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汹涌地泛了出来,又被她抬手迅速地抹掉。 哭,有何用? 扶萱无声咬唇,深深呼吸,整理好自个的情绪。 而后,她轻轻推了推谢湛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说道:“伤口太大了,草药不够。你可否身子缓缓往前,再趴下一些?我需得先给你敷在上头,再去採些青蒿。” 她翁声翁气的声音传来,谢湛不看也猜得出,身后的人定是哭了。 也是,这般瘆人的伤口,她哪见过。 说不准,这哭就是被吓的。 谢湛没配合扶萱,而是说道:“不用。你去听听上头动静,若是停了,喊声石清,他自会前来处理。” 经谢湛这一提醒,扶萱才又想起上方还有打斗,谢湛这般情况,她确实不及石清会解决。 故而,扶萱听话地说了声“好”,在谢湛的伤口上,又轻轻地上下抹了几回草药,便起身提着袍摆,往坡顶上走去。 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上方传来玲珑大声又连续的“女郎”的呼唤声。 扶萱心中一喜,玲珑没事,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人已经将对方制服了。 她往上快步冲了几步,挥着手臂,高声回:“玲珑,我在这!” 她话毕,很快,玲珑和石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野中。 ※※※※※※※※※※※※※※※※※※※※ 作家的话 注 2:草蒿:“味苦寒,主疥搔、痂痒、恶创、杀虱、留热在骨节间,明目。一名青蒿,一名方溃,生川泽。”——《神农本草经》 “此蒿生挪敷金疮,大止血,生肉,齿疼痛良”——《唐本草》 注2:这里有个小知识:药用青蒿,植物学上叫黄花蒿Artemisia annua,含青蒿素,可治疟疾。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的研究室,用乙醚成功提取出了黄花蒿中的抗疟有效成分“青蒿素”。 —— 萱萱:你个弱鸡。 谢湛:弱?总有你求饶的时候。 —— 宝贝们各种鼓励我,我真的好感谢。还有我永远不会弃文,大家放心~
第74章 第036章 我有条件 再次回到马车边,看着自己的侍卫有死有伤,还有满地都是凶汉的尸体,扶萱后知后觉地生出恐惧。 谢湛将新换的衣袍拢了拢,扣上腰间玉带,边听石清汇报,边将目光落在安静坐在一旁的扶萱身上。 她面色苍白、浑身轻抖,看起来是害怕极了。 “……逃走了十来个,都是去往的豫州方向。那花娘和婢女也已被害……” 石清的声音不大不小,听到此处,本没有什么情绪的谢湛神色微动,转头看了过来。 谢湛确认问:“死了?” 石清点头道是。 天色已晚,天边黑云下压,林间光线暗下,视线开始不太真切。 扶萱的侍卫们整理好后,领队的上前汇报损失,而后问:“公子,咱们是否要现下启程?” 扶萱毫不犹豫,站起身,朝他点头。 谢湛看她连站立都在腿软,还拧着那股劲,要不知危险地往豫州冲,思忖一瞬,终是开了口:“扶萱,你过来。” 他连名带姓唤她,唤地理所当然又略有亲昵,仿若她是他身旁随侍,若是唤之前口中再“嘬嘬”两声,那便是跟唤他养的猫儿狗儿一般。 要说他何时开始不再唤她“扶女郎”,而是唤“扶萱”呢,事情还得回到上一次她遇险。 那次击鞠赛上扶萱马匹受惊,谢湛一着急,朝着扶萱脱口就喊了“扶萱,抱紧”。 大抵世间规则便是如此,两人之间交往,但凡熟稔过一次,往后的熟稔便顺理成章。 这不,连扶萱现下听他这般唤她,都没升起任何不适和意外。 她依言走过去。 谢湛缓缓起身,站直,右手捉起腰前的一串玉佩,拿在手中摩挲。 周围的人识趣地退下,给两个主子留出来空间。 待下人退到听不到二人谈话的地方,谢湛缓缓开口:“方才那些人并非山匪,是豫州那处派来暗探的人马。许是为你,许是为我,或者你我皆是,人还没进豫州,便被有心人盯上了。你也看到了,他们个个身手了得,招招致命。豫州内部,会比你预料之中复杂千万重。即使这样,你也要坚持去么?” 谢湛的话使得扶萱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惊讶于他怎就看出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害怕于他话中艰险。 但对他的问题,她果断回道:“是!” 现在不进豫州,时间愈是往后,留给她查的证据会愈少,甚至,会被彻底磨灭,届时,更是困难重重。 令她意外的是,谢湛未如她想象中那般,再次开口劝阻她,而是朝她道:“那你随我走,我自会保护你。” 他的话甫一落,扶萱便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这人突地不阻止她了,反而是要帮她,一时间,她都不知该惊喜,还是该猜忌。 她拿着假的户籍文书,若被他逮去衙门,她可无法轻易脱身。 她的震惊还来不及收,谢湛又道:“但我有条件。她死了,我需要你扮成我身边人。” 扶萱左右瞟了瞟,霎时反应过来是哪个“她”,她激动地高声问:“你让我做一个花娘?” 谢湛不应声,垂下眸,浓密且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中情绪。 见他不语,扶萱不满道:“你又不会行武,凭什么说保护我?今日若不是我的袖箭,第一个凶汉就将我俩解决了。” 听到这里,谢湛嗤笑一声。 这帮倒忙的,还有脸邀功。 瞧那满脸嫌弃,还真当他没护她不成。 他开口:“我且问你,他砍了那么多次,可有砍中你我一回?” 扶萱心中“咯噔”了声,狐疑反问:“你什么意思?” 谢湛不欲再隐瞒下去。 他认真道:“谢少卿会武,周御史不会。周阅最大的爱好便是女人。若被人发现周御史身手了得,进了豫州,还如何装?” 他这般直白地说话,扶萱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冒出脑海,扶萱心腔“咚咚咚”地,跳成了如鼓在擂。 她确认问:“掉到坡下去,是你故意的?所以,你现在是周阅?以御史身份,去豫州?且是为了……查案?” 谢湛点头,“不错。” 每个问题他都没反驳,答案呼之欲出,扶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才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案子,与家父有关?” 她紧张地看着谢湛,又期待他回答,又害怕他开口。 她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你想多了”这般使她失望的话。 谢湛没等她煎熬太久,回她:“是。” 得到答案,扶萱终究没能再绷住,愣了一瞬,而后“呜”一声,蹲地掩面,凄凄惨惨地哭了出来。 并非无人在意父亲的冤屈。 并非无人在意伯父的惨死。 谢湛等她发泄,看她细肩颤抖,没再张口。 她哭出来,比憋着不说好些。 扶萱哭够后,吸着鼻子起身,看着谢湛认真道:“可我学不来花娘。” 谢湛轻笑,“谁让你学花娘了?” 他睁眼说瞎话,扶萱瞪他一眼,反驳道:“你方才不是让我扮她?” “让你扮身边人,怎就是花娘了?”谢湛话语一本正经,眼中却带着戏谑。 光线昏暗,扶萱视力比不得谢湛,看不见他的眼神,被他话语一堵,一时哑住。 待沉默了几息,她认真道:“可是当侍卫,我也不行啊。” 谢湛毫不怀疑,再让她自顾自猜下去,她保准连“是扮婢女么?”都能问出口。 眼见着天色即将黑尽,几人在夏日野兽最容易出没的密林旁,潜在危险甚多,谢湛紧了紧手中玉佩,口中平平淡淡地吐出两字:“爱妾。” 爱妾……? 扶萱一讶,本就大的双目瞪地圆溜溜的。 谢湛没再继续与她交谈,唤了石清过来,在石清帮助下,他极其缓慢地上了马车。 扶萱还在怔忪中,就听得马车里的人说:“萱萱,还不进来?” 新身份来地实在太快,扶萱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下。 可再是不谙世事,她也能想到,此刻要紧的,是早点离开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当下,由不得自己犹豫和纠结下去,白白耗费众人时辰。 更要紧的是,有查案经验丰富的谢少卿帮助,对于在豫州查证据只会有百利无一害。 为了真相,不就是装个身份,她有什么不敢的? 想及此,她一咬牙,牙缝里挤了个“好”,弯腰进了谢湛的马车。 ※※※※※※※※※※※※※※※※※※※※ 作家的话 谢湛早晚会为这个决定付出代价的。
第75章 第035章 开始演戏 已是月底,弯月如钩,月色朦胧。 夏夜沉寂,山间路旁,萤火翩翩起舞。 临近定昏,夜风吹拂,野花香气四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又清新的香味,不知是来自车外,还是来自车内。 总之,有些醉人。 马车中,谢湛看着恨不得坐地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扶萱,哑声失笑。 这从头至尾都在戒备他的模样,届时在旁人面前,还不得全穿帮了? “萱萱。” 他懒着嗓子开口,语气柔和,音色深沉浑厚,分外迷人。 这一嗓子一出,直给扶萱喊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她放下撩起车帘欣赏夜色的手,借着车内小几上一盏油灯的光,怒视谢湛,语中不含客气:“这处没有旁人,谢公子你好好说话!” 真的,谢湛不得不承认,他这辈子遭受过的,为数不多的疾言厉色,全来自眼前这个小女郎。 连他都要佩服她一声无所顾惮。 谢湛冷下声,问:“你唤我什么?” 扶萱被他突然严厉的声音一刺激,这才想起方才他的嘱咐:从现在起,他是周阅,她是他刚得手的爱妾,她要么唤他“郎君”,要么是“六郎”,记住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郎,就是打死她,扶萱也唤不出那声郎君。 面对随着马车摆动,忽明忽暗灯光下,跟阴曹地府来的使君一般,面色眸色俱是阴冷冷的谢湛,扶萱捏紧了团扇扇柄。 她开口:“六郎。” 这一声六郎,声音细软,喊的仿若不是周阅,而是真在喊他谢湛。 霎时,就将扶萱生辰那日,在水月楼上的回忆,给二人勾了起来。 那时,她伏在他肩上,柔弱可怜,幽幽咽咽,朝他说:“我要字,要画,还要诗,还要,你给我弹个曲,好么?六郎……” “你给我弹个曲,好么?六郎……” 记忆如潮翻涌,幕幕清晰无比。 就是扶萱想忘,也忘不了那日自个是如何借着酒,厚颜地勾缠眼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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