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今日来找周渝祈,说到底,是他有求于周渝祈,但想想他要说的事情,就知道周渝祈不会答应。 既然如此,自然就不必用寻常求人的手段了,利诱也好,威胁也罢,能达到目的就成了。 说来也是个巧合,在父亲被关押进大理寺后,杨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救父亲出来,他任职于大理寺,直属裴阁老,人脉自不是周渝祈能够比的。 甚至,他是能够见到裴阁老的。 往日交好的人隐晦告诉他,这件事,谁都不能插手,唯独一个人。 圣上亲自下旨要严查此事,而谁叫圣上唯独对裴阁老信赖有加呢,他想替父亲求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求裴阁老。 而那日,他正要去求见裴阁老,就见裴阁老的马车从宫中出来没去大理寺,也没有回裴府,而是到福满楼接了个人。 这一打听,便知晓了女子的身份。 意识到了裴阁老对女子的心思,一来二去,杨鞍就有了想法。 周渝祈不是正在找路子想要摘出自己么? 什么门路能比得过裴阁老? 再说,周渝祈之ʝʂց前整日和他一起在春风楼吃喝玩乐时,杨鞍可不觉得他有多么在乎他那位妻子。 等二人在雅间落座,杨鞍眯了眯眼,在周渝祈忐忑不安中,他终于出声: “听说周应奉最近很忙。” 周渝祈没回答这句话,他忙不忙,和杨鞍有什么关系?再说,要不是因为杨鞍,他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看得出周渝祈的想法,杨鞍心底冷笑一声,当初想搭上他这条线怎么不觉得他是个麻烦? 没有人能够说一直都顺风顺水,哪怕如今权倾朝野的裴阁老曾经不也是落魄过?连承担风险的能力都没有,也敢有攀炎附势的心思。 杨鞍也懒得和他再多说,开门见山道: “我有法子叫你平平安安地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周渝祈惊愕抬头,有点半信半疑。 杨鞍要真的有法子,怎么不把杨侍郎也捞出来? 杨鞍也不管他信不信,朝裴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周渝祈也看见了他的举动,紧接着,就听见他意味不明的声音: “我听说那位惯是偏爱江南小调,周应奉是江南来的,想来在这方面也有门路。” 杨鞍没直接提起姜姒妗,他能进大理寺,自然不是傻子。 裴阁老对那个女子有心思,却一直没有动静,想来也是顾及女子的想法和名声,如此一来,杨鞍当然什么都不会透露。 杨鞍哪怕没有明说,但视线已经告诉了周渝祈,他话中的人是谁。 周渝祈才从福满楼出来,再听见杨鞍的话,立即意识到他话中何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杨鞍可不管他,他今日来见周渝祈,就没打算过问周渝祈的意见,说难听点,那段时间他早了解周渝祈是什么样的人。 别看他如今脸色难堪,要等撑不下去了,他比谁跪得都快。 这种人,往日受尽白眼,一朝得势,就不可能再抛得下权势富贵了。 杨鞍继续出言蛊惑: “若你有法子叫那位高兴,把你拉出漏题风波,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周渝祈还想要当做听不懂杨鞍的话,他垂头道:“京城中会唱江南小调的女子不少,春风楼中也不是没有。” 听出他在装傻,杨鞍眼底直接冷了下来,冷嘲热讽道: “那位是什么人,你都觉得一般的人能入那位的眼么?” 杨鞍口中的一般是有缘故的,二人曾在春风楼听过一名江南来的伶姬唱曲,但周渝祈情绪一直淡淡,难免叫人觉得扫兴,偏偏那伶人唱曲已经是春风楼中的佼佼者,杨鞍便不由得问了句。 周渝祈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有和他同从江南而来的考生却是揭穿了他: “周应奉当然看不上这伶人,他的妻子可是名动整个江南的美人,在江南时,谁不羡慕周应奉佳人在怀?” 当时周渝祈的脸直接黑了,那人也知道说错了话,连忙倒酒赔罪,毕竟人家妻子拿来和伶人作比,当真是没有脑子的事情。 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地被带了过去,但给杨鞍却是留下了颇深的印象。 这时,倒是被他拿出来反驳周渝祈了,杨鞍的话音有冷意,也懒得再和周渝祈拐弯抹角: “听闻周应奉的妻子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美人,周应奉命都要没有了,难道还舍不得一个美人?” 话落,周渝祈猛地抬头,衣袖不慎挥落了茶杯,茶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同时,杨鞍听见他的咬牙切齿: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你口中任人采撷的伶姬。” 见他震怒,气得一张脸通红,杨鞍半点没觉得动容,只是冷眼旁观,许久,他嗤笑了一声: “哦?” “周应奉和春风楼的酥姬姑娘一夜春风时,怎不记得你那位明媒正娶的夫人在府中等你回家呢?” 周渝祈脸上刹那间褪尽血色,煞白一片。 他浑身冰凉,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遗忘这件事,但他从没有忘记那日宿醉留在春风楼后,翌日回府却见夫人昏迷不醒的场景。 他不敢想,一旦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么看他。 杨鞍冷凉的声音在雅间内响起:“你要清楚,这是在救你的命,这事过去,只舍了一个美人,却换来那位的青睐,你得到的可不止荣华富贵。” “再说,听说你和宋家嫡女最近走得很近,你觉得宋尚书会任由你欺负他的女儿么?” “你总要做一个选择的,而现在,正是做选择的最好时机。” 窗外吹来一阵风,让周渝祈觉得格外的冷,他忽然在想,他未曾回府那日,夫人在风雨中等了他一夜,是不是也这样的冷? 杨鞍的话还在继续,冷冰冰地砸入周渝祈耳中: “而且,我现在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只是在通知你,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过几日赵老夫人会设宴,你必须照我说的做,否则,赵老夫人宴后,就是你周渝祈入狱之日!”
第32章 在周渝祈和宋谨垣见面的时候,姜姒妗整个人也都恹恹地,提不起一点精神,她在床上躺到了辰时才起身。 安玲也没叫她,左右府中没事。 等她醒来后,安玲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她的脸色,姜姒妗什么都没说,仿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她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周渝祈。 安玲心底咯噔了一声,果然,姑娘还是在意这些的。 奉延今日忙碌在外,只有安玲陪着姜姒妗,她犹豫了会,决定拿正事让姑娘转移注意: “陈管事将上个月的账本送来了,姑娘要过目么?” 清风顺着敞开的楹窗吹进来,有些冷意,叫人琢磨不透,这才不过八月初,怎么会觉得这么冷,姜姒妗头也没抬,闷声应道: “送过来吧。” 忙起来的确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也有点顾不上时辰。 安玲进来了数次,欲言又止:“姑娘,时辰不早了,您今日滴水未进,还是吃点东西吧?” 安玲都有点后悔,姑娘是不想着姑爷一事了,但这样糟蹋身子也不行啊。 姜姒妗怔了下,她偏头看向窗外天色,将近暮时,夕阳洒下浅淡的余晖,她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下,许久,她低垂下眼睑,重新拨弄算盘: “我不饿。” 安玲着急了,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怎么会不饿呢! 但瞧着姑娘寡淡的神情,安玲也不敢劝,心底忍不住地埋怨起姑爷,明明是夫妻,却是什么事都瞒着姑娘。 正在安玲这样想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阵动静,听见隐约的“老爷”二字,安玲意识到是姑爷回来了,她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再去看姑娘,却见姑娘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垂眸拨弄着算盘。 安玲陡然噤声。 姑爷自诩读书人,瞧不起商人的铜臭味,哪怕没有直说,日常生活中也表现了出来。 姑娘一般都会注意到这一点,很少会在姑爷面前说起家中产业的事,也很少在姑爷面前拿出算盘,除非是太入神时,被姑爷回来撞到。 但今日,姑娘明显懒得顾忌这些了。 姑娘往日在衢州时也是性情娇气,但来京城后,却是逐渐变得安静温顺下来,她的话越来越少,也让人越来越容易忽视她,叫安玲一时都有点忘记她曾经的模样了。 安玲有点失神,也许姑爷也有点忘记了吧。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姜姒妗再想假装不知道也不可能,她抿唇抬起头,结果就见到周渝祈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仿若是受了打击,整个人都是心绪不宁,脸色煞白一片。 情绪都被堵在了胸口,姜姒妗扣紧手心,疼痛叫她恢复冷静,府上如今的处境,也让她不得不按下那些情绪,姜姒妗推开算盘站起来,蹙起黛眉,问: “老爷怎么了?” 她一出声,周渝祈仿佛受惊一般,整个人猛然回过神,他也没看她的眼睛,囫囵回应: “我没事!” 他说得太快,反倒衬得这话不可信。 姜姒妗再一次压下心底的情绪,她又问了一遍:“老爷当真没事么?” 周渝祈心烦意乱,宋谨垣和杨鞍的话不断交叉徘徊在他脑海,叫他很难平静下来,姜姒妗一而再地询问,让他不可抑制地浮躁起来: “我都说了没事!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陡然拔高的声音,叫姜姒妗浑身一颤,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前所未有ʝʂց的狼狈。 她瞧着眼前逐渐陌生的人,许久,她声音冷淡下来: “好。” 她轻扯了扯唇角,却没有扯出幅度,她一而再地告诉自己周渝祈和她是夫妻,但现在也要按捺不住心底的烦躁和冷意。 周渝祈不耐烦? 他凭什么不耐烦? 他是清白的么?他是的话,有什么不能和她直言的? 不论他是不是清白的,他以为这件事只牵连他一个人么?一旦他有事,她们姜家也要跟着遭殃! 她们姜家又做错了什么?! 她和周渝祈的确是夫妻,在裴初愠和周渝祈之间,姜姒妗的选择不会有犹豫,但同样的,在周渝祈和姜家在她心底的分量也一样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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