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灯火辉煌,扶府宾客如云。 谢湛在扶家新生子扶乐瑾和扶乐瑜的满月宴上,与他的岳丈扶以言以及几家家主座谈半晌,又被扶炫拉着炫耀不已地灌了几壶酒,这才得空离了宴席,去寻他一进扶家就根本见不着人的妻子。 搜寻一大圈,终于在扶家的水榭亭台里,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扶萱与一位年龄相仿的青衣女郎一边撒着手中鱼食,一边言笑晏晏,时不时传来二人的笑声。 他正欲抬步往水榭去,提醒扶萱天已凉,肩膀被人伸手勾了一下。 戒备使然,谢湛抓住那只爪子就要来个过肩摔,身后人朗声道:“谢长珩,我总算找到你了。” 谢湛这才卸了手中力道,半侧身看来人,皱眉问:“王霁之,你又有何事?” 王子槿佯装踢他一脚,感叹:“谢长珩,你有点良心可行?你从我这讨过去十数幅字有了罢?你答应我的作画何时能给?我要的是山水画,你倒好,日日只作仕女图。” 谢湛瞥了他一眼,眼中未曾有失信于好友的难堪,反而道:“你孤家寡人一个,有何可忙?多写几幅字反而增加你的名声。” 王子槿啧他一声,“你要点脸,我推掉多少人的请求,次次将你的需求放在首位,你还这般说我。哦,对了,近日建康城流传的那位白衣女郎又是谁?你那爱妻不都爱颜色鲜艳的衣裳么,那仕女图中带着面帘的,倒是不像她啊。这事她可知晓?你该不会背着你妻子……” 王子槿边说边看谢湛身后,却是见到扶萱身侧之人时,眸色一缩,口中话语戛然而止,他猛然定睛看去,竟是他的表姐,张家二女张瑶。 此处的动静已得到扶萱注意,见是谢湛手中拿了赤色披风前来,扶萱将手中鱼食全数投到水中,牵住张瑶一并行来二人身前。 “夫君,你来寻我?”扶萱笑着问谢湛,又朝王子槿玩笑道:“名士王霁之光临扶家,当真是蓬荜生辉。” 向来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王子槿此刻却是看都不看扶萱,通身似被人定住,双目直直看向张瑶,喃喃沉吟:“表姐……” ※※※※※※※※※※※※※※※※※※※※ 作家的话 注:“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诗经?国风?卫风》 南月先生“一心草堂”首现在 22 2章,扶萱和谢湛同去拜访那回。
第418章 第6 25章 番外-张瑶篇(一) 太宁二十七年,首夏清和,芳草萋萋。 一大早,张府上下的奴仆便脚步急急地忙碌起来,为他们家二女郎的及笄宴做准备。 张家有好几位郎君,却独独只有两位嫡女郎,自打大女郎远嫁到外地后,张家主夫妇更是对家中唯一的女郎二女郎疼爱有加。二女郎的及笄宴,这种代表女郎成年可以择取郎君的宴席,自然而然就被她的父母办地隆重至极。 抱着精致的杯盘往设宴处赶,几位好谈的婢女窃窃私语—— “嗳,你方才见着没?好几家客人都已经到了。” “不可能罢,这会儿离开宴还足足有一个时辰呢,来这么早作甚?你说的该是王家的罢,王夫人是咱们夫人的亲姊妹,早些晚些到都不打紧,有何稀奇的。” “谁说的?我看可不止,好似周夫人、顾夫人也都提早来了。这几家也都有郎君一同前来,被五公子带着去逛园子了。” “要我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咱们女郎不止家世好,性子还温和,相貌、才情都是要什么有什么,放眼这建康城中,有这样的女郎可不多!谁娶过去不是幸运?” 此话不假。 世家之间素来讲究内部联姻,但建康城这几家一流世家中,总体是郎君多而女郎少,真要联姻上门当户对的也并非易事。张瑶这般家世、品性俱佳的,成婚芳龄甫一至,不可避免地就成了热门的议亲对象。距离宴席开始还有整整一个时辰之久,张府门外,就已驶来了几家显赫家族的马车。 客已至,宴会主家自不会怠慢。 张夫人一边吩咐婢女去请张瑶早些来,一边起身去待客厅先接待几位贵夫人。 张夫人院中的婢女与青兰说了话,青兰便折身回了房中,对着妆台边的张瑶道:“女郎,夫人传话说,顾、周、王家的几位和郎君皆已到了,催着咱们这里快些收拾好,早些去见一下人呢。” 张瑶被贴身婢女一句话从神思游荡间拉回当下,她敛下纷乱情绪,轻声应了声好,待梳妆婢女为她上好最后一点妆后,便优雅起身。 夏阳之光明媚,浮在女郎秀雅无双的面上,她肌肤如玉雪冰霜,眉眼温柔似水,身形纤瘦高挑,一袭青蓝纱裙在身,举手投足间,通身气质若一枝幽兰,馨香淡而雅。 张瑶出了自个的院子往前院走,沿着园中流淌的清溪行走了一段路,即将行至横亘其上的木桥时,她不禁想起连日来那些不曾停歇的延绵梦境。 说来也奇,自打月初她陪同母亲去了远近闻名的九清山一趟,请羽虚道长作了一场法事,回来后,她便日日梦境不断,个个皆堪称光怪陆离,荒唐至极。 她梦见同岁的王家六表弟前来参加了她的及笄宴,从此便不住地朝她示好,后来请求她等他弱冠来娶她,而她后来更是心有所动,答应了下来。 这都不算离奇,毕竟她回想那表弟的人品容姿,也算她欣赏的那类郎君。若遇见真心喜爱的郎君,她等待几年时日并无多大不妥。 但要紧的是,她嫁了表弟不久,便在婆家遭遇了一连串碾碎人心的事。 梦境恍惚不清,具体的事件她醒来就已忘了大半,只记得,成了婆母的姨母在她婚后就日日对她恶语相向,王家还无故逼迫表弟休她另娶,而她最终与表弟还生下一个子嗣,却是对二人婚姻于事无补,最终只落了个夫妻离散、母子分离的凄凉结局。 连日来的梦亦真亦假,唯有感受异常逼真。仿佛她是真的经历过一遭那些恶事一般,每每从梦里醒来,她都冷汗泠泠,感觉自己心如有大石压住,又如有钝刀割肉。 张瑶缓步前行,却不料,刚走过木桥,就遇到梦中与她有瓜葛的表弟。 看着朝他缓缓走来,恍若梦中神女、温柔似水的女郎,王子槿只觉得整个人瞬间都凝固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王子槿发傻地盯着自己,耳尖通红,净白的面颊也跟着泛出红晕,张瑶心中“咯噔”一声,梦中那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撕碎感和无力感扑面而来,她脸色逐渐变白。 青兰见她突然停步,不解发问:“女郎,怎的了?是忘了东西么?” 张瑶定了定心神,摇头道无事,行到王子槿跟前时,礼貌地招呼道:“表弟来了,怎在这处?” 王子槿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朝张瑶施了一礼,诚实地回她:“方才本是跟着五表哥逛着园子,但听闻我有好友特意前来寻我,便就准备先行回去了。” 张瑶颔首,面带浅笑,“原是如此。” 王子槿忐忑问:“可能与表姐同行?” “自然。” 虽是同行,二人一路上并未多交话。 闻着身旁人带来的淡淡清香,王子槿满心紧张激荡,总是忍不住侧过脸去瞥与他并肩而行的女郎。殊不知他的目光愈热情,张瑶心中那股子不安之感便愈甚,她装作未曾发现表弟的异样,手指攥紧了团扇扇柄,因心中之忐忑,并不主动开口。 或许是受信仰道法的母亲影响,张瑶虽然年幼,但也对道法存着敬畏之心,道家言“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便是说善恶有报,因果相依。 如若当真如梦中所示的那般,几年等待只换来那般让彼此皆痛苦万分的结局,那么最好的方式,应是从未曾开始过。 如此想着,张瑶心中便愈发坚定自己不能与这位表弟交往过密,目不斜视地缓步前行。 行至张府花厅时,那处已是宾客如云,几家贵夫人与张夫人在厅中开怀闲谈。 张瑶隔着蜿蜒的树篱,顺着言谈声音的来处看过去,就见对面厅外几步的一颗杏树边,少年郎君白衣翩翩,手中玉骨折扇撑住下颚,他仪姿挺拔,眉目深邃,玉容仙姿,但总体面容尚未生出太多男郎的特征。 王子槿率先开口唤人:“谢湛。” 谢湛被人呼唤,闻声抬头,看到了迎面而来俊雅温润、梨涡浅浅的王子槿,那满面飞红似女郎般的羞怯模样落入眼中,谢湛鼻中冷冷一哼。 张瑶和王子槿走了过去,刚行至谢湛身旁,就听得一声兴奋的:“表哥,表姐!” ※※※※※※※※※※※※※※※※※※※※ 作家的话 梦中王子槿遇张瑶在 233章。 这里张瑶 25岁,王子槿即将 25岁,谢湛 26岁。 —— 写张瑶这篇可能是我的强迫症吧,毕竟正文里她和王子槿都不可避免地被原生家庭害了一通,不是主动造成的悲剧,我就想给他俩寻个别的方式,填补这个遗憾。 但我也不想写重生和穿越,重生势必会改变更多人的命运,而其他人的命运,既定就既定,不求改变了。 我处理成了南柯一梦,因为整条线是继续往前的,谢湛和扶萱的脉络不会如何改变。 笔墨不多。
第419章 第6 23章 番外-扶炫篇(一) 神清气爽地送走被他灌了几壶酒、气地脸色黑沉沉的谢六郎,扶炫手掌贴在额侧,刷地往后潇洒一捋,这才抽身去与旁的上门来庆祝他喜得贵子的官员周旋。 经过今日他“苦口婆心”的演说,想必谢六郎应该心中有数,他们扶家人在子嗣上历来顺利,如若他和扶萱子嗣艰难,问题断然不会在他们扶家,而是在他谢湛身上。他谢家胆敢因此委屈他扶家小女郎半分,无论他谢六郎身份如何,他定揍到他没脸出现在人跟前。 扶炫对自己的道理深以为然,拱手送走最后几位宾客,这才随意地弹了弹枣红锦袍袍摆,高昂着头,回屋看他的妻女。 他的步子迈地极大,一个前院走到后院而已,生生走出了脚步生风、十万火急的架势。 直到长腿迈过自己那小院的院门门槛,见到窗牖上投射出来的昏黄灯光,就如沈云婉时时给他的温暖乖巧的感觉一样,扶炫心中微热,因不想被院中奴仆们看出他当下的急切模样,他还刻意压了压脚下速度。 八月底已是秋意浓郁之时,扶炫带着一身凉意进屋,进了门后,在门口搓了搓手,扫了眼左右,却是不见一双儿女半分身影。 他疾步朝梳妆台边的沈云婉去,边走边高声问:“瑜儿呢?” “瑜儿”便是扶乐瑜,双生子中的女婴。 沈云婉微蹙细眉。 自打扶炫打仗回来知晓她怀的双生子起,表现地就是只期待她产女的模样。先时她在孕期,尚不知腹中之子的性别,倒也不介意他张口闭口我女儿如何,可如今一男一女双生子落地,当下扶家人已经表现地再明显不过了,就从双生子收到的满月礼物的巨大差异就能见微知著,二人待遇是如何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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