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晴拿余光去瞥,就瞥见男子脖颈上的血痕,猩红可怖,不必想也是她所为,顿时也是有些懊悔在,伸出之间去捧,“疼吗?” 陆深嘶了一声,连碗都险些端不稳当,却嘴硬道:“不疼” 沈书晴哪里看不明白,也是有些抱歉,“你不是有随身携带金疮药,拿出来,我给你擦药啊。” 一说擦药,陆深眸色一暗,沈书晴看在眼里,想起他时常替自己“擦药”,自己也曾替他“擦药”的事情来,顿时小脸一个通红,“那要不还是算了?” 陆深有过一瞬的怔楞后,也是反应过来哦,他是要替自己擦脖子上的药,他只摇头笑笑,而后将一勺燕窝趁女子不注意喂入女子嘴里,“我瞧着你今日或许是真的需要擦药。” 女子赧然地低下头,羞红了耳朵,可他昨儿夜里太凶了,她如今还火辣地疼,只怯怯道:“那你有药吗?” 这种药又不是跌打药,怎么会常备,陆深摇了摇头,“本王待会儿叫林墨去找孙太医。” 那岂非一下子连林墨盒孙太医都知晓她们两个不知节制了,沈书请当即脸一沉,“妾身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疼了,王爷不必去麻烦孙太医。” 陆深善于察言观色,当即就点破了她的心思,“你不必害羞,本王叫林墨和太医说,是本王要用。” 那种药物,本就是男女皆可以用的,可女子一听并不感到安慰,嗔他:“那还不是一样。” 两夫妻,谁用这种药,不是一个意思,房里事太频繁。 陆深也不再说这个事,只看着她那张娇俏发红的脸,想起另一个人来,“书晴,陈映月要回来了,这一回她成了回纥和亲的清远公主。” 沈书晴虽然失忆了,可是被红菱逮着说道了许久这个女人的事迹,当即有些害怕地握住陆深的手腕,“那怎么办啊?她恨死了我,肯定又要找我的麻烦?”
第129章 我是个替身? 陆深也是懊悔,当初为何不直接杀了陈映月,没想到她竟然沦落到那等境地还能绝地反击,如今竟然作为回纥和亲的公主回来金陵。 倒还真是不容小觑。 陆深将手中的燕窝碗暂且阁搁下,单手揽女子入怀,眯了眯眸子,“瑶瑶别怕,这一回,为夫绝不叫她再欺负你。” 他从前顾及着陈映月是妻妹这一层身份,对她始终投鼠忌器,如今陈家已然看清她的真面目,将她当做了弃子,他便再没任何顾忌,在金陵他的地盘上,还能叫她再得逞不成? 陆深向来说话算话,又是如今百姓心中的大英雄,他说的话莫名地叫人觉得安心,沈书晴将头靠在他肩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深又喂了沈书晴几口燕窝,而后发现半夏并不在内室及门口,便亲自侍候她漱了口,给他多垫了个枕头,叫她稍坐起来一些。 “王爷,你说她这回回来是为和亲,和亲是要给皇上做妃子吗?”沈书晴不通政事,只是上回听说和慧公主去回纥和亲,最后给回纥的纳齐可汗做了侧夫人,她想陈映月应当是要给皇上做妃子的。 若是她给皇上做了妃子,岂非可以随时在皇上面前吹耳旁风,那岂非可以时常使坏对付他们夫妻两个?沈书晴心里隐隐有着担忧。 可陆深却并不回答,目光格外的暗黑阴翳,却并不曾再看任何东西,沈书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爷,你说话啊。” 陆深并不敢瞒她,如实作答,“和亲未必就一定得是嫁给皇上,皇亲国戚,甚至是朝中大臣,也不是不可。” 皇亲国戚吗?依照陈映月对陆深痴狂的劲儿,沈书晴堪堪侧眸,便对上陆深投过来的目光,四目相接,他向她点点头,揽着她的手将她箍得更紧了一些,“别怕,本王再是无用,也不会叫你想的事情发生。” 他虽然没有点破,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若是陈映月可以选择,她定然会选择陆深,到时候为了两国大局,陆深若是不从,便是弃整个梁朝的安危于不顾,轻则被百姓唾弃,重则被朝臣功奸,更有甚者,极可能因为被皇帝大题小做下牢狱。 而陆深若是妥协接受了这个现实,那贤王府如今的安宁日子也就到头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书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可她除了相信他,竟然甚么也做不了,顿时蹙起了柳叶细眉,嘴也撅起得老高,陆深见之,便眉头一压,目光带着几分诘问,“怎么?不信本王?” 沈书晴摇了摇头,“不是,妾身只是觉得妾身好生无用。” 陆深将头贴着她,轻拍着她的手臂,顺势哄她,“谁说你没用的,你不是会针线,你若是有这时间胡思乱想,倒不如多替本王做些衣裳?” 沈书晴却嗔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做针线伤眼睛,你难道是希望我早早瞎了?” 陆深无话可说,想起从前她主动与他送一身中衣,他便是这般劝她,“不必做这些针线活,仔细伤了眼睛。” 没想到同样的话,如今被她拿来堵他的嘴,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陆深低叹一声,“罢了罢了,衣裳不做便罢,只是你允诺本王的荷包,总该是要给本王才是。” 荷包早已做好,她不方便起身。 沈书晴往外唤道:“秀兰,将我斗柜上的绣篮拿过来。” 沈书晴那处火烧一般疼,双腿发肿,臂当初洞房那夜还要遭罪,根本没法子下床,只得叫丫鬟去代劳。 陆深乍一听,便觉察出她唤的不是半夏,等一个魁梧的丫鬟打帘子进来闯入视线,陆深这才明白自家妻子的小心思,捏了捏她的鼻尖,凑至她耳畔,可以呼了她一口热气,“半夏去哪里了?” 沈书晴只当不明白他的打趣,难得说谎脸不红,“半夏告假了。” 但其实,不过是因为半夏昨日那事,被沈书晴换去了陈映月的院子,这个叫秀兰的丫鬟,生得孔武有力,本是厨下劈柴的丫鬟,生得比楚楚弱质的半夏放心许多。 陆深心里很想忽视这个发现,却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沈书晴只当被他察觉了自己的心思,拧了一把陆深的腰,“夫君难不成还在想那个半夏?你见她仰慕你,所以便惦记上了?可要妾身这个做妻子的大度一回,给你收了他做通房丫鬟?” 女子说这话时,酸味正厚,连走到门口的秀兰都听见了,才刚进来几步路,闻言当即转身离开,还识趣地带上了门。她可是知晓这位娘娘的醋性,听闻半夏不过是多看了王爷一眼,就被娘娘给赶走了,她可不敢当着她的面看王爷。 但其实秀兰若是知晓,沈书晴将她叫来身边侍候,只是因为并不怕她看,心中只怕会呕出一碗血来。 沈书晴脑子没有弯弯绕绕,想说什么便说了,陆深心中的沟壑却是九曲十八拐,只一听完这话,便扬起了一个极为自得的笑,“自打瑶瑶失忆后,本王时常在想,瑶瑶对为夫的爱也随着那些记忆消失了,时至今日,本王方才知晓,不论何种境况,我们瑶瑶心里皆是有本王的。” 沈书晴垂下眼睫,用手肘抡了他一记,“我才没有爱你,不过是不想同旁的女子分享你罢了,你少自作多情。” 陆深捉住她来不及收回的玉臂,垂下头一看,满目皆是暧昧的痕迹,当即眼神一暗,炙热的呼吸顺势而下,在她耳边逗弄她,好看的眼里满是促狭的目光,“是吗?可是从前的你,从来没有过独占本王的心思,怎地你一失忆,反倒变得如此悍妒?” 沈书晴显然是不信,撅起眼瞪他,“不可能,我自小就立誓,将来要嫁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绝无愿意同他人共侍一夫。” 陆深原本是逗她,没想到听到如此的答案,他想起从前她说过的一些话,遂想向她证实,“那依你的说法,你当也是绝不愿意做妾,亦或是做人外室的?” 沈书晴想也不想就答:“那是自然。” 陆深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步步紧逼,“那若是旁人硬要你去做妾呢?” 沈书晴慷慨激昂,“那妾身便三尺白绫了却此生。” 只是她说完,才发下不对劲,她给陆深做过外室,当时似乎还并不知晓王妃是个空壳子,却依然愿意做他的外室,不该是如此才对,她紧紧揪住头发,想要想起些什么,以解答她心中的疑问——当初她为何愿意给她做外室? 却终究是甚么都想不起。 沈书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忽视了此时此刻的陆深,亦是托着下颌思索着甚么。 他没想到她看起来如此柔弱,性子却是如此地烈性,可既然是宁死也不愿意做妾,那为何会给他做外室呢,外室可比不得正经的妾室,是个完全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可她非但做了,还做得极为缠绵悱恻,甚至在第一日就似乎接受了这个身份。 说不通,无论如何皆说不通。 他又想起,他曾口口声声说过他是替身,是否是因为她太过于喜欢那个人,所以才即便只有个外室的身份,她也愿意留在他身边,只想透过他去看另一个男人,在他身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 可这也说不通,若是当真她心里有一个人,为何在上回难产离开金陵后,并不去找他,而是宁愿和李照玉定亲,也不愿意去找那个男人? 陆深善于抽丝剥茧,他想到一种可能,那个人已不在人世,她没办法去寻找他。 等到思绪回笼,陆深脸彻底黑下来,他要如何才能同一个刻骨铭心的死人去比? 垂眸见着女子娇憨的面容,以及想起方才竟为一个丫头吃味的窘迫,她现在的记忆里,应当是还不记得那个人吧? 否则,依照她对那个人的喜欢,怎会再一开始失忆时,对自己百般抗拒?若是她失忆后还记得那个人,定然会吵着闹着去找他才是,而不是没多久便被他哄得要要嫁给他。 一定是这样! 没有哪一刻,陆深有此时此刻这般庆幸,她的妻还是失忆了好,最好永远别在醒过来。 他不想当替身,当初被她直接指出这一点时,那撕心裂肺的酸楚如今亦是不堪回味,再不想尝第二次。 陆深开始不安起来,急于确认一些东西,“瑶瑶,既然你希望为夫只专宠于你一人,那你可否也答应为夫,此生只爱我一个人啊?” 陆深心里藏着嫉妒,看沈书晴的目光带着忐忑,沈书晴还沉浸在给陆深做过外室的痛苦中,闻言搵了搵泪,抬起盈盈杏眸,依旧在哭,还一抽一抽的,“夫君,那你先告诉妾身,妾身当初为何要给你做外室啊?妾身不该会愿意给你做外室才对?我爹连妾也不叫我给人做,我怎可能给人去做外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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