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女子哪里有主动给丈夫纳妾的,都巴不得丈夫只守着自己一人才好,她倒是好竟然主动要给他纳妾。 沈书晴看到男子眼中渐渐褪去的热度,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一片,也知晓自己是说错话了,可这是她的心里话啊,她自然不想与人分享丈夫,可暂时又没办法与他亲近,只得退而求其次地,忍痛给他纳妾。 她如此大方,他怎地还生气气了? 沈书晴有自己的委屈在,现如今她的记忆里,她还是个娇娇小姐,不曾受过一丁半点的苦头,是以哪里受得住这份委屈,当即掉起了金豆子来,“那你不想要纳妾,那不如我们和离?” “总之,我现在没办法与你做那种事情。” 和离? 好,很好,竟然连和离都能说出口。 陆深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挑开车帘,叫街头的风吹在脸颊上,才能拂去他骤然升腾起的燥意。 他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将她压在地板上,强行睡了她,再生几个孩子,将她彻底绑在身边,总有一日她会想起来,想不起来也无碍,他记得两人的过去便好。” 可又有理智的声音传来,“你若是敢强迫她,你好不容易挽回的局面又要功亏一篑,到时候你便真的彻彻底底地失去她,再也无法回头。” 最终,还是理智的声音占了上风,只是他再也不敢看她一眼,他怕他脸上藏不住的失落会叫她觉得自己卑微透顶,会在今后的相处中,更加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脸面。 发生这样的不快,自然不能回到葫芦巷,陆深将马车行驶到了王府。 贵太妃和陈望舒当时正坐在一处用午膳,见两人这般一前一后走入花厅,一个满脸的颓色,一个脸上挂满了泪水,当即暗道不好,各自领着自己的孩子去私下问话。 陈望舒一听沈书晴竟然提了和离,当即便捶胸顿足道:“我的儿呢,你怎么能说这样的浑话啊,女婿对你一片真心,从不曾纳过二色,你这不是拿刀往他心窝子捅吗?” 沈书晴倒不觉得陆深那个猴急的样子像是个守身如玉的人,遂撇了撇嘴,“娘你不要哄我了,女儿不信他除了女儿之外没有过旁人。” 遂,沈书晴将两人在马车上的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陈望舒并不知晓自己女儿捅女婿私下相处时何等状况,只是听女儿的描述,又开始对陆深怀疑起来,但也不想真的冤枉了他,遂叫来红菱问一问,从前两夫妻私下是何光景。 哪知红菱一听便捧腹大笑,“可是小姐,你们私底下就是这般相处的啊,为此红菱我没少笑话你,这事不止红菱清楚,贵太妃娘娘也是清楚的。你们从前就有一回在马车上闹得狠了,最后还是王爷脱下衣裳,将你抱回春华苑的。在屋子里就更不必说了,丫鬟们一见你们单独相处都躲得远远......” 沈书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这幅模样,当即便羞红了脸,“红菱,你快别说了,快羞死个人了。” 正这个时候,陆深突然在门口敲门,手里端着一盘樱桃煎,“瑶瑶,为夫来道歉了,快给为夫开门。”
第98章 所以你还要将王爷推开吗? 现如今沈书晴羞红了一张脸,哪里肯叫他看见,只隔着门与他道:“我在换衣裳,你放下吧,我没有生你的气。” 陆深方才吃了贵太妃一顿教训,也明白是他太急了。他现在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男子,才认识不过几日,贸然与她亲热,自然会将她吓到。毕竟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不能不顾及她的感情行事。 他这才叫林墨去外面买了她爱吃的樱桃煎,想着与她说几句软话,叫她原谅今日的莽撞,可她竟是见也不愿见他一面。 陆深丧气地离开。 正这时,鹅毛大雪落下,陆深抬眼扫视了一圈,飘飘洋洋的大雪顷刻间便笼罩住整个王府。 他想起琉璃阁邱姑姑的话,如今才是冬月间,金陵地处南边,却落起了大雪,那么地处北地的回纥呢? 今年注定是个严寒的冬日,而那批粮食即便抵达回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陆深加快了回前院的步子,回到前院,发现舅父正在书房等他。 因着琉璃阁的事情,宁远侯特意来跑了一趟,“灵儿现在已经很乖了,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你舅父我就这么一个闺女,现在好容易才嫁人,才能做母亲......” 陆深本是无心打理他,却越听越不对味,竟隐隐带着哭音,是以抬眸一觑,果然瞧见他眼尾的湿意,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翘起一边唇角,似轻蔑似讥讽说:“难道在舅父眼里,本王便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吗?还须得劳动舅父专程跑一趟,代她道歉?” 宁远侯可是知晓那个陈映月的下场,却并不敢告诉他他去查过这件事,只得打着哈哈道:“深儿你别生气,舅父不是那个意思,舅父只是担心,担心你......” “担心本王赋闲在家,成天没事做,是以便拿表妹寻开心?”陆深将宁远侯未尽的话替他补全。 说到此处,陆深自位上起身,他推开支摘窗,负手于身后,望着院子里那不过片刻功夫便被皓雪压弯了腰的芙蓉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舅父,你不觉得这场大雪来得甚巧吗?” 说罢,他转过身,居高临下注视着宁远侯,四目相接时,陆深倏然勾起一边唇角,“舅父可还记得本王允诺舅父的一门三侯?” 宁远侯早就是陆深一条船上的人,先不说两人血脉相连,再者说这些年宁远侯不知落了多少把柄在陆深手里,更不必提,即便他投诚皇帝,皇帝也不可能会重用他,依照皇帝的性子,只会下一个便拿他开刀。 只是,宁远侯对于陆深而言,也并不是毫无怨言,他要救妻子无可厚非,为何这样的大事,却不同他商量一番。 这般想着,宁远侯的面上便浮出了几分疑色。 陆深自是瞧出来了,却也明白时到今日,他根本出不了他的局,是以单刀直入道:“本王想要在回纥与我朝边界蓄养民兵,以应对回纥年底的进攻。” 皇帝如今全无忧患,还指望和亲能够保一时安宁,并不会设下军事防范,等到时候回纥真当南下,一切已为时已晚。 陆深本是想要派出他的黑骑军,可黑骑军不论是训练还是装备,皆太过精良,一眼便可看出是有人精心培养的私兵。再者说,黑骑军是陆深的底牌,轻易动不得。 而民兵则不一样,可派人在当地百姓中组建一只民兵,他们提供粮草即可,有万里长城的天险,并不需数量庞大的民兵,便可抵御回纥的入侵。 天气寒冷,宁远侯才稍坐片刻,捏着的茶盏便没了白气,他抿了口发冷的茶水,放下茶盏后,这才回应道:“你是觉得回纥的南下是一个好时机?” 陆深面不改色地拿出了那一份圣旨,圣旨上言:若是皇帝不敬天、不赈灾、伤手足、乱超纲、喜酷吏,贤王陆深可取而代之。 宁远侯一看,当即脸色微变,“有此等圣旨,你为何不早拿出来?” “既然有此等圣旨,你我还等甚么?狗皇帝早该下台了。” “舅父息怒,本王也是才知晓这道圣旨,这道圣旨是父皇在弥留之际留给母妃以作自保的。” “这么说,你母妃也知晓了?”宁远侯是知晓自家这个妹子的性子,最是胆小,当年分明听闻是有心上人的,却依然为了家族荣耀,不敢抵抗父亲的命令,只得进宫去给一个可以做她爹的人当妃子。 而他这个兄长,当时却甚么也没做,眼睁睁看着如花似玉的妹妹进宫,去侍奉一个老头子,对此他心中满是愧疚,才会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地做他们母子的靠山。 他是万分不想自家妹子掺和进这事来。 “母妃不仅知晓,还将她这些年积攒的家当全都给了本王。” 对此,宁远侯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两人在书房待了一整天,连午食及夕食也摆在书房,匆匆用过后又开始商讨细节。最终拟定好启用宁远军中的一个心腹老将去边界处达成此事,而一应供给则由陆深安排人伴成客商半月内送达。 从前沈书晴与陆深初初成婚那一会儿,陈行元给了陆深一个粮食的商行,后来虽然还给了陈行元,可那些联络的商户还在,陆深又重新开了商号与他们对接,今秋收成好,他那商号在各大城池的谷仓皆是装得满满当当,供应三十万军队一年的粮饷不在话下。 却说另一边,陈行元收到了陈十七的飞鸽传书,知晓了陆深对陈映月下手一事,竟然难得地没有发难,只字未回。 陈十七当即便猜到了家主的意思,不再深查陈映月的下落。家主也是个人,自家唯一的血脉被陈映月如此三番五次地欺负,如今听说是又失忆了,连家主这个外祖也不记得,自然是心中有恨,更何况陈映月实在太过歹毒,的确不配做陈家儿女。 一时间,包括陈映月的未婚夫谢允在内的几乎所有人,皆将陈映月这号人物给忘记了。 而此时的陈映月,正坐在往回纥去的马车上,掀开帘子,望着后头一望无际的马车,她知晓马车上运的皆是梁朝赠与回纥的粮食,茶叶。 陈映月转过头,眯着眼打量着最前头那一辆华盖遮身,格外奢华的马车,刚好瞧见此次和亲的宗室女看向自己,眼神中带着浓重的不屑。 陈映月曾流落过风尘,最是见不得旁人看不起自己,遂她将自己透骨生香的身子往那回纥使者的胸口一撞,往那使丞的耳郭处吹了一口热气,那使臣便扣紧了她的细腰,将她抵在车厢上,就要去吻她,却被陈映月竖起指头挡住,她轻晃了晃头,“梁大人,春英同你说一件正经事。” 那姓梁的使臣虽是风月场所的常客,却不曾玩弄过陈映月这般的娇美人,一尝了她的滋味便戒断不了,是以才会斥巨资替她赎身,两人这些日子做尽了不正经的事,哪里会想到这个女子还会有正经事,当即就挡开她的手,想要一亲芳泽。 陈映月忙急道:“梁大人难道只满足于做一个小小使臣吗?” 那使者这才正眼看他,“春英姑娘,你这是何意?” “我要梁大人将我与那个冒牌公主互换身份,有我在大王身边吹耳旁风,梁大人何愁没有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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