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基眼中含泪,唇边带笑,没有说话。 若微对上瞻基的眼睛,泪眼朦胧。 咸宁公主深深吸了口气,任着泪,从衣架上拿起一件披帛,披在身上独自一人下了绣楼。
独家番外之:明成祖乱点鸳鸯谱,咸宁公主、越郡王朱瞻墉的婚事尘埃落定。 冬夜漫漫,后宫柔仪殿,朱棣正在床上小憩,仿佛隐隐听到殿外有女子讲话的声音,朱棣眉头一皱,睁开龙目。 果然,王贵妃一脸忐忑缓步行至龙榻前,轻声细语:“皇上,咸宁在外面候着!” 朱棣唇边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咸宁?叫她进来!” 王贵妃退了出来,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到殿外相迎。 咸宁公主急切地喊着:“母妃!父皇终于要见我了?” 王贵妃笑着点了点头,领着咸宁走入寝殿。 此时朱棣已经从龙榻上坐了起来。 碧落连忙奉上香茶。 朱棣接过来浅浅地饮了一口,抬眼看到咸宁公主俏生生地立在下首,才说道:“咸宁来了!” 咸宁公主扑通一声跪在朱棣面前:“求父皇开恩,成全瞻基和若微吧!” 王贵妃吓了一跳,立即上前相扶:“公主快起来!” 朱棣不由眉头微皱:“咸宁,该来这里跪的,不该是你!” 咸宁怔了怔,抬起头凝视着朱棣:“父皇?你以为瞻基或是若微会来此跪求吗?” 朱棣有些不自在:“总也轮不到你来替他们求情。” 咸宁花容变色,唇角浮起一丝漠落的笑意,她点了点头:“是该他们来,可是他们不会来,因为他们懂事,他们孝顺,父皇想一想,若他们真的来了,父皇不觉得难堪吗?若是瞻基为了此事跪在外面求你,我都替父皇脸红,天子金口玉言,怎能说话不算数。” 朱棣轻哼一声,没有发怒,却明显有些不悦:“朕从来没有许过什么!” 王贵妃小心打量着朱棣的神色,此时一再冲咸宁递着眼色,示意她不要触怒龙威,可是咸宁根本不理。 咸宁:“怎么没许过?若微打从第一日进宫,便是要许给瞻基的,就算当时没明许,第二年,父皇也是允了的,不是叫人合了八字吗?还差人去若微老家的州府备了案。可现在为何父皇突然改变主意翻脸不认人,还从哪里弄来一堆淑女逼着瞻基去选,到底要做什么啊?” 朱棣并不作答。 王贵妃则在边上劝道:“咸宁,莫要会错圣意,辜负了圣上的一片体恤之情。若微虽好,却不能占尽天下女子之所长。如今圣上颁旨,让各地选送淑媛才女,数千人之中慎选之后才得了这三十人,家世、才学、品行、容貌,都堪称翘楚,让咱们皇太孙在其中选择一二,更是陛下的隆恩。” 咸宁恼极了,脸色微红、语言犀利顶了回去:“既然是公开遴选,那也该让若微参与其中,与她们一道,我就不信若微会输了不成!” 挨她如此抢白,王贵妃不怒反笑,拿眼看着朱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退到一边。 朱棣:“怎么?咸宁是替若微打抱不平?” 咸宁:“正是,父皇这样出尔反尔,若微没说半个字,瞻基也是一副恭顺的样子,只是苦了他们两个。女儿看不过眼,这才跑来请求父皇收回成命,成全他们这段好姻缘吧!” 咸宁说得恳切,眼中竟然有了几滴急泪。 朱棣叹了口气:“朕看你这样子,真是难过。若说你的容貌倒有几分像早逝的皇后,可是这性子怎么一点儿都不像她呢!你自小长在深宫,原本应该知书达理贞静贤惠,可是你处处拔尖逞强,性子又急,关不关你的事你都爱替人出头、打抱不平,太江湖气了,你这样子与你母后的大度娴静相差甚远,朕看了,实在难过!” 咸宁:“又提我母后,我母后在时最疼瞻基,打从瞻基一落地,就是我母后亲自抚养,连我都靠后了,我母后若在,绝不让父皇这样欺负瞻基!” 朱棣眼睛一瞪:“他们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如今你也要收收心。西宁候宋琥的弟弟宋瑛,为人谦和内敛,才学与性子都是极好的,如此,就把你许给宋瑛。想来,你与安成既是姐妹,又做妯娌,宫内宫外守在一起,这朕也好放心!” 咸宁大惊:“怎么好端端地扯到我头上来了!什么宋瑛,那个绣花枕头,我才不要呢!” 这时,司礼监黄俨急匆匆走了进来。 王贵妃赶紧将咸宁扶了起来。 朱棣:“这么快就选完了?” 黄俨下跪起奏:“回万岁爷,那批选女都站在皇太孙跟前儿了,可是皇太孙看都没看,愣是没选。这太子妃也不好擅专,便让小人来回万岁爷,说是恭请圣裁!” 朱棣闻听之后,抚须深省:“你把名册拿给朕瞧瞧。” 黄俨呈上。 咸宁起身凑了上去:“让我看看,我就不信还有比若微好的。” 朱棣翻开一页:“比她好的不少。你看这个曹雪柔,贞静贤惠、颇有你母后当年的风范。” 咸宁撇了撇嘴:“那就收入后宫,陪伴父皇吧,以慰父皇对我母后的追思之情。” 朱棣眼睛一瞪:“混帐话。” 咸宁又翻了一页:“什么呀,还袁媚儿,怎么起了个这么俗的名字?” 朱棣:“名字俗可以再改,这人不俗就是了。朕看这个袁媚儿不错,那字写的极漂亮,连杨荣、金幼孜都赞过,还懂得鉴别金石,朕记得上次婆罗洲拿假金钢石换咱们的丝绸,就是她帮着鉴别真伪的,小小年纪,才识很是不俗。” 咸宁哼了一声:“会鉴宝?那你就把她调到尚宝局当个女官得了,也算量才适用。咱们瞻基身边需要的是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不是成天鼓弄石头的行家里手。” 朱棣:“这个袁媚儿不错,就是年纪小了些,怕是以后压不住场面,再往后看看。” 朱棣又翻了几页:“吴升的闺女也来了?” 黄俨:“是。吴大人此番亲自送女入京参选。” 朱棣:“这吴升从他爹那辈儿就是功臣良将,现又在辽东屯田驻边也的确辛苦,他的闺女你可看了,人怎么样?” 黄俨:“吴姑娘容貌艳丽、丰满多姿,甚是大方端庄。” 咸宁:“丰满多姿?就是胖呗!我最了解瞻基了,瞻基不喜欢肥婆!” 朱棣:“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朕在这里替瞻基选妃,你东一句西一句胡扯什么,去去去,快退下。” 王贵妃上前来扶咸宁,咸宁就是不走。 朱棣将名册翻到最后一页,忽然愣了住:“这个胡氏,可是荷花节在晚晴楼当街选夫那个?” 黄俨:“万岁爷好记性,这是这位胡姑娘。” 朱棣皱着眉头,仔细看着名册:“她这个玉牌可是真的?” 黄俨:“是,小人已找宫中尚宝局的掌珍看过了,是块老玉,上面的字也是有年头了,不像是新做的。” 朱棣:“她原籍可派人查了?” 黄俨:“查了。不仅查了祖谱还查了济宁的县志,的确有此事。” 朱棣:“再把她的八字拿去让姚广孝仔细核查。” 黄俨:“是。” 黄俨叩头之后又匆匆退下。 咸宁一脸莫名奇妙:“谁是胡氏?什么玉牌?” 朱棣把册子丢给咸宁:“你看看,这才是天作之合呢。瞻基出生的时候,朕就做过那样祥瑞的梦,在梦里太祖把玉圭给了朕,说是‘传之子孙永世其昌’。偏这胡氏女出生的时候,也有高僧给她送了一块玉牌,那玉牌上写着‘凤出东方永世其昌’。当年姚广孝就替朕占卜过,说瞻基的姻缘就在济水之滨。” 咸宁不服气:“济水之滨,若微家里也在那附近啊。” 朱棣哼了一声:“人家胡氏世世代代都在济宁,可这若微原来并不是那里的,算不得数。朕没想到,在朕身边居然还能演一出真假李魁来。” 咸宁:“那父皇也不能仅凭这些江湖术士的一面之辞,就断了人家的终身大事。” 朱棣大怒:“什么江湖术士,当年若没有姚广孝的占卜,哪里有朕今日的皇位,哪有会有你们这些公主、皇孙。去去去,滚出去。真是帝女不知愁滋味,都是朕把你惯的,去去去,回你的城曲堂好好修身养性,成亲之前不许你出来!” 咸宁气呼呼地退了出去。 朱棣盯了一眼王贵妃:“把她给朕看好了,成亲之前,别闹出事来!” 王贵妃神色忐忑,略有不安:“万岁,公主的婚事就定下来了?那宋瑛……人品到底如何?咸宁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吧?” 朱棣凝眸远视:“宋瑛的事,是她母后在世时便定下的。宋家门第高洁,安成嫁了宋琥,这些年过得美满太平。咸宁与安成是同母所生的亲姐妹,想来咸宁嫁给宋瑛,定然不会受到半点委屈的!” 听朱棣提到已过世的皇后,王贵妃便不敢再言。 先后徐氏,是皇上心中最柔软、同时也是最坚定的所在。 柔,在于情。 坚,在于义。 朱棣大业所成,内则全赖徐后维护,两人感情早已超越了男女之间的情爱,更有英雄相惜,互为表里之谊。 然而,情深不寿,贤后命薄,徐氏只做了四年皇后,便离世而去。 对于朱棣而言,徐后的离世,带走了他全部的情与义,柔软与坚定。 朱棣为其亲拟尊谥:仁孝慈懿诚明庄献配天齐圣文皇后。自此之后,虽有宠妃,却不复立后,这样的情份,终是旁人奢望不来的。 王贵妃深深吸了口气,掩饰自己内心的酸楚。 对于朱棣而言,自己纵居贵妃之位,却仍只是妾;而对于那些公主、皇子而言,虽百般呵护、真心照拂,可自己于他们而言是什么呢,庶母?保姆? 罢了,无需多言,更不必多事。 在这宫里,要想活的久,就要明白自己的位置,即便心有不甘,也要认命。 王贵妃面上无波无喜,甚至还在片刻之后于唇边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很是柔美。
独家番外之:越王朱瞻墉的爱恨情仇 南京栖霞山,秋色浓郁,霜叶绚目。 朱瞻墉与近侍小顺子拉着马走在蜿蜒的山路上,马背上驮着包裹箱笼。 朱瞻墉很是吃力,满头是汗,一屁股坐在路旁的树桩上:“不行不行,停下歇会儿!” 小顺子笑了笑:“郡王从来没走过这样的山路吧!” 朱瞻墉抹了一把汗:“这是人走的路吗?也太艰难了!本王自打出生起,就没走过这样的路!” 小顺子呵呵一笑:“快了快了,站在这里都看到山门了!” 朱瞻墉瞪了一眼:“刚才你就这样说,都诳了本王一路了,这次说什么本王都不走了,得停下来好好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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