傻! 方小杞使出浑身解数,沿着阶梯“噔噔噔”向上狂蹿,将四方小屋和解红衣远远甩在身后! 可是阶梯不知为何特别漫长,还迂回曲折,也不知有几百级!方小杞心中惊异:这地宫到底挖了多深?怕不是真的挖到地府里去了吧?! 再跑了一会儿,她感觉不对劲了。阶梯原本是上行的,怎么渐渐变成下行了?拐过一个弯角后,仿佛漫无尽头的通道突然到了尽头。 前方却不是通往地面的出口,而是一道铁门,门上绕着粗大的铁链,挂着沉重的大锁。 打开这扇门就能出去吗?方小杞从袖中摸出铜帘钩做成的撬锁工具,却犹豫了。 门特别厚重,斑斑锈迹,透着某种不祥,怎么看怎么不像出口。她回望一眼来的方向,或许是她跑得太快了,解红衣还没有追上来。 等追上来就晚了! 方小杞咬了咬牙,用铜帘钩在锁孔里试了一阵,没有费多大功夫,锁就“咔”地开了。她把铁链一圈圈摘下,铁环碰撞出冰冷的声音,在寂静通道中分外硌耳,让她心跳得越来越急促。 她握住门把手,用了不小的力气,才把门拉开一道半尺宽的缝。阴冷的腥风灌了出来,吹得她鬓发飘起,不由打了个寒战。 门那边并没有地面之上应有的明亮,而是一片昏暗,目力所及之处闪晃着几点微弱的油灯,照出没有尽头般延伸出去的地道,深邃阴森。 她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正犹豫着,前方突然传来惨厉的嘶喊声! 这一次与她在四方小屋里听到的不同,非常清晰,而且离得很近,仿佛有人被野兽嘶咬发出的歇斯底里的惨叫! 接着,随着一阵狂奔的脚步声,从通道里跑来一个人。 他披头散发,满身血迹,身上的一件中衣破破烂烂,几乎被血污染透,脚上没穿鞋子,赤足在砖铺的地面上印下一串血脚印。 方小杞吓得呆怔住,一时动弹不得。那人突然看到了她,猛地站住。 两人之间隔了数十步远,微弱灯光下,方小杞看清是个男人,一边脸颊上有个血洞,似被野兽咬去一块肉,显得狰狞可怖。她一时间分不清这是个人,还是从地府中跑出来的厉鬼。 男人也在盯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目瞪得凸出,血污的脸上充满惊恐。甚至比方小杞还要惊恐!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方小杞试探着叫道:“你是江漳吗?” 她以前去江府送餐时,与江漳打过照面。面前这人已面目全非,只是她有超于常人的辨识能力,隐约觉得像他。 没想到,她叫出江漳名字之后,江漳惊恐地向后退去,眼睛盯着她,脸颊上的血洞让他的发声尤其含混,带着血污的粘腻:“鬼,鬼!” 方小杞震惊了。他们两人比起来,还是他更像鬼吧! 江漳退了两步,猛地站住,脸上露出孤注一掷的狰狞,嘶声道:“咬死你这个鬼!” 然后猛地朝她扑来,凶恶之状无异于地府厉鬼!
第104章 残酷的听屋 方小杞被吓愣在原地,眼看着江漳残破不堪的手指要挠到她的脸上! 江漳身后突然又冒出一人,像一头从黑暗中扑出来的野兽,将江漳撕扯着向后仰倒,低头猛地咬在江漳的脖子上! 那人的凄惨之状与江漳不相上下,两人像疯狗一般撕咬,血沫飞溅,腥红的齿间叼着对方的皮肉。 方小杞不可遏止地联想到鬼故事中的僵尸! 她魂飞天外,赶紧抖着手关门,铁门被她一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缠斗的两人被惊动,动作猛地停滞,两张血污的脸齐齐朝她看来。 方小杞倒吸冷气,两张血淋淋的脸扑过来的前一瞬,用尽力气地把铁门猛地关上! 她慌手慌脚把铁链往回缠,锁头还没来得及扣上,门就被从里面猛地撞击,差点撞得铁链滑脱! 方小杞难以置信——里面两人分明伤得很重,理应十分虚弱,撞起门来却如疯兽一般,听那猛烈的撞击声,骨头怕是得撞断! 她拚命用肩膀和膝盖抵住门,好不容易才把大锁扣回去,浑身脱力跌坐在地上。 里面的两人撞了一会,含混的嘶吼声弱了下去,变成模糊的哀号:“放我出去……” 方小杞知道,江漳和那个人都已经疯了。 她过了一会才有力气站起,小腿有些打抖,扶着墙,沿着阶梯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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