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容的内心的确暂且相信了他,不再急着和离,但当时的场面是他弄出来的,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没吭声。 这时秦阙又说道:“你以后不许再去那兰琴阁。” 羡容不开心了,觉得他蹬鼻子上脸,又有些嘴硬道:“我乐意,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秦阙心中腾起一阵无名火,不由握紧了拳头。 羡容见了他这震怒模样,却冷笑一声:“你干嘛,想打我呀,你打个试试?” 秦阙抿唇紧紧盯着她,她不以为然,与他对视。 比狠?她还没怕过谁!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最后秦阙猛一转身,头也不回出了房间,将房门重重摔上,明显的发泄心中怒火。 羡容在里面喊:“脾气还挺大啊,再敢摔我门就去院子里罚跪!” 房内的声音清晰传到院中,秦阙深深吸气,最后冷着脸进了书房。 从没这么气过,却又无可奈何。 若有一日事成,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她只能属于他,哪儿也不许去! …… 此时红烟所待的屋内,闪进一个黑影。 红烟惊愕之下一看,是梁武,便松了口气,随后立刻上前道:“为什么羡容郡主知道我的身份,谁说的?你家将军告诉她的?你们明明答应要送我回回鹘的!” 梁武回答:“你这不是没事么,知道你身份也不影响送你回回鹘。” “怎么不影响,待羡容郡主告诉王弼,王弼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杀了我!”红烟急道。 梁武问:“你有没有和郡主说什么不该说的?” 红烟连忙道:“我什么也没说,哪像你们将军……”说着她流下两行泪,委屈地看着梁武:“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真的好狠的心……” 梁武本想说“答应你的自不会食言”,没想到话到嘴边,却不忍心,咽了下去,好声好气道:“你别哭,我家主子会有安排的,这不是没事吗,别着急。” 红烟抬眼,泪眼婆娑:“什么样的安排?将军什么时候能安排我回去呢?” 梁武正要开口,却突然想起主子之前的交待:这女人会媚术,要小心! 对呀,他刚刚那阵恍惚可太诡异了,竟差点着了她的道! 他连忙后退一步,正色道:“具体的,回头再告诉你,但总之你先沉住气,不要乱说。” 红烟可怜兮兮点头,梁武连忙道:“行,我先走了,等我禀明我家主子再来告知你详情。”话说完,立刻翻窗逃走,一刻也不敢多留。
第44章 紫宸殿内, 宁王看着皇帝手中的扳指,直挺挺跪下来,急切道:“父皇, 儿臣冤枉!儿臣绝没有指使人去杀太子,这扳指是魏绪的……也有可能是杨嘉勇的,的确是儿臣送的, 但儿臣绝没有指使他们做什么, 父皇可召他们来与儿臣对质!” 皇帝道:“北衙禁军去查过, 魏绪与杨嘉勇都已经死了。” 宁王脸色一白, 立刻道:“父皇,儿臣冤枉,这是死无对证!凶手就是为嫁祸于儿臣才在现在留下这扳指, 儿臣敢对天发誓, 绝没有刺杀太子!” 皇帝脸色沉静,紧紧盯着他。 宁王跪拜在地,哭诉道:“父皇, 儿臣真的冤枉,所有人都觉得儿臣会是凶手, 儿臣又怎会如此愚蠢!” “去年, 那名向太子下毒的内侍也是暴毙,死无对证。”皇帝道。 宁王整个人一怔, 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再次喊冤:“那名内侍儿臣实在是不知,父皇,太子是儿臣亲兄长, 儿臣怎会做出杀害兄长之事!” 龙椅上的皇帝不开口,宁王连忙道:“太子皇兄已惨死, 若儿臣再蒙冤,那不是正中奸人诡计?儿臣自是死不足惜,可父皇已失去一个儿子,怎能再失去一个儿子?求父皇明察秋毫,找到杀害太子真正的凶手!” 皇帝沉默许久,最后道:“你先下去。” “是,谢父皇!谢父皇能相信儿臣,儿臣一定尽快找到凶手,替太子昭雪!”宁王一边叩拜着,一边退出殿门,出去时,背脊已是一片冷汗淋漓。 他冷了脸色,看向外面的太阳。如此明亮的太阳,竟差点就要见不到。 父皇平日沉迷丹药,看上去什么也不管,坐山观虎斗,可这并不代表他会狠不下心杀儿子。 他狠起来,比谁都冷血,比如眼也不眨就将大皇子送去北狄,十多年不闻不问;比如太子死了,他连遗体也没看过…… 他只关心他的皇位,至于感情,接近于无。 也就是说,稍有差池,只要他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刺杀太子的幕后真凶,在他眼皮底下愚弄于他,就有可能毫不留情杀了自己。 宁王的确盼着太子死,也的确曾派人毒杀太子,但这次却真不是他。 可没想到对方竟将那枚扳指留在了现场。 魏绪死了,杨嘉勇也死了,他们是怎么死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杀太子,陷害他,目的是什么? 宁王一次次猜测可能的人选,回到王府时,眉目已带着阴寒的杀意。 他无法容忍幕后凶手如此摆弄自己,也无法容忍紫宸殿上父皇看向他的眼神,那种别人一句话就能要他性命的感觉,他实在难以忍受。 衣服已在紫宸殿上被浸湿,此时还贴在他背后,他无心去更衣,只是唤来了府上另两位幕僚。 几人商讨半天,也只能给出可能性,诸如卫国公,紫清散人,甚至才八岁的五皇子,却毫无根据。 这时有内侍过来倒茶,大概听到了只言片语,一头朝宁王跪下道:“王爷,若是与魏先生有关的,小人知道一个事。” 一个斟茶倒水的内侍,本该不听不言,但此时他竟敢开口表示自己听到了主子的话。 宁王面色一寒,盯着他道:“知道什么事,你说。” 那内侍连忙道:“魏先生一直和一个女人有来往。” 宁王并不知道魏绪私底下的交往,这时问:“什么女人?” 内侍回道:“魏先生很少说闲话,但那一日听下人们讨论女人,他却说异族女人最有味道,小人也在,问他什么异族女人,他却不说了。后来有几次,小人在魏先生身上闻到脂粉味儿,开玩笑问魏先生是不是见了那异族女人,魏先生只是笑笑,并没回话。只是小人觉得,就是那样。” 宁王久久无言,神色慢慢阴恻。 据他所知,他们身边只有一个异族女人,就是那回鹘商人送过来的那女人。 他让那女人陪伴了几日,发现自己异常沉溺,发觉有古怪,最后竟逼问出那女人修习过媚术。 这样好的技能,当然不能用来满足床笫之欢,得用在实处才行,所以他忍痛割爱,将她送去了王弼身边。 王弼身后有太后这尊大佛,又有兵权,看上去一直隔岸观火,哪里都不沾边,他觉得这是极需要警惕的一方势力,所以让那女人盯着王弼。 这其中许多联络方面的事,是魏绪在安排。没想到他竟和那女人搞到了一起。 魏绪的扳指,魏绪的死,莫非和那女人有关系? 宁王立刻吩咐道:“去查,查魏绪身边的所有人,查能查的所有线索,查清他到底怎么死的,和那女人什么时候见过面!” 就在这时,有人通报道:“王爷,外面有人求见,自称知道王爷想要的信息。” 宁王看向外面,缓声道:“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一人慢慢步入殿中,朝他道:“小人陈跃文,见过宁王。” 这人却是宁王认识的,也是让他意外的人。 他也安插了大量眼线到东宫,知道太子身边有个重要谋士,名字便是陈跃文。 看形貌,此人的确是个读书人的样子,莫非正是太子身边那个陈跃文? 宁王问:“你是什么人?” “小人乃是太子身边一介书生,此番前来,是为帮助王爷,也是为替太子殿下复仇。”陈跃文道。 宁王不由被他的话所吸引,问他:“你怎样帮我,又怎样复仇?” 陈跃文说道:“小人只需告诉王爷一个重要信息。” 他看向宁王,神以沉静:“太子临死前,一直在查一个人。” “嗯?” “皇长子,秦阙。”陈跃文道。 宁王吃了一惊。这个人的名字很久不曾出现在耳边,他几乎都已经将这人遗忘了,只是偶尔有人提起北狄,他才会顺势想起他们还有个质子在北狄,而那质子是皇长子。 就是那个,吸食兄弟血髓而出生的怪物。 陈跃文继续道:“两个月前,我们抓到个身份异常的侍卫,他召供,他自北狄而来,潜伏在京城长达五年,主子的目的和任务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最近那个主子从北狄来京城了。 “稍加猜测,便能知道这主子极有可能是皇长子秦阙,而且在此之前,东宫内侍陈显礼正好在秋山围猎中遇刺。太子开始怀疑这幕后之人正是秦阙,于是开始秘密四处搜查秦阙踪迹,后来太子搜到了王家那位女婿、羡容郡主的丈夫薛柯身上,本想验明正身,最后却被羡容郡主将人带走了。” 这事宁王也曾听说过,问:“是太子带那姓薛的进府,羡容郡主闯东宫那次?” “正是。”陈跃文道:“在那之后,太子暂时放弃核查薛柯身份,却一直没将怀疑放下,只是还未有后招,就惨死于东郊。外面一直猜测此次行刺事件是宁王所策划,可小人却觉得以宁王的智谋,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难中,此事定是薛柯所策划,甚至是……王家。” 宁王内心一惊,他这猜测,竟与自己之前的怀疑对上了,那回鹘女,不就是送去了王家吗?难道她反水了? 对,王家,回鹘女人,羡容郡主,薛柯,秦阙……这样所有都对上了,王家与秦阙联盟了,他们要扶秦阙上位! 这时一旁幕僚道:“王爷即刻进宫,将此事禀明皇上!” 宁王转头问陈跃文:“你有几分把握?有何真凭实据?” 陈跃文说道:“小人没有确切证据,当时薛柯的身份未经查实太子就遇刺,但小人暗中调查过薛柯,他身旁有个小厮,看着就是武功高手,且行事举动并不像个小厮,经常独自消失,小人觉得他并非普通小厮,而是薛柯身边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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