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扶萱的语无伦次停住。 她垂首一看,霎时瞪大了眸子。 饶是往前二人再是什么事都做了,可当下她正在朝他解释的当口,这…… 太尴尬了。 谢湛滚了滚喉结,死死压着某些情绪,伸手抓她的小爪子,暗哑着嗓子道:“你快松手。” 他本心不想如此,可她张嘴就激动地叭叭叭,压根不曾分心在意当下情况。 他孰能纹丝不动地定住? 扶萱脑中空白一片。 那双眼太过于深邃,仿若一切都要被他吸进去。 来不及再另寻方法,扶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朝谢湛无情地又伸出了另一只爪子…… 谢湛:“……”
第297章 第296章 伶人堵门 翌日,朝阳盈窗,雀鸟啾啾。 扶萱被屋外玲珑的敲门声唤醒—— “女郎该起了,老爷等着你用朝食呢。” 扶萱应了声“好”,然而,甫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一个白净高凸的喉结。 她蓦地清醒,瞠大双目,往后仰了仰脖子,“你怎么还没回去?” 谢湛缓缓睁眼,手指捻住怀中女郎落在手心的一缕柔顺青丝,声音沙哑又懒散:“累。” 扶萱一听,昨日主动勾人的记忆霎时涌现脑海,她不太自在地抬手摸了摸鼻尖,被衾中,两条纤直小腿也互相搓了搓。 沉默须臾,她娇声委委屈屈道:“要累的也是我啊,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跟被人打了一通毫无区别罢。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他的气终是消了没错,可她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的。 戏台子上那些絮絮情话她可是活学活用了一通,且为了照顾他情绪,还由他多折腾了几回,用时上可比往常多多了。累地她整个人精疲力尽。若非最后那时,她凭着仅有不多的意识装晕了过去,他怕是还要没完没了地继续折腾。 谢湛嘴角微抽。 他是累这个么? 况且,难伺候的人当真是他么? 二人原本是可以好好地将话说开的,她却是拧着那股倔犟性子,一个劲地不让他开口说一句话,故意来招惹他。 且也不知何处学来的,磨人的手段一招接着一招,附耳朵朝他嘣出一句又一句胆大妄为的话。 结果呢,他被她不住煽起风点着了火,她却又哼哼唧唧地叫苦叫累,好似再不收尾,人便要碎了似的。 后头倒好,直接憋着气,装晕了过去。 当真是去戏楼经过了耳濡目染,属实是个人才,唱戏的本事信手拈来,他稍微眼拙那么一些,都要被她蒙过去。 思及此,谢湛半边嘴角上扬,看着倒打一耙的女郎,凝住她故作委屈的眸子,正要拉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回她,却在这时,他喉中突地一痒,拧眉咳了声。 扶萱一惊。 立刻抬手往谢湛的额头挨了挨,蹙眉道:“你额头好烫!” 谢湛握过扶萱的手,往下拿到心口,口中不以为意道:“风寒罢了,几日便好。” 也不怪谢湛得风寒,实在是铁打的身子,也有被摧垮的时候。 想想昨日,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他大氅尚来不及穿,便带着府兵奔去了乐安巷,而后又是一整桶凉水兜头浇下,接着进入火场被“烤”半晌,最后是将扶萱整个人紧紧捂住,吹着寒风带她回来的。 如此几番冷热交替,加之年底公务繁杂,已是连日劳累,几厢作用下,身体异常再正常不过了。 “无事,咳咳咳……”谢湛本想安抚扶萱,却是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而这时,外面玲珑大声问候的声音传进屋中—— “公子您来了。” “她还没醒?” 扶萱心下当即一慌,用手实实捂住谢湛的嘴,勾起头,朝外大声道:“哥哥,我醒了!这就起!” 咳嗽这件事就是这么失控,不是你想忍,便能忍得住。 即使被扶萱结实地捂住了嘴,谢湛喉中的咳意也不允许他消停,他压着声量,极为低声地闷声咳起。 眼看着谢湛咳嗽的动静渐次变大,扶萱心中愈发慌张,随即脑中灵光一闪,她极快地翻坐起身,抓起被衾,毫不犹豫地往上一扯一盖,将谢湛整个人给捂了个严丝合缝。 这还没完,她竟也没忘那两只昨夜才作恶多端过的手,抬将起来,牢牢压在了谢湛面部上方。 谢湛:“……” 这是怕闷不死他不成。 好在外头的警报不一会就解除了,随着玲珑说了句“公子您慢走,女郎洗漱好便去”,扶萱一颗心终于重回了原位。 她连忙掀开被子,查看谢湛这厢的情况,“长珩,你还好罢?” 郎君一张俊脸泛着红晕,不知是被憋的,还是因高热而来的。 谢湛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鼻中嗯了一声。 扶萱方才也是怕扶昀听得她闺房有男郎的声音,一时慌不择路蒙住了人,现在已然回神,便俯身下去,一颗头跟小猫儿头似的,往谢湛怀里讨好地蹭了又蹭。 其中的意思无非是:别计较我方才的行为了。 谢湛轻轻推开扶萱,坐起身,扶额缓了缓头晕。 “你怎么了?头疼么?很疼么?”扶萱也坐起身,焦急问道。 不可否认的,这还是她第一回 见身强体健的谢湛生病,都说“平素不生病,一生就大病”,扶萱这一联想,心中难免愈发惴惴不安。 她慌张焦虑的神色落入眼里,谢湛侧了下身子,将咳意压了压,有意避开二人相接的呼吸,淡声道:“不碍事,这就回府寻府医医治。” 说罢,也不等扶萱再关心,穿上衣裳,回来揉了揉扶萱的头,拖着病体,悄然翻墙走了。 ** 自家公子双颊晕红地落在墙角,行动的脚步还颇为虚浮,石清惊地瞪圆本就圆的眸子,急急迎了上前。 “公子,您这是病了?”石清问道。 谢湛随意点了点头,吩咐道:“回府。” 石清道:“方才府里的人来消息,说是有一批伶人聚在了府门外。” 谢湛眉宇微蹙,“伶人?” 石清点头,“倒没说是作甚的,但奴想着,应是与昨日的火灾有关。” “回府便知了。” ** 一大批伶人出现在谢府门外,足以引起整个乌衣巷人们的震惊。 其中最为震惊,准确说最为愤怒的,乃是谢夫人。 眼下闻熙堂的氛围凝重不堪。 谢渊脸色不豫地饮着茶,谢夫人一边连连拍着心口缓气儿,一边叹道:“我说是鬼迷心窍罢,还需得多加考虑,你非不信,要由着你那好儿子去定亲。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个女郎出入戏楼,体统尽失不说,人还没过门呢,这一大早的,朝食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她招来了一群戏子,堵上了我们谢家门。真是不够丢人的!” 谢渊不似谢夫人那般容易冲动,他思索片刻,问道:“可有说是为何而来?” 谢夫人微顿,看向钟嬷嬷。 钟嬷嬷忙疾步走到门口,朝院中来汇报的门房问了几句,这才回来回复道:“他们说是来找小郎君的。” 谢夫人面色一讶,与谢渊对视一眼,“找……七郎?作甚?” 钟嬷嬷摇了摇头。 谢夫人一张脸升起五彩斑斓。 这谢家能称为“小郎君”的,只有她最小的儿子谢跃,可谢跃今年才十五,与那戏楼的伶人们,能有何牵连? 就在这时,张嬷嬷躬着身走了进来,道:“禀老爷夫人,家主此刻正在大门外见那些人。请夫人得空的话,也出门去一趟。” 听得谢湛出现,谢夫人的心神定了定,随即又狐疑道:“叫我?可有说叫七郎一起去?” 张嬷嬷摇头,“家主只说叫夫人。”
第298章 第293章 当面致谢 这是一个晴朗的冬日,艳阳初升,晴光万道,打在谢府五间占地的大门上方盖琉璃瓦的屋脊上,照耀在推光朱漆的门栏窗槅上,整个谢府门楣皆在熠熠发亮。 亮光之下,描金的“谢府”两个大字,愈加气势夺人。 与如此华贵气势格格不入的,乃是距离门口数丈远,聚集了几十位衣衫褴褛的伶人。 大梁当朝,伶人们虽大多有一身突出的身段本事,但在身份上,却是与妓子相差无几,可谓极为低微,便是连许多人家的奴仆们也都瞧不起他们的,更何况,今日他们来的,是这大梁数一数二的世家府门。不无意外的,众人甫一接近谢府大门,便被看惯高官显爵的门房们冷嘲热讽着赶出了数丈远。 但也正因这些伶人的到来,这不准跑马、不允大声喧哗的乌衣巷,原本清冷沉肃的氛围,竟被三三两两的低声细语衬地热闹了好些。 出门办事的别家奴仆见状皆不由驻足,看起了热闹,暗自猜测着伶人们到来的缘由。 若是啊,这些惯是被包养的人,与谢家哪位郎君也有着上不得台面的瓜葛,可不就是现成的乐子么?回头办完事回了主家,讲给主子们听上一听,当真是正正好。别看世家的个个主子表面都高雅大气,在华美的皮囊下,也是不缺那庸俗的恶性乐趣的。 伶人们天一亮就到了乌衣巷,虽然几度被驱赶,却坚持留了下来。 不多时,众人注目下,一位年纪稍大似是领头的伶人再度上前,朝门口持刀侍卫小心地看了眼,站在离石狮一丈远,抻了抻衣摆,朝门房处拱手,恭敬地再次请求道:“还烦请老爷您通传一声,奴们来此,只为见小郎君一面。” “不都说了么,小郎君岂是你们这等人想见就见的?还不滚远些!” 一位门房说着话,轻蔑地翻了个白眼,然而,这白眼翻到大半,生生又收了回来。 巷口处行来的四驾马车车辕上,坐着的不是这谢府的侍卫统领,还能是谁? 檐下摇晃着白玉单角貔貅的镶白玉车厢里,此刻坐着的,定是他们家主无疑。 那门房脸色骤然转变,速速理了理衣裳领口,小跑上前,敛目垂首,静候在了马车不远。 谢湛弯腰下了马车,并未提步迈上大门外雕凿祥鸟瑞花纹样的玉石台阶,而是立在原地左右扫了一眼,继而眯了眯眸子,问:“他们来此,是为何事?” 门房懵了一瞬,倒没想到家主会过问这些人,下意识地偷偷觑向相对于他们身份更近些的石清。 “家主问话,还不照实作答。”石清冷着声儿道。 门房被石清洪亮着声呵地抖了下身子,支支吾吾道:“说是想见见小郎君……” “叫他过来说话。”谢湛道,目光落在几丈外那不敢上前的伶人身上。 门房一怔,而后小跑了过去,将先前那伶人带到了谢湛身前。 那伶人回话道:“昨日得小郎君相救,奴们这才从那骇火中捡了贱命一条,小郎君的再生之恩,奴们是万万不敢忘却的。如今畅乐楼被烧,东家也无法再度营业,这要遣奴们去外地的楼里表演了,奴们也不知何时能再回建康城,便想离去之前当面朝救命恩人言谢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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