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从外面小跑过来站在丁若溪跟前,奶凶奶凶的指着屋主:“阿娘,我把阿耶找来帮你出气。” 一屋子人霎时瞪大了眼,似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纷纷惊疑的看向丁若溪。 丁若溪只觉头更晕了,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把林林扯到身后,小声叮嘱:“大人说话,小孩子先不要插嘴。” 屋主在此地住了多年,还从未见过比他还矜贵的贵人,当即眉心一跳,气势输了大半:“三娘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今日就是搬来天皇老子,该还的钱还是要还的。” “我并没说不还你钱——” 丁若溪扬起胸脯冷声道:“只是想让你宽限几日,你尚未答应就带人来客栈打~砸东西,眼里还到底有没有王法。” 屋主不忿的直嚷嚷:“王法?谁给老子钱多,谁就是老子的王法。” 他嗤笑道:“不妨告诉您实话吧,不是我今日非要和您过不去,而是陈夫人早已交代了小的,令小的让您在这镇子上混不下去,小的也是拿人钱财□□,至于旁的小的管不了,若三娘子实在气不过,就去找陈将军理论去。” 丁若溪震惊的瞪大眼。 再没想到竟是陈世筠新娶的妻子找她的麻烦,可她素来和陈世筠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僭越,她凭什么要针对她。当即身子踉跄了下。 “小的们,给我砸。”随着屋主一声话落,那帮侍从蠢~蠢~欲~动似又要动手。 千钧之际,钱念戚冷眸扫视众人面上,阴沉极具震慑力的话掷下:“今日谁敢在这撒野,我就剁了他一双手!” 此话一出,屋主等人顿时被他气势所惊,再不敢妄动。 钱念戚目光沉沉喝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三娘子的事我管了,若她不甘心,就想想远在京城里的陈世筠,还有没有命回来。” “都给我滚!” 屋主再想不到来帮丁若溪的贵人,竟是连陈世筠都不怕的大人物,当即吓得屁~股尿流,带着人灰溜溜的跑了。 丁若溪本就惊魂未定着,再听了这番话,登时心头突突直跳。 巧儿忙招呼店里的小二清点被摔坏的桌椅。 钱念戚扶着丁若溪坐在旁边干净的椅子上,她抬眼看着屋中被打~砸坏的桌椅,顿时气都喘不匀了。 屋主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她们虽竭力制止了,可屋中的桌椅还是损坏了一半,这还是其次,经过这次事后,很多食客怕惹事上身,恐怕不会再来客栈用膳。这才是最紧要的。 这么看来,这间客栈是要开不下去了。 脑中乱糟糟的想着,丁若溪转而禁不住抬眸打量起钱念戚来。 他屈膝半蹲在她跟前,冷着一张脸,眸含担忧的抬手触摸她的额头,温声道:“还有没有不舒服?” 似屋中发生的一切和他并无关系。 他扬起的下颌如刀锋般紧绷着,离的近了隐隐约约看到上面有一条并不明显的白痕,视线往下,颈子上略黑的肌肤和脸上的颜色也略有不同。 忽然意识到什么,丁若溪再顾不得心疼被砸坏的桌椅,心脏霎时狂跳,掩于袖中的双手克制不住的紧握成拳,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她脸上佯装体力不支的模样,疲惫的垂下眸,靠在钱念戚的肩头,哑声道:“我这会儿头好晕。” 男人宽阔的肩膀僵硬了下,并没推开她,而是叫身后的侍从去喊大夫过来。 林林见丁若溪不舒服,气鼓鼓的冲钱念戚道:“阿耶,娘~亲肯定是被那帮人气着了,你一定要帮阿娘报仇。” 男人摸了摸~他的小~脸,“好,林林乖,先去和巧儿去后院玩一会儿。阿耶随后就来。” 林林煞有其事的点头,去找巧儿了。 钱念戚刚要转头,原枕在他肩头的丁若溪,忽然抬头一把扯下他脸上带着面具。 随着“嘶”的一声轻响,那张冷峻的脸庞顿时出现在她面前。 如远山黛色的眉眼,阴冷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和昨夜噩梦中的人完全重合。 他背脊僵硬住,垂下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似是也不想再遮掩,一副任由她处置的模样。 饶是丁若溪心里早有准备,可看到他真实容貌的那一刻,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抖,只听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你!我已经躲你躲了这么久,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非要出现在我面前。” 苏会抬起猩红的眸子,声音轻的如窗外的风:“你以为此事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 丁若溪太熟悉苏会的手段了。 三年前她为了逼她和他在一起,用尽了所有手段。 而支开她五哥和连枝,后又怂恿陈世筠的妻子找屋主砸她的铺子,不就是他一贯的手段吗? 苏会眸底染上几分受伤的神色,低垂着眉眼没什么情绪的轻声道:“只要你能开心,你说是就是吧。”抬手就要再摸她额头。 丁若溪忍无可忍,抬手打掉他伸过来的大掌:“苏会,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丁若溪再无法忍受和他待在一起,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然,刚走出两步,眼前金星直冒,身子一踉跄“扑通”一声,一头栽在地上。 意识消失前,眼角余光瞥见苏会紧张万分的朝她奔过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大步朝客栈外走,边急声冲身侧侍从道:“快去叫大夫,快!” 他竟还会紧张她? 是真的非她不可?还是看在她是林林的阿娘面子上? 还是依旧很在乎她。 丁若溪如是想着,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87章 丁若溪再次醒来时是在颠簸的马车上。 她头疼的厉害, 意识还不是很清晰。 迷糊中,巧儿端来药令她喝:“大夫说您风寒未愈,又受了刺激, 这才又引起的高热晕厥过去的。” 她边嘘着她脸上神色,边小心的絮絮叨叨的:“这药大郎君用了珍贵的药引, 您喝下去不出两日定能痊愈。” 丁若溪这才想起自己晕厥前发生了什么事, 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眼四周,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疼痛的厉害,竟发不出音。 巧儿见状忙放下~药碗, 安抚道:“您已经烧了两天两夜了, 大夫说您嗓子烧哑了, 暂时说不了话,您若有什么要吩咐的, 写纸上给奴婢就行。” 丁若溪也没过多纠结, 拉着她的手写了两个字。 “林林和大郎君坐一辆马车, 在我们马车后面缀着。” 巧儿说到这, 脸上神色越发忐忑,欲言又止道:“奴婢本想把林林抱过来陪着您,可您也知道林林的性子,之前就一直问您要父亲,这下大郎君承认了他是他的孩子, 林林高兴的天天黏在他身上,任谁都哄不下来。” 丁若溪怔了下,随即心头一暖。 不是因为苏会, 而是她很久没见过林林这么开心了,是她这些年欠林林颇多。 如此想着, 她又问起客栈的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巧儿无奈的舔~了下唇,又将药碗端起来,小心翼翼道:“大郎君吩咐奴婢,让您先喝完药再与您说别的事,三娘,我看他这次没有以前那么咄咄逼人,万一是知道错了改了呢?” 丁若溪眼前恍惚一瞬,冷静下来的她,其实也有很多话要问他,但两人之间隔着太多的事,她一时还无法面对他。遂低头听话的把药喝了。 巧儿才温声道:“您当日昏过去后,可能是屋主回去后告诉了陈世筠的妻子,不出一个时辰,她便急匆匆的带着几个丫鬟过来找大郎君赔罪,两人在院外不知说了什么,最后陈世子妻子走的时候踉跄着步子,被人扶上马车的。” 说到此处,语气一顿:“应是被大郎君教训了一番。” 陈世筠这几年对她颇为照顾,她已经极力避免了和他接触,可他妻子还是吃味,甚至不惜令人赶她出镇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奴婢盘点了下客栈东西,赔了屋主点银子,虽还剩下点银子,可不够我们继续开客栈的,大郎君知道后,索性遣散了客栈的所有人,并令奴婢收拾东西,说要带您和林林回京城调养身子。” 丁若溪落寞的垂下眼睫。 边陲重镇虽好,可大夫的医术却还是比不上京城的大夫,林林又天生体弱总是生病,确实需要好好调理一番,她不能自私到不顾及孩子的身体,可她又确实无法面对苏会。 正纠结着,另一个念头忽然从脑海中窜出,令她精神为之一震。 “五哥被调到京城和屋主来催租的事,可是他背地所为?” 巧儿知丁若溪心中顾虑的禁忌,是怕苏会和之前苏慕凉和王妃对她所为那般,拿着她家人的性命要挟她就范,和他好好过日子,忙帮腔道:“应当不是他所为,三娘,您想想,若他真的想对您做什么?怎会这三年对您不管不问?而且,屋主此次发难是陈世子的妻子对您积怨已久,也是有前因的。” 丁若溪怔忪片刻,自嘲的掀起唇角。 是啊,他若真的想对她做什么,不是她能反抗得了的,随即烦闷的把头撇到一边。 就在这时,车外忽然传来林林欢快的笑闹声:“阿耶,那是什么?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丁若溪忙直起身子掀开车帘。 车外白云如织,青山绿地蔓延不绝,含~着青草气的微风袭来,远处山林成片的林木簌簌而动,一片祥和安宁之境,令人只看一眼便心旷神怡宛若新生。 巧儿嘴里说的林林乘坐的马车,此刻从后方追了上来,和她乘坐的马车并驾齐驱,而林林正掀开车窗,双手手肘撑着菱花窗框托腮看着远处天际随风漂浮的巨大蝴蝶。 苏会则坐于他身侧,今日~他穿着一袭松色刻暗纹的长袍,腰间束了玄色锦带,身姿清瘦欣长,看起来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温润矜贵的直令人移不开眼。 此刻他唇角含笑,顺着林林的目光看去,温声道:“那是纸鸢。” “膜鼓着日紧,纸鸢得风高,这纸鸢春日里放飞最好,想必是附近村民的孩子放的。” 林林忙巡视纸鸢附近,果然见好几处密林后燃起了炊烟,似是有人家居住。 林林当即兴奋的直拍手:“阿耶,我也要放纸鸢,我也要!” “现在我们在马车上,就是有纸鸢也不能放,等到了京城,阿耶给你买一个大大的纸鸢,天天陪你放纸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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