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这样主动,顾修远的身体微僵,心底生出欢喜。 薛竹隐身上栀子花的香气混合着她独有的清香幽幽地漫过来,顾修远伸手搂住她的后背带到自己怀里,薛竹隐几乎是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了。 顾修远心底感到踏实,深嗅一口她的头发,在她额角亲了亲,说道,睡吧。 薛竹隐头埋到他肩膀上,感受到他臂膊上结实的肌肉,闻着他身上清新的草木香气,也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很安心。 但顾修远还是没睡着,他感受着怀中的温软,身上越来越热,渐渐心猿意马,但薛竹隐睡得好像挺舒服,所以他不太敢动。 他没忍住,低下头去,亲一下她的额角,她的发香沁人肺腑,心里的火气好像压下去一点。 但好像上瘾似的,亲了一下就还想再亲,亲了一下又亲一下。 良久,他终于意识到光亲额头和头发对今晚的他是不够的,他斟酌着开口:“我就问一下,不行就算了。看在这对花烛的份上,能不能亲一下?” 薛竹隐睡意迷迷糊糊的,在他刚刚亲她的时候清醒了,他的身体很热,暖烘烘的,待在他怀里很舒服,他温软的唇印在她额头上,也很舒服。 她的头埋得更低,小声地说:“你想亲就亲。” 于薛竹隐来说,没有直言拒绝,就是接受。 顾修远装模作样:“你想让我亲我就亲。” 薛竹隐:“……不亲就睡觉。” 顾修远来了兴致,好奇地问她:“难道你就没有想亲的时候吗?” 他把她抱得更紧,在她发顶蹭了蹭,说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对我说一些好话的时候,还有你靠着我的时候,总之,只要是你离我近些,我就特别想亲你。” 明明是听不下去了,薛竹隐却没有捂住自己的耳朵,而是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热意蹿上她的脸颊,她又往顾修远的肩膀埋了埋。 顾修远把她的脸捧起来,让两个人四目相对,他好奇地问:“你有没有?” 薛竹隐看着他黑亮的眼睛眼底燃着的热意,耳后一片薄红,她转过头去:“我困了,要睡了。” 顾修远握住她的腰带她翻个身,索性让她趴在她胸膛上,锢住她的腰不许她离开,捧着她的脸不许她偏头,语气里带了点委屈:“你不主动。” 这句话像开关一样,她被迫看着顾修远,他的眼睛灿烂得像星辰一样,快在她脸上烫出洞来了,她垂下眼睫,轻声说道:“当然会了,我又不是没有人欲。” 比如现在,她被顾修远眼底的热意所感染,就很想亲下去,而且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对她来说也十分便利。 但承认自己有欲,对她来说十分难堪。 这句话就好像告诉她,她本该是致君尧舜名垂青史的一代贤臣,如今却绊于小情小爱,真是没有出息。 她强撑着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但就一点点。” “哦。”顾修远有些失望,就一点点,那大多数时候岂不都是他在勉强她? 他耐心地问:“那是什么时候?” 他问得这么细致,把十分私密的事情当成论道似的紧追穷究,势必要弄得清清楚楚。薛竹隐都快崩溃了:“你问那么多干嘛?” 顾修远察觉她的不耐烦,愣了愣,嘟囔道:“那不是想多了解一点……” 他自言自语的时候眼睫下垂,长长的睫毛覆盖眼睑,像两把浓密的小刷子,比起刚刚眼底热意透出来的侵略性,这样显得人畜无害,十分可欺,就……也挺想让人亲的。 薛竹隐咬牙切齿,抬手遮住顾修远的眼睛,低头亲了下去:“现在。”
第101章 正文完结 晨光照进屋子, 顾修远听到屋外的鸟叫早就醒了,竹隐窝在他怀中睡颜宁静。 他贪恋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样好的早晨, 不睡到日上三竿真是可惜了。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抱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是听到屋外有脚步声,声音很轻, 脚步轻盈复踏, 当是个女子在屋外踱步。 大约是秋云算着时间,到了竹隐该起的时辰,在门外犹豫要不要叫她起床。 顾修远低头看她一眼,竹隐枕在他肩膀上,抱着自己的一条手臂不肯撒手,没有要醒的迹象。 大概是昨晚真的累着了。 昨晚她突然亲上来, 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唇。 竹隐难得主动, 他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于是她要离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扣住她的后脑勺,撬开她的牙关,然后停在那里。 薛竹隐懵了, 顾修远理解的亲和她理解的亲好像不大一样。 人被他扣住,想往后退又退不得,往前吧, 她的唇还贴着顾修远的, 顾修远打通了其中的关节,又不继续动作。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 顾修远比她更耐心, 躺在她身下一动不动,睫毛拂过她的掌心, 他闭眼了。 似乎在等她进行下一步。 文思堂也不教这个啊! 薛竹隐有点为难,伸出舌尖,试探地舔了舔他的唇,掌心下的睫毛颤了颤,她找到一点感觉,大胆地更进一步,顾修远回应她,引导她,却并不主导。 她亲得很慢,很温和,而且在一个地方流连太久,于她是新鲜的探索,正好的节奏,于顾修远却是隔靴搔痒。 原来她喜欢这种温吞吞的节奏,顾修远心里想。 这个节奏对他来说太慢了,他忍不住走神。 她柔软的发丝垂下来,发梢刺他的脖颈,有一点点痒意。 顾修远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摩挲流连,她的头发软得像绸缎一样,从他指缝间溜走。 她亲得很专心,就如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顾修远恍惚想到,其实不仅仅是对他,薛竹隐对自己的物件一向是很爱惜的,她的书里永远夹着防虫的黄檗,没有一个折角,上面的批注也是一笔一划字迹整齐,她的镇纸用了好几年了,一个缺角豁口也没有。 她就是太认真了,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那么现在,她也是在认真地亲他吗? 顾修远和她稍稍分开,拿开她遮着自己眼睛的手,专注地盯着她看,声音比自己想象得要哑:“薛竹隐,你喜不喜欢我?” 连名带姓,这是很郑重的发问。 薛竹隐愣住,她眼睛缩了一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她的手撑在他两侧,挣扎着想要起身。 她想退缩了。 但顾修远怎么能容她退缩,他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没关系的,他总会等到那一天。 最后闹得有点晚,一早醒来顾修远神清气爽。 他心虚地看着竹隐,又看看门外,他是想让她多睡会的,但要是晚起了她一定会生气。 顾修远拂开她的碎发,低头亲她:“竹隐,起床了。” 薛竹隐没有赖床的习惯,听见声音便睁开眼睛弹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光,睡眼还有些惺忪:“几时了?” 昨晚没休息好,她身上还有点疲乏,但眼下她更担心自己会不会晚到。 顾修远起身下床,拿起椸架上挂着的外衫,屈腿坐在床边给她套上,笑道:“莫慌,现在还早,我不会让你晚到的。” 他披上外衫推门,秋云早等在外面,手上端着洗漱的用具,见是他出来,行了个礼,朝门内望去,欲言又止的。 顾修远接过她手中的木盆,说道:“她醒了,这个给我吧。” 屋内,薛竹隐正在梳发髻,宽大的袖子随她手抬起向下滑,露出两节嫩藕似的手腕,顾修远走过去,挑了个玄色镶黑玉的发冠递给她。 薛竹隐低头看了一眼,摇摇头:“我要我的发冠。” 顾修远的小心思被她发现,他老老实实地换了个素银的发冠递过去。 她麻利地盘好头发,顾修远恨不得把什么事都替她做了,但薛竹隐习惯了自己动手,拒绝了他,他在旁边没事干,又递巾子又递牙粉的 见薛竹隐收拾完毕,顾修远心虚地问她:“昨晚没累着吧?” 薛竹隐眼底一片乌青,淡淡瞥他一眼,并不说话。 说了她很累还要早起的,昨晚一亲起来就没停了,把她的话都抛之脑后,一大早倒是殷勤。 偏偏他还一边亲一边问“你喜不喜欢我”,薛竹隐虽然难以启齿,但也没法子拒绝他。 顾修远委屈:“你昨晚还很主动的,是不是我不好睡,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薛竹隐掸了掸身上的官袍,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严肃道:“下床之后不要问我这样暧昧不清的问题,我很难回答。” 她眉目又柔和了些,问道:“你继续睡会吗?” 顾修远佯装打个哈欠,无赖地看着她:“你亲我一下我才睡得着。” 薛竹隐:…… 她走到顾修远跟前,踮脚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掩住绯红的脸颊,迅速转身快步出门,阖上门时朝他看了一眼,嘴角带着淡笑。 顾修远望着她逃跑的背影,唇角一点一点勾了起来。 真亲啊,看来有进步。 昨晚她应该亲得也很开心吧。 * 薛竹隐画寅回来,顾修远仍在门口等她。两人一边携手一边聊天,竹隐问他此次进宫领了什么差遣。 顾修远想起他进宫面见林穆言,但凡人当了皇帝,身上的气质总是要变一变的,林穆言的话语还是同从前一样温润,但掩不住眼里的算计,比起先皇来,还更加些杀伐果决。 当年林穆言瞒下他诱何明进在赌场同人挑衅的事情,送他到西北,对他算是有知遇之恩。但他为林穆言做了很多事情,也算还清了恩情,经过苏泠烟的事情,他不太想给他做事了。 所以他们的谈话不太愉快。 当前大齐缺少良将,林穆言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他在岭南立的功劳并不算大,但此前在西北战功赫赫,三年前又立下从龙之功,斟酌之后给他知枢密院事的官做,给纪良当副贰,他用这个官职把顾修远留在朝廷,等边地起了战事,仍派他去领兵。 大齐本就重文轻武,边地将领打起战来,若是不敌,进则死敌,退则死法,若是赢了,难免功高震主,惹皇帝忌惮。 顾修远的爹是前者,他祖父是后者,他自幼出身武将世家,把帝王驭将那一套看透了,对建功立业不感兴趣。 况且薛竹隐领着礼部尚书从二品的差遣,他若是再做个正二品的官,那不得天天遭林穆言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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