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浮月还皎 作者:柿子矩阵 简介:正文已完结,番外不定时掉落,正文如有更新,皆为校对,感谢大家。 【文案】 初见时不过一男一女两个钓客,恰好寻了同一处鱼塘,悠然半日闲。 一管鱼饵,一盘棋,牵连起端肃沉稳的郎君和明达自在的小娘子。本以为是匆匆过客,一个称自己是无名士子,一个道自己是闲散旅人。 再见面,华灯绢彩,烟火流溢,缘分两端系紧的原来是当朝太子李知竢和顶矜贵的裴氏裴致。 出身百年世家,祖父三朝元老,封侯拜相,父亲一品将军,镇守边关。裴致生来尊贵,养于宠爱,清闲自如。百转千回间只有李知竢,翻转的是朝堂风云,习惯的是博弈奸佞,但他如此迫切地期待着与她共度余生,却惧于一道宫墙,隔开她向往的自在人生。 她莞尔,牵住他的手,“我确然盼望着游遍山河,可与你一起我总是欢喜的,从未有憾。” ———— 食用指南: 1. 清俊端肃板正好太子 vs 明达坦荡团宠大美人; 2. 1v1,sc,甜文,顺利恋爱,没有大波折,男女主非披马甲恋爱; 3.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集体助攻,没有糟心内斗; 4. 架空历史,借唐时代背景,请勿考据,剧情线为爱情线服务,谢谢; ps:为爱发电,开心写作,欢迎一切非恶意的交流~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致、李知竢(sì) ┃ 配角:林言同、沈桓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是知己亦是爱人,细水长流式恋爱 立意:爱与白首
第1章 长安 ==== 明升十三年新春。 李知竢离开麟德殿时,宗室子弟还在觥筹交错,满目望去宫灯通明,烛火摇曳,恍然间一片锦衣华服,金玉珠翠映的麟德殿内更加流光溢彩。 用的理由是“不胜酒力”,自然没有人探究太子殿下究竟为何离开,宫道两旁是干枝枯木,早间上朝时还是雪满枝头,晚间再看时只剩枯枝,踏出麟德殿的一路上不断有宫人下跪行礼,直到走进拾翠殿时才清净下来。 拾翠殿内坐着一个年轻郎君,与李知竢年龄相仿,没有分席而坐,一张大案上摆着五六道菜,那郎君正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夹着菜,见他进来,向他招了招手。 地龙将屋子里烤的温暖,李知竢解开披风递给一旁的内侍青柏,青柏臂弯搭着披风安静关了门。年轻郎君拿过空盏倒酒:“我还以为,你得过上一刻才能脱身。” 倒酒的正是李知竢姑母,颐华长公主的独子沈桓。看李知竢落座,沈桓将酒杯推了过去,笑眯眯地说:“新春,你也别端着了。” 李知竢和他碰了碰杯,饮了一口后放下杯盏,年关事多,他眼下有隐隐的乌青,沈桓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年长他两岁,常以表哥身份自居,看他神色疲惫,扬声唤人上汤羹。 尚食局正忙着前头麟德殿的宫宴,不知太子也在此处,只派了两个小宫人将鲫鱼浓汤和几道菜送过来。 布菜的小宫人在李知竢一旁,负责盛汤的小宫人便先盛了一碗汤放在沈郎君面前,看郎君正跟太子殿下眉飞色舞地说着同僚韩尚书被夫人揪耳朵的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进献的漂亮红果一般,漂亮,有些酸酸甜甜的模样。 对面的太子殿下有些不同,不说话也不笑,看不出是在庆贺新春,像宫苑中栽的寒兰修竹,样貌清俊,人却端肃,带着一股子韧劲和坚毅。 他和沈郎君碰了碰杯子,饮了一口酒后眉尖微微蹙起,小宫人被他这股冷清劲儿撼得手一抖,好在汤汁没有溅洒出来。李知竢没什么表情,沈桓看着先受了惊的小宫人,唇角扬了扬,“没事,下去吧。” 还是像红果的沈郎君更好些。小宫人提着食盒,心惊胆战地退了出去。 殿内的一对表兄弟全然不知在小宫人眼里一个成了果一个成了花,李知竢从小就话少,沈桓也不在意他不开口,“今日看魏王殿下配的玉,色泽通透,雕刻精细,非万金之数不得,比你这太子殿下还要奢侈。” 李知竢眉眼泛着平和,语气也家常:“魏王是我的皇叔,亦是你的皇舅,更是先帝宠爱的幼子,万金之玉又如何?” 沈桓嘲讽地勾了一下唇角,接着李知竢的话,“你怎么不说,随州是魏王母族所在之地。随州年前地动和雪崩,银子一次又一次地拨下去,可赈灾的钱粮有多少用到了灾民手上?” 沈桓是荫官,不走科举的路子,到了年纪就被塞到户部历练,二十三岁能做到户部侍郎,若说没有家族和皇帝李彰的着意擢升显然不可能。但沈桓的确争气,常得皇帝舅舅李彰夸奖,是他们这一脉的好儿郎。 李知竢肃着脸没作声。 说起这事沈桓气便不打一出来,“随州刺史那老东西,日日上折子哭穷,恨不得把手伸到我们户部来。这事总得查,你可想好怎么办了?” 李知竢端起汤羹尝了一口,汤羹顺着嗓子流到胃中,温热的感觉驱散了些许疲惫,只道:“既然送到长安的账面没有问题,我去随州查查如何?” 沈桓愣了下,杯盏到唇边又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李知竢,随即笑开:“好。你且去查着,我倒想看看,那老东西到底贪了多少银钱。” 年关两人都忙,许久未单独坐坐,户部今年又做的极好,沈桓兴致高,人有些贪杯,酒过三巡便醉了。整个大明宫除了李彰一个皇帝,没有后妃,空荡荡。沈桓既不是外人,也从不拿自己当外人,醉了酒,直接寻了个空殿就住下了。 本朝初立时,皇帝,皇子皇女与后妃们居于太极宫内,因着地势原因,前几朝帝王又在太极宫东侧别建大明宫,太极宫便也就空置着,唯有东宫保留下来为每朝太子寝宫。自李彰登基后李知竢被封为太子,自然而然地居于位于太极宫的东宫,现下没有急着离开,见沈桓被宫人安置好,带着青柏前往帝王寝殿紫宸殿。 皇帝李彰正由宫人侍候着服下解酒汤,听内侍通传,一口闷完了解酒汤,李知竢进来时正见女官端着空碗,向自己行礼退下。 李彰拿着帕子拭了拭唇角,语气里满是慈祥,眉眼和李知竢有些像,唤着李知竢小字,“愉安来了,阿桓歇下了?” “歇下了。”李知竢答道,听李彰又问,“这么晚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知竢接过宫人手中的茶,奉给李彰,认真回答道:“离开时见几位皇叔兴致正高,故来看看阿耶。” 李彰接过李知竢手中的茶,狡黠笑了:“无碍,只喝了两壶,后面便让内侍将酒换成了水。” 李知竢闻言,轻笑了下。 一旁还有先前放在殿内的折子,李彰一手端着茶,一手抽了本折子递给李知竢:“瞧瞧吧。” 折子上写的正是雪崩后续安排处理之事,李知竢打开大致浏览一遍,听李彰说:“老生常谈了,缺钱。” 事发后沈桓拿着账本跑到东宫,私下里跟李知竢算了三遍,拍着胸脯保证国库充盈,拨下去的钱款是够用的,至于为什么哭穷,李彰和李知竢心里都有数。 李知竢看着随州刺史折子上的句句为难,言语间只道银子流水一样的流出去,就差直接将手伸到户部要钱,也难怪沈桓提起这事就冒火。 想起前些日子的天灾,李彰叹了口气,“这次地动和雪崩的规模,堪比十四年前。” 李知竢顺着李彰的话,回想起许多年前,还是祖父在位时的光景。 祖父平庸,沉浸在盛世的光景里日渐挥霍,直到江南水患与蜀地地动接连发生,美好假象被处处拮据打破,先太子掌管着户部,增加税赋压迫百姓,一时间怨声载道。又因其为人暴虐,用狠戾手段镇压流民和闹事者,事情最后愈演愈烈。 彼时李知竢母亲刚去世没多久,南方的烂摊子便被太子甩手扔给李彰这么一个无意政治,也没有威胁的皇弟,于是李知竢跟着李彰一道,四处辗转。 他那时并不大,约莫六七岁的年纪,到各州府无不被官员叩拜,呈到面前的是珍馐贵馔,美酒佳肴。 他年纪虽小,但人早慧,跟着李彰一路,看的是百姓哀嚎,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只觉得那些官袍和笑容背后,是累累白骨。 李彰牵着他的手说,愉安,你我生在皇家,吃穿皆来自于百姓,若只知享乐而不知为其分忧解难,与酒囊饭袋有何区别? 那是李知竢第一次看到的,繁华长安以外的样子。 李知竢合上折子,行了一礼:“年后儿臣会到随州,一清查贪官污吏,二监管灾后重建。” 李知竢的话正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李彰自然应下,再看向殿内挺拔清瘦的儿子,李彰忽然生出一丝遗憾来。 李彰的二十几岁前,生长在没有灾乱的盛世里,也曾做过逍遥少年郎。但他的儿子却不同。幼时起跟着他东奔西跑,见遍了百姓疾苦。安稳下来后又成日里对着太傅和圣人言,早早帮他分担重担,自自己登基来,朝廷长年处于内忧外患,自己极少关心李知竢的成长,久而久之十几年过去,就这么一直到了现在。 愉安是个顶聪敏的孩子,亦不用他费心,自幼就是皇子皇孙里最出类拔萃的,要比他这个做阿耶的更沉稳。 李彰叹了口气,“现下各地已经稳定。过了年是你阿娘祭日,等一起祭拜过你阿娘,再动身也不迟。此外,你这些年鲜少有机会出长安,若无意外,解决完随州事后,可以沿途多巡查些州府,不必急着回来。” 李知竢颔首。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李知竢不若自己,亦不像他阿娘,究其根本,倒是同李知竢的外祖父有三分像,是个寡言的近乎板正的性子,远不如年少倜傥过的李彰。存了和儿子多说几句话的心思,李彰语气里带了些揶揄:“愉安,你这样闷可不行,若是遇见心仪的娘子,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可怎么娶新妇?” 李知竢没想到阿耶提起这一茬,顿了顿,然后开口回答:“阿耶玩笑,儿臣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李彰虽年过四十,但身姿挺拔,他松了松肩膀,笑着说:“你姑母今日问,阿竢都二十一了,怎么还不娶新妇?我便问她,阿桓二十三了,怎么也不娶新妇?结果我和你姑母齐齐叹气,现在的小郎君,怎么都不急着娶妻生子了?愉安,长安城里就没有你心仪的小娘子?” 李知竢一时默然。 的确是没有的,他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东宫与大明宫间,阿耶从前虽甚少有空教诲自己,却也时刻督促自己不要沉溺于酒色,长成后每日面对的最多的就是折子和朝臣,并无心于男女情爱之事。 他如今二十一岁,还未立太子妃,而自李彰原配妻子,被追封的皇后去世后,皇后与妃位皆空悬,上给父子俩催立新妃新后和太子妃的折子越来越多,李彰从前因着这事发过火,言官见其态度坚决,又早早立了太子,便将心思放在了李知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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