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缕点点头,心中略带苦笑的附和道:“是呀,我也不明白。”桔梗为什麽一意孤行的,商量都不和她们商量一下,就投靠了庄嫔娘娘。 “哎,繁缕,你们都是女医馆的,你知道怎麽回事吗?”清平拽着她的袖子,一脸的探究与好奇,像个小孩子一样。 关键就是她自己也想知道是什麽原因呢,繁缕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呀,一点征兆都没,日後清平姐姐若是知道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清平一脸失望,唔唔的点头应下,繁缕一看时辰不早了,就同清平转身告辞,上马车离开了翠羽宫。 清平回到殿中後,面对桐嫔娘娘一改在繁缕跟前的嬉笑之色,极为正色道:“娘娘,奴婢都已经按照您吩咐的说了,可那位白医女似乎并没有什麽反应。” “这麽看来,就是和庄嫔那里那个不一样了。” “是。” “既然不一样,也不用强求了。”桐嫔摆了摆手,身後的侍女便迎着冰块,换了个方向冲桐嫔轻轻的扇,凉爽的风夹杂着洒在冰块里的花香盈盈。 繁缕午饭留在女医馆和紫苏、栀子一起用的,顺便回去看看青黛和紫苏新收的徒弟,这样凑了一桌,人也不显少,林医女出来同她打了个招呼,同样说了不少宽慰她的话,也没提桔梗如何,就回去了。 “繁缕,怎麽了?”繁缕有点出神的看着林医女的背影。 繁缕转过头来,摇摇头道:“没什麽,就是几天不见,林医女似乎憔悴了不少。” 栀子捧着腮,瘪嘴道:“能不憔悴吗,林医女就桔梗这麽一个徒弟,虽然不是为了传承衣钵,但也是手把手教出来的,师徒相伴这麽久,桔梗说离开就离开了,就临走前和林医女门外磕了三个头。” “也是,不过也不用担心,毕竟再过不久,林医女也快离宫了。”繁缕觉得自己才是最应该担心师父的那个,她怕师父接受不了,真的太痛苦了,没有水深火热,却总是处处胆战心惊。 茶余饭後,紫苏和栀子收拾碗筷食盒,也不让繁缕动手帮忙,她坐在一旁,看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感觉自己像个客人一样。 她只得顺便检查了青黛和紫苏小徒弟的课业,这些现在都是栀子来负责的,繁缕是有些对不住青黛和栀子的,这些本来应该是她做的。 更重要的是,师父临走前反复交代的也是她,务必好生照顾青黛。她什麽没做好不说,还要麻烦栀子和紫苏姐姐,想想便很郁闷,不过至少大家都一切平安。 她发现,丁香,也就是紫苏的徒弟,她虽然小小年纪,但记忆力可不差,而且反应也很机灵,紫苏算是收了个好徒弟。 青黛一如从前的温郁,安安静静,写字也是规规矩矩的小楷,一笔一划,从不偷懒,她的基础打得很牢实,师父说是因为教她的时候,已经总结出经验来了,所以教起青黛来,又比她乖巧懂事,自然是顺畅无比。 “好了,错的地方都已经纠正过来了,丁香,日後写字万不可马虎了,否则是成不了女医官的。”说完了丁香的,放了她出去玩。 又拿起纸张,转头对青黛叮嘱道:“青黛,虽然这肉豆蔻和白豆蔻这两味药,同是味辛性温,归脾胃经,均能温中行气,但不同的是,肉豆蔻固涩之力较强,长於涩肠止泻,而白豆蔻,行气力较强,又长於化湿,温中止呕。” 青黛两眼明亮,听得很认真,繁缕师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她说不上来。 等到了中午午睡的时候,繁缕和桔梗以前的房间已经挪给别的医女住了,因为这两间的房间朝向还算不错,大家商量了一下,不喜欢自己房间的就都换了一番,那一天动静还不小。 繁缕没有了房间,栀子极力邀请她和自己一个房间午睡一下,最後繁缕盛情难却,只得在紫苏遗憾又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被栀子生拉硬拽走了。 中午吃得舒服又高兴,到了晚上回西厂用晚饭的时候,繁缕自然吃不下太多,而且两个人很沉默。 “听说前两日庄嫔又找了你的麻烦?”卫衣看着她微垂的额头,想起来什麽,略一蹙眉,突然问道。 他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审讯犯人,很少过问其他事情,直到昨日才无意听宁润说,私底下传闻庄嫔娘娘又借故辱骂繁缕,实则是在指桑骂槐讽刺他。 “嗯,庄嫔娘娘那日心情不好。”繁缕舀起一勺白米粥,闻言顿了顿,抬起看了督主一眼,对上一双秀致的眼睛,点了点头道。 “这样的人,到底很麻烦。”卫衣的声音一直很平淡,两人在一起时不大爱说话,有些沉默寡言的。 除了初到这里的那一次,他就很少同她说过这麽多话,繁缕可记得那次见他不是这样的,面对庄嫔的时候,笑语宴宴,字字如刀。 繁缕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庄嫔这样的人,的确麻烦极了,哪里来得那麽多闲情逸致找他们的不快。 卫衣口吻很淡漠地道:“你下次若遇上她,可不会这麽有好运气了。”已经两次了,一次是督主,一次是桐嫔娘娘,再有下次,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麽办法被救。 庄嫔娘娘本就因为紫苏姐姐的事记恨了她们,接着她们又被督主所救,而後前几日被桐嫔娘娘三言两语化解了,可恐怕在庄嫔娘娘眼里,她们都是一拨的了。 以前还寄望於庄嫔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或者干脆不记得她了,可谁想到,仅仅那麽一次,又过了许多天,庄嫔居然还记得,并且是个斤斤计较的。 繁缕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无奈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是主子。”又不是任何人都能如他,让不可一世的庄嫔娘娘忌惮三分。 卫衣听着她略带无奈的语气,手中调羹轻轻碰过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忽而语气凉凉问道:“你很想出宫吗?” 繁缕倏然一惊,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只扯动嘴角干干一笑,抬手捋了捋头发,没有回答。 她其实也不知道,似乎她从来都是随波逐流的人,什麽都似乎是上天已经安排好的,从未自己去选择过什麽。 自从耿氏一族潦倒後,卫衣便没有空闲的时候,宁润却知道,师父的库房可能又新添了些东西。 卫衣没有听见她的答话,心中明了,他不过随意问问,即使繁缕想出宫,他也不可能真的就放了她。 今天晚上,督主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繁缕入睡前这样想。 等繁缕下一次轮值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师父回来了,繁缕喜出望外,打开窗子一看,果然师父就站在外面。 繁缕迎了上去,握住师父的手有些发凉,笑嘻嘻地问道: “师父,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就听到了你的事情。”许医女微微蹙着眉,目带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鬓角,深切道:“繁缕,苦了你了。” “不苦不苦,师父在,什麽都不苦,师父外面晒,咱们进去说话。”繁缕连忙摇头道,一边拉着师父往里走,外面太晒。 怎敢说苦,这将近一个月下来,经历的比她前三年都要多,能好好的看着一切都在眼前就好。 而许医女生怕她是强颜欢笑,所以看她的时候看得很细致。 昨日回来,女医馆里不同寻常的消沉气氛,所有人见到她都是欲言又止的,最後回到清秋院,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和以前一样,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一群人簇拥着来接,紫苏,青黛,栀子,林医女,偏偏就是没有见到繁缕,也没有见到桔梗,她师父都在这里,没道理,没道理。 “许医女,我来帮您拿。”栀子先上来帮许医女接过行礼,怕一会她听到消息会昏过去。 等了半天,大家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谁都不敢讲,怎麽说,说您徒弟一个月前被赐婚嫁给太监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後还是同病相怜的林医女叹了一口气,拉着茫然的许医女近屋子里说,当时许医女就跳了起来,她抚着心口冰凉,好久才说出话来。 现在,许医女亲眼看到她一切如故,和当初的紫苏说的一样,看她身上也没有伤,虽然听她们说了繁缕无事,但还是担心,看到她才安了安心。 许医女拍了拍她的手,道: “繁缕,你一切安好师父就放心了。” “师父。” 许医女突然掏出了什麽,沉甸甸的一只布包,径直递给繁缕道:“繁缕,这些给你。” 繁缕试探地伸出手摸了摸,硬硬的,瞬间缩回了手,惊讶道:“师父你这是什麽意思?” “这些都是英国公府临走前给的赏钱,你都拿着。”师父有些强横的要塞给她。 “师父,您快收回去,不用了,我在宫里什麽都不缺。再说了,还有月钱呢,这些银钱您自己留着吧,您也快离宫了。”繁缕都推拒了回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师父给的银钱的。 师父不肯收回,眉梢眼角都带着自责,忧心忡忡道:“繁缕,听师父的话,你以後在宫里,这些都是用的上的,师父是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唉,要是这次师父没有出宫就好了。” “师父,您在不在都一样,您怎麽知道,就不是因为以前呢。您知道,在救我和紫苏姐姐之前,我就见过他了。”繁缕不明白她们都在自责什麽,她无法告诉紫苏曾经救人的事情,但她觉得,唯一一次能让督主对她留下印象,就是那一次了。 最後,靠着繁缕强行转移了话题,才停止谈这个问题,她说:“师父,您知道桔梗的事情了吗?” “桔梗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她师父都和我说了。”提起桔梗,许医女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了,很为她惋惜。 “林医女怎麽说?”繁缕至今还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桔梗不是趋炎附势的人。 她三年前送了桔梗一个香囊,她都没舍得扔掉,那麽念旧的人,繁缕不相信她能那麽义无反顾的抛下一切。 “我觉得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苦衷。” “她能,繁缕,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她能的,只要有足够令她绝望的事情,她就能的。”许医女异常笃定道。 只是因为她突然发现,繁缕似乎被教的太天真了些,她不知道,在这皇城之外的世界,那些人心险恶只会更加分明显露。
第25章 後悔 繁缕吸了一口气, 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 缓缓道:“师父, 我不明白。”桔梗怎麽变成这个样子, 一定有她的原因。 师父看着她, 叹道:“繁缕, 都怪师父把你护得太好, 不行,回头可不能这样教你师妹。” 繁缕抬起头,突然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是不是成了师父的试验徒弟,想着便觉得想笑。 紧接着,就听师父继续道:“林医女说, 桔梗这件事似乎也考虑了不少时日了, 大概是成为医女後,就已经在想这件事情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2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