荌莨一进毡房,就看见地上放了一个一丈高的金丝笼子,里面站着九只戴护眼的猎鹰,爪上系着铁链。 荌莨皱着眉头,在笼子旁蹲下来,摇晃着笼子上的小锁,想把猎鹰放出来。 “郡主,那是可汗给你的嫁妆。”几个身穿礼裙,头戴高帽的阿恰说,“可汗正在和檩朝的皇帝商量你们成婚的事,皇帝愿意送金银珠宝、丝绸锦缎,还有十名宫里的丫鬟,可汗愿意借给檩朝一百只猎鹰,十年后按原数奉还。” 荌莨听后愣在原地,她原以为送鹰只是玩笑话,没想到可汗这么快就答应下来了。 “等明日你和新郎回檩都,身后会有数百辆马车为你们送行,金车里坐皇帝,银车里坐郡主,木车里坐我们草原的猎鹰。”阿恰说着,推荌莨入座,取来红色的婚服,帮荌莨换上。 【任务一进度完成80%,恭喜玩家“长孙荌莨”超越99%的同场玩家。】 荌莨迟疑了一会儿,对系统说:“我想雇一百个NPC。” 【好的,请您选择道具。】 “鸡。” 【公鸡or母鸡?】 “选母鸡,母鸡的鸡冠小。” 【好的,系统正在为你派发道具中……】 晌午,姑娘们用白布裹着各色的小食挂在挑杆上,由高个子的男孩举着向四周的男女老少们抛撒,毡房外的屠夫宰牛杀羊,几口大锅翻滚着热浪,部族的官员和亲眷们在可汗的毡房内外摆满了宴席,方圆百里的牧民们闻声而来,向佳人才子道贺新喜。 傍晚,篝火燃起,亲友们围坐在草原上互相拉歌,被绣球击中的人要起身跳舞。 荌莨拿着绣球,好巧不巧地砸到太子李玄成身上,霎时间,李玄成的脸变成了蜡黄色,作为一个对歌舞丝毫不感兴趣的直男,他终究是抹不开面,假装咳嗽了几声,用身体不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齐王李晟炎也是钢铁直男一枚,也怕新娘的绣球砸到自己身上,便附和道:“中午吃完牛羊肉,喝了几碗凉茶,现在发作起来,头晕肚子痛的,我先陪哥哥回毡帐休息,等身体恢复了,再回来和大家做游戏。” “咦——”众人起哄道,早就看出檩朝的几个王爷端着架子,除了李芫麾,剩下的三个都是笑面虎,喜怒不形于色。 淮王李奕突然站起来,替两个哥哥找台阶下,“我跳吧!我早就想跳了,可惜嫂子的绣球一直砸不中我。” 荌莨笑嘻嘻地把绣球捡起来,从绣球上扯出一段布条,绕成一个圆环,在根部打上结,踮起脚尖,从李奕的头上套下去,挂在他胸前,调侃道:“这绣球以后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李芫麾坐在角落,两只眼睛放出冷箭,按捺不住地站起来,“不就是个舞嘛,我也会跳!” 于是,就出现了接下来诡异的一幕。 李奕和李芫麾手舞足蹈地围着火把跳起来,两人跳着跳着就不知不觉撞到了一起,李芫麾比弟弟李奕更熟悉胡旋舞的旋律,便主导了这段双人舞。 李芫麾左手与李奕十指相扣,右手轻轻放在李奕腰间,两人四目相对,脚步一进一退,把旁边击鼓的姑娘看得意乱情迷。 正当李奕觉得有几分羞耻,注意力不再集中时,李芫麾趁机抓住李奕的胳膊,将他从肩头翻过去,按在地上,嘲讽道:“弟弟的腰力还是有点差劲啊!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抢绣球跳舞呢?” 李奕面红耳赤地躺在地上,余光里看见李晟炎掩面偷笑,揽着李玄成的肩膀从人群中离去。 “哥。”李奕小声说,“我是给太子台阶下呢,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抢嫂子的绣球了。” 李芫麾拉住李奕的胳膊,从地上拽起来,“你要是喜欢咱们草原的娘子呢,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原地征婚。” “唉,不不不……”李奕大惊失色,摆手道,“我还小,娶妻尚早。” “怕不是年龄的问题吧,你还记挂着她呢?”李芫麾一眼看穿,安慰道,“世道已变,该放下了。” 李奕神情恍惚,岔开话题:“嫂子呢?” 李芫麾回头张望,见荌莨行色匆匆地从远处跑过来,坐回到篝火旁,李芫麾转身拍了拍李奕的胸脯,嘱咐:“这掷绣球的活儿,就交给你了,我陪你嫂子去。” “哦。”李奕抱着胸前的绣球,应声道。 李芫麾走了一大圈,绕到荌莨身后,蹲在草地上,悄悄蒙住她的眼睛。 “李芫麾,别闹!”荌莨扣住李芫麾的手背。 “我刚才为你载歌载舞了好一阵子,你怎么走了?是为夫的舞姿太辣眼睛吗?”李芫麾问。 “没……”荌莨顿了顿,“我刚才去……方便了。” 李芫麾怔在原地,片刻,大笑起来,“夫人真是好性情,能在我面前说出‘方便’二字的,除了你,再没别人了。” “那我能说什么?”荌莨侧过身子,低头拍着李芫麾衣服上的灰尘。 “登东,或者更衣。” 李芫麾说完,无意间瞥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他将视线落在荌莨的袖口上,从衣袖的夹层捏出一根棕黑色的鸡毛。 “这是什么?” 荌莨看了看那根鸡毛,又看了看李芫麾明知故问的脸,心虚道:“毛。” 李芫麾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问:“什么毛?” “鹰的……或者……大雁的……反正不是我的。”荌莨支支吾吾。 李芫麾无奈地搓了搓下巴,“我怎么觉得它有点像鸡毛呢?” 荌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可……可能吧。”
第3章 咯咯哒 李玄成和李晟炎一路走到杨树林边,这里屯集着两万人的檩军,数千匹骏马正卧地休养,拉车的绳子系在杨树上,百步之外是军队搭的帐篷。 李玄成在林边抱臂站了一会儿,观察着军营里的纪律,每个帐前有两名守夜的值兵,一个时辰换一次。 这两万人的天子禁军,一半是仁穆皇后的弟弟窦衡带领的飞骑和射手,另一半是宰相的次子元仲铠带领的步兵和水军。 前者是皇帝的宠臣,后者是太子的心腹,这要是放在两年前,李玄成想都不敢想,自己的兵力竟然可以与父皇比肩,但自从有了齐王李晟炎和淮王李奕的加入,这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此次父皇亲临戎沧,一为完成和亲事宜,二为借走百只猎鹰,以便与大食的鹰军相抗衡。 李玄成曾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了猎鹰的攻击力,一只长着翅膀的鹰兵,不仅可以刺探敌人的军情,还能用利爪抓伤士兵的皮肤,用尖喙啄去骏马的眼睛,如果训练得当,一只猎鹰的战斗力远远抵过一个骑兵。 “子昂,你还记得鹰是怎么叫的吗?”李玄成问李晟炎。 “好像是‘啾啾’,跟礼炮冲到天上的声音差不多。”李晟炎说。 “那有没有‘咯咯’的叫声?” “咯咯叫的,难道不是鸡吗?” 李晟炎说完,意识到太子可能是在指鹿为马,以此试探他的忠心,便赶紧补话道: “这东西我也没研究过,好像是有鹰‘咯咯’叫的,雄鹰‘咯咯’叫,雌鹰‘咯咯哒’叫。” 李玄成蓦然回首,盯着李晟炎一脸严肃的表情,“子昂,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李晟炎义无反顾地将“响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李玄成站在这里的半个时辰内,的确听见押送猎鹰的车箱流出几声“咯咯”叫,不免起了疑心,但听李晟炎这般解释,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翌日,车马载着回朝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草原离去。 荌莨不舍地掀开帘子,探出脑袋,朝站在毡帐外的阿塔挥手。 她想起清晨,阿塔带她去背风处说的一席话。 “荌莨,昨天我吹哨时,一共集结了两百多只猎鹰,阿啸只是其中之一,这就是为什么猎鹰不能有名字,因为它一旦习惯了被人叫名字,就不会再高度服从哨音,如果在战场上,一只不听从指令的战鹰,极有可能让部队功亏一篑。” 阿塔说着,掏出一块骨制的哨子,语重心长道: “这件骨哨,能在关键时刻保你平安。” 荌莨低头,抱怨道:“阿塔,檩朝提出要一百只猎鹰作为嫁妆时,你们当时应该拒绝的。” 阿塔紧紧攥着荌莨的手,嘘声道:“你以为那两万人的檩军,是为了给你一个小小的郡主撑排场?还是为了给一个连太子都不是的王爷送行?” 荌莨的瞳孔轻微震颤,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是那一百只鸡已经上路了…… “窦衡啊!”皇帝坐在金车里叫道,“你务必仔细侦查周围的环境,不走峡谷,不上木桥。” “末将遵命,请陛下放心。”窦衡说完,骑着快马,飞奔到军队前,给队首的将领复述了皇帝的原话。 于是,行军队伍只走平地和村庄,偶尔也翻山越岭,但都是往视野开阔的高处走,但凡地势低窄的地面,以及流水架桥的山林,都一一绕过。 几日后,队尾的一个士兵来报,说从雪山跑下来的狼群,叼走了几只关在车箱里的猎鹰,箱子上都是斑驳的血迹和凌乱的羽毛。 窦衡跟着士兵前去查看,一路上,鼻头前飘荡着挥之不去的鸡屎味,等到了队尾,他看见车箱上的木板被狼牙啃去一半,里面的十只猎鹰还剩下六只。 将士们连夜加强了防守,军中下令:丢一只鹰,杀一个兵。 自此,士兵们都胆战心惊,每晚戍守车马的值兵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要是遇到虎豹豺狼下山叼鹰,将士们便个个挑起长矛,与尖嘴獠牙的野兽们斗个四五回合,直至刀刃刺穿其心脏,在其一命呜呼后,士兵们把兽皮扒下来,垫到车箱里给老鹰取暖。 车队走走停停,从戎沧回檩都要耗时一个月,虽然来回花费的时间是一样的,但回来时将士们所耗费的粮食显然比去时少了一半。 离檩都还剩百里路的时候,皇帝从金车里探出脑袋,捋着下巴的胡须,问窦衡:“余粮还剩多少啊?” “回陛下,还剩三万多旦。”窦衡回道。 “三万多?”皇帝诧异道,“将士们风餐露宿,也不至于如此省吃俭用吧?去戎沧的时候,行军一个月,将士们得吃掉六万旦的粮食,怎么回来的路上,胃口小了一半?” 窦衡不好意思地说:“陛下,可汗送咱的一百只猎鹰,你猜现在还剩多少?” 皇帝瞪大了眼睛,表情里露出一丝杀气,“你们给吃干净了?” “属下不敢,只是那些猎鹰繁殖速度太快,十几天过去翻了数番,车箱实在是装不下了,于是将士们便用嘴巴解决了这件事,以免增加运载成本。” “胡闹!”皇帝长袖一挥,用胳膊撑着下巴,抱怨道:“我此生还没尝过鹰肉的味道,你们开小灶的时候也不想着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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