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神明呐…… 纸人的外貌由灵魂而生,余绥如今显示的模样,和他本人的长得一模一样。 下一刻,余绥就被温宜笑拉到了床上。 “地上凉,上床睡吧。” 窗户外一片漆黑,屋内只剩一盏灯火摇晃,离白天还早着。 她伸了个懒腰,时间没到,她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说:“再睡一会吧,至于发生了什么,明天再说也不迟……” 就说话期间,她已经陷入了昏睡中。 余绥就躺在她的身侧,似乎也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侧躺着,莫名其妙就和她睡在了一起。 “当年九尾狐化为妖妃,迷惑君主,君主沉溺温柔乡中,不理政务,导致天下三十年乱世。” 沈清辞已经不能和从前那般饮酒了,只是把酒杯斟满,“如今难得和平了几年,以前的事情,不能再重复发生第二次了。” 彭川刺史疑惑:“沈大人是什么意思?” “仁卿,我父母早亡,无儿无女,猜不透一些人的想法,问你一个问题呀。你看着你的孙女长大,当成手心肉,忽然有一天,你恩人过世,讲他的幼女托付给你,那个女孩和你孙女差不多大,你视如己出,可是你的孙女却不喜欢她,百般刁难,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如何处理?” 沈清辞转动着酒杯,看向彭川刺史。 真是个送命的题目。 彭川刺史犹豫了会,一杯酒灌入喉中,“可真是个难解的问题,无论我偏向那边,都是两难全,一边是私心骨肉,一边是恩情,总不能继续纵容我孙女欺负别人,可能让她禁足,以示警戒,再置办一套宅子,让那个孩子住进去,她们永远不要相见就好了,等那个孩子长大,再置办丰厚的假装,嫁个好人家。也算是还了恩吧。” 这么处理,彭川刺史看似是为了对方好,但最后搬走的是恩人的女儿。 他这么做,为了全情面,更是为了维护了自己的孙女。 人,总是有私心的,总归是偏向自己骨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对别人家的孩子,总归是做到恰到好处的,人情与人情,是世间难题,孩子父母对他有恩,他的报答,就是让女孩过得好一点,反正只要他收养女孩,无论怎么样,孩子也会比当个孤儿好,只要不冷落她,不苛待她,就算是还了恩情。 当那个孩子与自己孩子有冲突,却也不会真的因她而重罚自己的孙女。 沈清辞凝视着杯中佳酿,若有所思:“果然是这样,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温宜笑告诉袁琦身世的时候,沈清辞虽然在纸人中,但是也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自从崔灵姝来了以后,父母亲人在乎的,只有那个孩子。 温宜笑身为他们的亲生骨肉,到头来就算犯了错误,也不应该完完全全厌弃。 为人父母,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抛弃孩子,他就不相信,帝王之家毫无私心。 沈清辞不动声色地说:“听说,如今国号为雍,朝中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镇国公主?” “哦,”彭川刺史听他怎么说,算是明白了过来,“我说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原来是听说了这些事。这事都传好久了,大家都当个笑话听。” “镇国公主本是朔州刺史崔氏女,她父母战死,她被接近皇宫,封为公主,就当是个抚恤阵亡战士。可是后来听说皇帝的亲女,永徽公主,看不惯这个新来的姐姐,处处和人家镇国公主作对,害镇国公主落水,之后被三司会审,但最终的定罪还没有下来,后来恰好南疆王求娶公主,刚好就让她和亲了。” “只是公主似乎不愿意,当天就逃了,现在也没有找回来。” 彭川刺史说到这里,连连摇头,“我看这就不是个事,陛下也真是的,三司会审,还不主要是看他的态度,只要他开个口,那轻飘飘就过去了。可你知道,三司会审本来定的是什么罪吗,居然是流徙!陛下可还真舍得,他自己在宫里关起门来管教不好吗,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由云端跌落谷底,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要是我家那个大小姐,吃不得苦,肯定直接一根麻绳把自己给吊死了。” 听他说到这里,沈清辞忍不住默默地想,他可想错了,如果是温宜笑,哪怕遭遇了流徙,肯定总能有办法活下去。 彭川刺史继续侃侃而谈,“而且后来要嫁那个南疆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南疆那个地方,毒虫遍布,瘴气弥漫,去到那里谁受得了呀,公主当天就逃婚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跑了,至今元京那边还在招人,现在好了,闹出了这个笑话,简直让天下人耻笑!” 这段话放在平时,他肯定是不敢说的,但是现在对着的是旧友,而且关起门来,悄悄说一些大胆的私心话也没什么。 他继续喝着酒,却没有发现,听完这段话以后,沈清辞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与温家是故交。 当年在江南的时候,温家也曾是商贾巨富,后来是因为官府逼迫,才带人逃进深山,占山为王做土匪。 当今的天子,温参,是他的旧友,两家门对着门,要不是两家主母都生男,恐怕就要定下娃娃亲了。 他和温参从小一起长大,心里清楚,温参虽然不会过分溺爱孩子,但也绝不会因为孩子的一次错误而放弃孩子。 温宜笑看上去就是那种天天爱专研符咒,一门心思埋进自己的世界里。 甚至也不怎么爱在意自己形象的人,天天用两根桃木簪挽发,保证发型不乱就行了,脑袋朴素到不簪任何珠花。 沈清辞也是在京城混过的人,他知道京城的大小姐,一个个都是锦衣华服,步摇微晃的,女子之间的争斗莫过于此,温宜笑连自己的形象都不在乎,怎么可能稀罕去挣。 就凭她自愿入梦救下彭川少女,沈清辞不相信,她会将父母收养的姐妹推下湖中。 “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 沈清辞回过神来,微笑道:“无事,年底你也该进京述职了,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镇国公主不是好惹的人,离她远一点。” …… 两人夜谈至接近天明。 小狐狸跟着沈清辞离开,两个人相携走在雪地上,“公子,你是不是觉得……” “是挺怪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遮蔽了眼睛,会不由自主地偏向一个地方,对一个人言听计从,就好像……” 阿枝接过话:“当年的昏君一样。” 朔州城,崔氏女。 ……当年的妖妃,也是崔氏。 被献给昏君之前,谁都以为崔氏女是个普通女子。 这两个崔家,有关系吗? 沈清辞正思索着,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啊——” 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提着一盏煤油灯,正想要去如个厕,迎面就看到一男一女。 乍一看还没有什么,但是他揉揉眼睛,忽然间发现,煤油灯下,这两个人没有影子。 居然! 没有影子! 小孩吓得跑进屋里,哭着大喊:“啊啊!爹!娘!外面有鬼!有鬼!” “快点救我,救我啊!” 屋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倒腾,不一会,整整齐齐的一家子抄着锅碗瓢盆跑出来。 往街上一看,雪地上寂静无声,半个人也没有,别说是鬼了。 小孩的紧张变成了疑惑,他挠了挠脑袋:“刚刚明明是在这里的。” 他娘没好气,一锅铲拍到他脑袋去:“臭小子,谁迷糊了是吧,竟敢坑老娘,嫌你娘养你不够累,耽搁你娘睡觉。” “都快天亮了还不消停,还不快滚回去睡觉!呸!” …… 沈清辞拉着小狐狸回到了温宜笑房中,想起刚刚街上发生的事情,彼此间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沈清辞刮了刮她鼻子,“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两个鬼蹑手蹑脚,正准备回到温宜笑的纸人中。 纸人被温宜笑放在了桌子上。 从大门穿过去刚好要跨过床榻,沈清辞知道这是温宜笑的房间,很自觉地偏过头,没有去看床上少女的睡姿,但小狐狸却不自觉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床上好像还有一个男人。 不确定,再看一眼。 哦,床上真的有一个男人……什么! 瞳孔地震! 她张大嘴巴,差点没有失声叫出来,前头沈清辞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拉进纸人里。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纸人中,小狐狸陷入了沉思。 她跟随公子这么多年,公子一直忙于政务,他们之间最多也只是捏捏脸,或者牵个小手,这么多年了还保留在纯洁期。 但是现在。 世界观要颠覆了。 温宜笑今天不才刚刚挣到一百两的银子吗,怎么晚上就毫不吝啬花出去了? ——天呐,有权有势的皇族公主,居然玩得这么花的吗? …… 袁琦看着面前坐着的两人,尤其是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捂着胸口,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 “你……” 他指着余绥,欲言又止。 余绥眨了眨眼,眼神有些无辜,“余绥,我叫余绥。” 少年安静而恬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袁琦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温宜笑:“他是你的谁?” “我的一个朋友,我昨天晚上偶尔碰见的,”温宜笑说,“以后他会跟我们一起。” 刚刚说完,袖子里放置的纸人里嗡嗡作响,小狐狸忍不住插嘴,“可是我昨天看到,他躺在你的床上和你一起睡觉!” 袁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朋友之间还会一起睡觉吗?” 温宜笑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糊弄道:“当然,我们也不是普通的朋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普通的朋友不可能一起睡觉,但是很好的朋友可以……” “够了!” 袁琦一拍桌子,“温宜笑!” 这是他第一次喊温宜笑全名,众所周知,喊全名的时候,当一个人喊对方全名的时候,这个人往往是带着怨气的。 袁琦怒气冲冲:“你糊弄爷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袁家的纸人我会看不出来,你这是半夜自己偷偷溜出去,把谁家小孩给宰了做成纸人,你知不知道,这是违背天道,用人做纸人!天道会惩罚的!你不怕反噬吗!没有人能够躲过天道惩罚,就连神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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