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芫麾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任凭阿姩在身上点来点去,阿姩的手像狸花猫的爪子,每次不经意碰到他胸口时,他的心就会痒痒的,直到心痒难耐,实在忍不了时,他就会一把抓住阿姩的手,牢牢地捂在掌心。 阿姩的手背像被一只暖炉烘着,她尝试过缩手,但奈何李芫麾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将她带人带胳膊一块拽过去,她一抬脸,一条红布从天而降,裹在她头上。 李芫麾将甲胄上的红襟取下,覆在阿姩头上,帮她包住湿发,而后低声道:“跟我走。” 阿姩扶住头巾,不情愿地挪着碎步,“走去哪儿?” “去换衣服。”李芫麾斩钉截铁。 阿姩被李芫麾带到一间木屋前,屋里坐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 “进去换衣服。”李芫麾指着门口,“我让樊缃缃去牧民家里买了两套干净衣服,你俩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阿姩打量着自己的袍子,“我衣服不湿。” 李芫麾急躁道:“哪里不湿,你刚跌进水里,背上湿了一大片,我的马不喜欢湿衣服,你要是不换,就上不了马。” 阿姩觉得莫名其妙,“我有淮王的马,为什么要坐……” 阿姩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芫麾粗鲁地抱进屋里,等再次出来时,他将门锁“啪”的一声合上,背过身站在门外催促道:“快点!” 阿姩气呼呼地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 樊缃缃把两套衣服拿过来,小声道:“你挑一件,剩下的我穿。” “随便。”阿姩说完,忍不住瞥了一眼,见樊缃缃手上叠着两条长裙,裙上连着短衫,一件绣着槐花,一件绣着杏花,她小心翼翼地改口道,“那个……有槐花的那件短衫可以留给我吗?” “当然!”樊缃缃爽快地答道。 阿姩在换衣服的间隙问樊缃缃:“你也是军妓吗?” “什么?”樊缃缃正头疼裙子的绑带坏了,束腰的地方本应收拢,现在却像水母似的散开。 “我问你是什么身份?”阿姩问。 “我是……”樊缃缃突然想起来,太子将她纳入军中,却并未给她任何头衔,今日与秦王的军马在暴风雨中患难与共,与太子帐下那群背信弃义的骑兵形成了鲜明对比,此番经历些许动摇了她之前效忠太子的想法,她迟疑道,“我算个士兵吧,以后打算跟着秦王。” 阿姩惊呼:“哇哦哇哦,你说你是士兵?” 樊缃缃被阿姩夸张的表情逗笑了,“怎么了?” “太帅了!”阿姩拍着樊缃缃的肩膀,“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女兵。” 樊缃缃一脸认真:“女兵如何,男兵又如何,若男子涂脂抹粉,喜戴花钗,旁人说他是女人,他便真是女人了吗?若女子纵马天下,奋勇杀敌,旁人说她是英雄豪杰,她便成男人了吗?这世上的种种身份,本就不论男女,而是以肩挑的责任大小区分的,若女子能夜以继日地为百姓奔劳,能忍受寒窗之苦,不怕血,不畏权谋,能防小人,亦不怕加害恶人,那她就有王者风范。” 阿姩仔细听着,如沐春风,她从此番话中看见了樊缃缃的未来,也看见了更多和樊缃缃一样的女子的未来,兴许某天,女子也可坐上檩朝的皇位,倾其一生励精图治,安定四方。 “你的衣服……”阿姩才发现樊缃缃束腰的绸带断了,她联想到樊缃缃刚才说的那番话,“既然不以男女论职位,而以责任论尊卑,那裙子又何必得用绑带束腰,不如像花瓣一样散开,岂不更方便?” 樊缃缃觉得有道理,便不再顾及衣服的样子,她理好衣服后,准备开门出去,被阿姩叫住。 “别急!”阿姩伸手“滋啦”一声扯断了腰间的束带,短衫下的裙褶瞬间散开,“我们穿成一样的,出去后,才不会有人踩一捧一。” 樊缃缃佩服道:“论思虑周全,还是你厉害!” 两人笑嘻嘻地从木屋里出来,阿姩一抬头,见李芫麾身边多了个人。 李奕在山上捕了两只野兔,本想回溪边架火烤了,结果回去后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只看见鹅卵石上放着一个木盒。 “阿姩,你下次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给我说一声?你知道我刚才寻不着你,有多心急吗?”李奕埋怨着,目光落在阿姩的裙子上,“你的束腰呢?” 阿姩见李奕脸上挂着怒色,面颊泛红,便不想再用自己的任性刺激他,柔声对李奕说:“束腰可以留下来绑兔子,我放屋里了,现在就去拿。” 李芫麾揣起胳膊,怀里抱着一把剑,淡淡地看了眼李奕,模棱两可地问了句:“你喜欢看阿姩穿束腰的裙子?” 李奕呛声:“不是我喜不喜欢看,而是檩朝的裙襦都有束腰,像她这样散开,我倒是第一次见,行军就罢了,这要是走在檩都的大街上,就不太合日常的规矩了。” 李芫麾走过去,绕着阿姩转了一圈,“挺好的呀,我之前经常看阿姩这样穿,奕弟若是第一次看,那以后多看几眼就习惯了。” 李芫麾说完,牵起阿姩的手,“走,上马。” 阿姩急忙向李奕解释:“我以前没穿……” 李芫麾高声打断:“阿姩,我记得你说你喜欢槐花来着,我刚才在朝那山下看见几株槐树,一会儿驾马路过,我摘给你。” 阿姩想甩开李芫麾的手,无奈他越抓越紧,她也只能放弃挣扎,被李芫麾强行抱上马。 “本想单独给你牵一匹良马,但侍卫们没找到,我也不能让你骑牛羊回京,对吧?”李芫麾放置好马镫的高度,以方便阿姩落脚。 “我谢谢你。”阿姩仿若一尊被李芫麾运回京的观音像,端端正正地架在马鞍上。 “不客气。”李芫麾坏笑道。 阿姩只感觉身下一晃,背后多了片甲胄靠垫,一股气流从耳边吹过,沿着她的脖子钻进衣领,有些毛飕飕的,她本想挠个痒痒,结果一巴掌呼到李芫麾半张脸上,拍出一记响亮的耳光。 “对不起……”阿姩咝声,心想:“完了完了……” 李芫麾委屈道:“我太心软了,竟然让你上了我的坐骑,我现在就像一只待宰的羊羔,被一只母虎扼住了咽喉,以后万万不能再这样了。” “居然说我是母老虎?”阿姩拉下脸,“以后不这样,那你打算怎样啊?” 话刚说完,阿姩忽然觉得有些耳熟,自己似乎之前在哪里说过,但又无法清晰记起,就像大脑中有处封藏的匣子,匣子上挂着小锁,而开锁的钥匙却被主人永远留在了海底。 李芫麾侧过脸,看着阿姩,“我打算……” 他低下头,轻轻在阿姩唇角落下一枚吻。 【任务一进度完成60%,恭喜玩家“上官姩”超越80%的同场玩家。】
第16章 缘灭 “陛下,尉迟嘉铎坚毅忠勇,单枪匹马杀入敌内,挥刀斩沙波罗和小可汗,歼两豹一虎,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俘虏了邬鄯帐下五名训鹰手,先后缴获猎鹰共计一百五十只,现已用槛车押至宫门外。”兵部尚书荐奏。 皇帝点头赞赏:“尉迟嘉铎曾助朕拿下幽、冀二州,领幽州总管,现又助秦王拿下邬鄯,此前虽有流言传出谴责其怀有异心,但现已将功赎过,朕也无心溯其过往,除授嘉赏之事就让秦王例行决断吧。” 李芫麾拱手道:“谢父皇。” 李晟炎站在一边,瞥了眼李芫麾,随即上奏:“儿臣以为不妥,秦王出兵一次,便带回忠兵强将若干,纳入陇华府,如此下去,恐有势压东宫之嫌,且当时出兵西戎,并未与太子商议,在淮王增援时,又故意引数十只豺狼作为路障,阻挠淮王北上,避免太子抢其功,秦王用心险恶,父皇不能再纵容。” 皇帝听后,追问淮王此事的真假。 李奕闪烁其词:“行军路上,虎豹豺狼出没是常有之事,但儿臣不知是否是秦王所为。” 李晟炎恼怒道:“奕弟,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从介休至右屯卫,路上难道没有身披明光甲的士兵阻拦你?” 李奕来太极宫之前,接受了李芫麾赐予的数十顷良田,同时许诺帮他实现一个愿望,李奕心中还有未了的心愿,一时不想与秦王作对,且平日见惯了李晟炎在宫闱中的风流韵事,李奕并不想与之为伍,至于太子,李奕采取中立态度,父皇一直偏心李玄成,要是变本加厉损害了其他皇子的利益,李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于是,面对李晟炎的当朝质问,李奕只是盯着殿前的台阶,避而不答。 李芫麾救场道:“淮王一路忠心耿耿,护卫在太子身边,与凶徒斗争时不慎被刺伤了右手,至今未痊愈,无法执笔。倒是齐王一心享乐,在介休架起数口大锅,让太子烹煮金雕,落了个杀生的恶名。” 李晟炎辩驳:“那金雕是敌军的一部分,抓伤我数百将士,百姓烹而啖之有何不可?倒是秦王在檀洲街分撒财帛,名为抚恤官民,实为贿赂公行,与田英等山匪沆瀣一气……” 李芫麾打断道:“齐王,你想揭发检举我,不可无凭无据呀!檀洲街发放的各类宝货,我早已登记造册并禀明父皇,名册上都是幽州当地的贤才廉吏,齐王如果不信,自可去户部查验,至于田英……”李芫麾笑道,“齐王当时在萆山王宫乐不思蜀,诸位将士可是有目共睹,若论谁与山匪沆瀣一气,齐王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李芫麾说完,武官们在右后方窃窃私语起来,皇帝当即挥手呵止:“罢了,此事到此为止,此次出征西戎带回郡主,秦王有功;肃清山匪,齐王亦有功;平冀州之乱,太子与淮王功之赫赫,若还有什么余愿未结,尽可说与朕。” 李奕心头一热,见无人吱声,跪地叩首道:“儿臣想请父皇赐婚!” 李芫麾握紧拳头,转身看向李奕。 回檩都的路上,李芫麾问李奕有什么私愿,李奕闭口不言,当时不说,现在却在朝堂上请愿,李芫麾没想到这么久都过去了,李奕心里还没放下阿姩,之前李奕请父皇赐婚时已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如今重提此事,简直是故意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皇帝脸色渐变,盯着跪在阶下的李奕,沉默良久。 太子解围道:“阿姩此次在北征战事中被邬鄯挟持,纵身跃入冰澈透骨的北海,在危急关头分散了敌军的注意力,为秦王营救郡主争取了时机,此举以功折罪,弥补了其父的过失,且阿姩有一技法,能通过吹哨唤来飞禽走兽。儿臣以为,当前宫中飞禽渐多,不如成立专门的宫坊,配置博士,将鹰隼调教数日后,可成立一支万夫莫当的鹰军,用作平定北境的军备之一,而阿姩与其余五个被俘的西戎训手,当之无愧是最佳人选。” 皇帝眼前一亮,对太子大加赞赏,一回头,见李奕仍在殿前长跪不起,皇帝脸上又浮起了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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