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姒妗最终上的马车,能叫卫柏赶车的人,这世间只有一个。 绫秋见姑娘仿佛愣住了一样,有点纳闷:“姑娘,您怎么了?” 沈吟秋堪堪回神,她不敢置信地动了动嘴唇,忍不住皱起黛眉,姜姒妗和裴初愠? 这两个没有交集的人怎么会牵扯到一起? 会不会是她看错了? 又或者马车中的人不是裴初愠? 沈吟秋咬住了唇,按下心底烦躁的情绪,她忍不住再抬起头去看,却再看不见那辆马车,想到那辆马车离开的方向,沈吟秋立即吩咐: “去备马车,咱们走。” 绫秋一头雾水,但不敢耽误姑娘的事,赶紧下楼叫马夫备好马车。 沈吟秋进了马车,一刻没有耽误,直接出声吩咐: “去长巷街。” 往长巷街的路上,姜姒妗很疑惑地看向马车中的另外一个人: “听说圣上命令大理寺协助刑部调查科举一案,裴大人怎么会这么空闲?” 空闲到她每日出府,都能非常巧合地遇见他,他真是一点也不隐瞒调查她行踪的这件事。 姜姒妗抿唇,胸口有点堵。 裴初愠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只是掀起了眼皮,视线平缓地落在她身上,朝她伸出手,姜姒妗偏头,下一刻就被他带入怀中,拒绝与否其实都没有用。 他将人拥入怀中,指腹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脸颊,眼神不清白,声音却平淡: “再忙,送你回府的时间也是有的。” 姜姒妗咽声,杏眸轻颤了一下。 该来接她回府的人不曾见到身影,不该来的人却一次都未曾缺席。 彼此安静没多久,晦暗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一下又一下,气氛让人读得懂,难免呼吸困难了点,他果然又低头亲她,这人总是安分不了多久,唇齿相依,分分合合,若即若离,他手段越发高明,也显得越发漫不经心,在逼仄的空间中吻出了些许水声,叫人脸红。 风吹起了提花帘,她在他怀中软下身子,他顺势扣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强势又一点都不掩饰欲|念。 听闻十指连心。 他总喜欢牵她的手。 许久,她终于被松开,气喘吁吁时,也依旧要说:“……我能自己回府。” 他不听,耷拉下眉眼,抚摸着她唇瓣,她也不是一次两次拒绝,他都是直接忽视。 马车将要停下,她们都知道,这场见不得人的会面要终止了,他望向她的眼神越来越露骨,却又抑制着什么情绪,不紧不慢地,仿佛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科举舞弊一案如同一座大山,不仅压在周渝祈头上,也同样压在姜姒妗头上。 谁都清楚,如今京城只是瞧着平静,实则风雨欲来。 马车停了下来,姜姒妗迫不及待地要下马车,被他拦住,姜姒妗一怔,她不解地看过去。 往日,裴初愠从不会在这时拦她。 幽暗的车厢内,裴初愠的眸色和神情都淡漠着,但看向她视线却是藏着说不清的晦暗,他问她: “喜欢花么?” 姜姒妗蹙起黛眉,越发觉得疑惑,她不得不提醒他:“裴大人,我到了。” 喜欢与不喜欢,她们的关系,裴初愠都不该也不能送她花。 但没有直接否认,其实也是一种答案,裴初愠了然,他静了片刻,说: “宫中花房培育出了一些芍药,我想送你。” 消息传来时,小皇帝拉着他一同去瞧了瞧,杨妃出浴和桃花飞雪摆在一起,叫人移不开眼,如同初见她时一般,他便想起了她,于是出了宫。 他说得平静,但姜姒妗听得出他的认真,他特意出宫来寻她,他也知道她不会收他的花。 但他还是特意来问她一声,也告诉她,他想送她花。 姜姒妗稍稍偏开头,她不敢瞧他,怕会生出迟疑和犹豫: “不行。” 有一就容易再二,她不能松这个口子,否则,她最终只是一点点丧失底线。 声音落在车厢内,他好像早知道答案,没有一点意外,姜姒妗忽然有点难受,明明猜到了答案,何必还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没再拦她,姜姒妗逃一样地下了马车。 车厢内,依旧幽暗不见光,姜姒妗离开后,这里只剩下一片冷清,裴初愠垂下脸,车厢内安静了许久。 不远处的拐角,沈吟秋站在那里许久,在瞧见女子下来后,提花帘被掀开,男人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沈吟秋的一颗心却立时沉到了谷底。 别人也许认不出裴初愠。 但她欢喜裴初愠那么久,怎么可能会认不出? 居然真的是他。 沈吟秋觉得很荒诞,许久,她忽然想起那日郡主府的赏花宴,郡ʝʂց主对姜姒妗的特殊对待。 她也想起了那日男女二人一前一后地从梅林中出来,还有女子恍惚惨白的脸。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 往日忽视的细节一点点串在了一起,再不可能的事情也变成了真相。 裴初愠往日的名声再坏,沈吟秋都不觉得有什么,人人都说裴初愠把持朝政,但大周朝也的确在裴初愠的治理下海晏河清,全然没有先帝在时凋零破碎。 沈吟秋觉得当初那位惊才艳艳的浊世家公子只是换了方式继续存在,但他骨子中其实不曾有改变。 直到现在—— 沈吟秋握住了手,终于不得不承认,裴初愠早不是曾经那位风光霁月的裴氏二公子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以权谋私。 姜姒妗是有夫之妇,他这样做,一旦事迹败露,他自是安然无恙,但他叫姜姒妗如何自处! 郡主府时,女子惨白失神的模样又闪过脑海,沈吟秋握紧了手,掩住心底难自禁的失望,她坐了回去,扫了绫秋和马夫一眼,她冷声命令: “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听见任何风声。” 绫秋其实根本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但姑娘都这么吩咐了,她自然应声:“奴婢知道的。” 周渝祈去了福满楼,自然是扑了个空。 宋谨垣在二楼看着他,轻眯了眯眼眸,许久,他仿佛自言自语: “……也不过如此。” 怎么就叫他那位眼高于顶的妹妹死心眼地栽在他身上了呢? 这也就罢了。 宋谨垣不由得想起姜姒妗,其实如今周渝祈自身难保,姜家商行和周渝祈又是姻亲关系,一旦周渝祈出事,姜家商行难免会被牵连,他这个时候,应该明哲保身,和姜家断了生意往来才是。 但一来,他和姜姒妗才签了契约,陡然反悔,他是个怜香惜玉的,很难愿意见到佳人失望的模样。 其二,他不曾听说颂雅楼和姜家商行有变,他又何必着急做坏人? 再说,他对周渝祈的印象不是很佳。 不论出于宋家人的立场,还是个人隐晦的心思,他都挺乐意见周渝祈这次会栽进去的。 摘出姜家,可要比摘出周渝祈简单多了。 这个道理,不止他懂,想来那位姜姑娘也是懂的,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仍不忘记维持在京城的生意往来。 她和周渝祈的确夫妻一体,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不是么? 宋谨垣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对面的颂雅楼上,忽然,他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角。 佳人有难,想要伸出援手的人,或者说趁虚而入的人自然不少,就是不知最终会花落谁家。 有夫之妇,这四个字会困住一些人。 但同样的,也有人不在意,裴阁老不会在意,他这般怜香惜玉的人,自然也不会。 周府。 姜姒妗回来后,才得知周渝祈去福满楼找她了,两人只错开了一点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姜姒妗就忍不住心有余悸。 她回到府邸没多久,周渝祈也跟着回来了,他站在她面前,欲言又止。 姜姒妗不着痕迹地握住手帕: “老爷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周渝祈张了张嘴,他意识到姜姒妗有人脉能够帮到他时,下意识就是想要去找夫人,但如今真的站在夫人面前时,他却是有点说不出口了。 许久,在夫人不解的视线下,周渝祈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矢口否认:“……没事。” 也许是骨子中自卑作祟,叫他不肯在夫人面前再次露怯,他不想叫夫人觉得他无能。 周渝祈抿了抿唇,转而道: “夫人今日累不累?” 见状,姜姒妗不由得沉默了片刻,她摇头:“我不累,倒是老爷,最近应该很辛苦。” 周渝祈扯了扯嘴角,压住焦虑的情绪。 但周渝祈的自卑没能坚持多久,不过两日,他就再次寻到夫人,急迫道:“听闻夫人和福满楼有合作,能不能引荐我和宋公子见一面?” 他实在没了办法,同僚躲着他走,宋安荣不见人,他仅有的人脉就只剩下杨鞍。 杨侍郎被关押,杨鞍倒是平安无事,甚至还在大理寺继续当值,但如今,周渝祈岂敢再去和杨鞍接触? 姜姒妗见周渝祈脸上掩不住的不自在,她眼睑轻颤,她不懂,周渝祈为何能够没有障碍地麻烦宋安荣,却在让她帮忙时觉得这么难堪? 分明她们才是夫妻。 宋谨垣很快得了姜姒妗的消息,他忍不住地挑了下眉梢,周渝祈要见他? 一边和他妹妹暧昧不清,一边却通过自己妻子引荐和他见面,宋谨垣闷笑了一声,倒真是有意思。
第31章 周渝祈和宋谨垣的见面,是通过姜姒妗促成的,按理说,姜姒妗也应该跟着去,但周渝祈犹犹豫豫许久,还是在会面前夕说了出来: “夫人,我和宋公子有一些事要谈,明日我一个人去见宋公子就好。” 姜姒妗怔了一下,她沉默地看向周渝祈。 周渝祈被她看得不自在,许久,姜姒妗收回视线,她声音很轻:“好。” 安玲在姑爷没看见的地方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过河拆桥的伎俩,姑爷真是有一套。 翌日,周渝祈去福满楼见宋谨垣。 宋谨垣见周渝祈独自前来,眼底的兴趣就褪了一半,眉眼若有似无的笑也不着痕迹地寡淡了些许,但没叫人察觉出来,其实,他对这个情况也不觉得意外。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9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