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岚丫头累了。”丢下这话,上官雪已跑了没影。 嫣桃送来一壶热茶,萧岚亲自给上官彦倒,“兄长尝尝。” 屡屡轻雾四散,兰香扑鼻,汤色请绿明澈,叶底嫩绿匀亮,芽叶成朵肥沃,上官彦徐徐喝了几口,笑道:“早春的太平猴魁。” 萧岚笑着颔首:“兄长好识力。” 上官彦当然记得,这茶还是去岁他以小妹的名义赠来的,岚儿喜欢甚好,然则风清明目的眉眼下一瞬笑不出来了。 “不日便是重阳节,兄长若是有心仪的娘子,切莫瞒着岚儿啊!” 咕咕噜噜的茶水声似滴进了上官彦的心扉,他面色泛红,“公主何出此言。” 上官兄长的克礼,萧岚并不强求他释然,继续笑着揶揄,“前几日舅父舅母和荣国公夫妇来往密切,难道不是兄长对邱家姑娘有意?” 舅父往荣国公哪儿跑说为商谈公务尚且谈的过去,可舅母跟着过去和徐氏频频见面便是有意结亲的暗示了。 上官彦:“......”
第37章 不识枕边人 ◎我不纳妾◎ 韩砾立在这道垂月门边尤为局促。 “服用了医官调制的药少主已无大碍了, 可京都和西郊行宫之间的官道上又出了案子,少主得出城去查案, 他说昨夜幸得殿下的悉心照料,辛苦殿下了,待他回来定亲自道谢。”韩砾躬身作揖,一字不漏地转述。 昨夜听了一场隐秘的风花雪月,当下他是半点儿不敢瞅对方,始终垂着眼睫直到见了一双翘头鞋就以为是殿下来了。 直到。 “他是无大碍了, 可公主累的不轻啊!”上官雪唯恐天下不乱。 魏驸马中了蛊|瘾备受折磨不假,可岚丫头照料了大半宿自然没睡好,就方才和他们说会儿话的功夫,岚丫头喝了好几盏茶提神醒脑, 却还是忍不住困的打哈。岚丫头是个山水不显的性子, 男女之事上又没人引她开窍,上官雪通晓了一二,愿意效劳。 果然, 闻言韩砾猛然抬首,眸中震颤。 殊不知看在上官雪眼里, 是韩砾为他的主子倍感惊喜,好半响他干涩地问:“殿下可还好。” “没什么精神。”上官雪全然不知好心的“添油加醋”已和韩砾的理解偏了十万八千里了, 她略带不满的口气, “公主喝了好几盏茶依旧神色有恹恹地下不来床, 这不唤我来听驸马爷有什么指教,你说好不好?” 韩砾哪敢应承这话,搜刮肚肠的理出头绪, “上官贵人言重了, 我们少主断然不会有指教, 承得殿下的照顾少主蓬荜生辉。” 说完仔仔细细地回忆他觉得应该没有错处,想着少主昨夜去太医院后练了一夜的功夫,不免既望而却步又忍不住好奇,那蛊当真如此厉害,把殿下折腾的下不来床还不够,少主可是练到了鸡鸣晨起啊! “这些都是公主心甘情愿的。”上官雪不是给魏驸马下马威,而是要让对方知道岚丫头的付出,“记得回禀你们主子,公主累狠了。” 韩砾臊红了脸,点头脚底抹游似的跑。 见人走远了,上官雪眨巴着媚眼嘀咕:“他大白天的害什么臊啊!” 折回时恰好遇见兄长出来,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兄怎么也红着脸啊?” 上官彦:“......” 城北巡防营外栽种了一片杏树林,金秋时节,黄灿灿的叶片纷纷飘落,洒满了整个地表,一眼望去的金色年华。整整齐齐的校对兵马撼动地表,一望无际的金色年华随之晃晃。 十具尸首躺在叶片上,正是昨日袭击宋都尉的一帮贼匪。 “查出来他们是谁的人?”魏瑾神色凝重。 宋都尉跪立拱手,“属下无能!” 魏瑾桃花眸深谙,这已是第三起了。 南召国友邦入京都之日,官道就连生两起命案,被害者皆是妙龄女子,经稳婆检验过她们没遭受侮辱,可死因扑所迷离。起初他怀疑死者是被下蛊,将成尔歌送来的蛊药分别送去医官和仵作勘验,他们都肯定尸体没有中蛊的迹象。 衙门和刑部焦头烂额,魏瑾接了秘旨暗中辅佐。 “受害者有何特征?” “和前两位的姑娘一样,是市井百姓家的女儿,做着寻常的小本生意,家族关系也很简单,没有和谁结下不可化解的大仇。”宋都尉赶到的时候受害者已昏迷,“属下已令衙门的官差将人护好了。” 魏瑾摇头,“井百姓家的姑娘何其多,抓不了这个他们只会抓其他的。” 宋都尉恍然大悟,再垂眸颔首,“属下糊涂,这就让衙门贴告示戒备。” “不可,”魏瑾直觉事情不如表面的简单,敢在天子脚下动手怕不是寻常凶徒,谁也不知这背后酝酿着怎样的阴谋,他略一思忖便吩咐,“让衙门的人挨家挨户的通知,切记不可大张旗鼓。” 对,敌案我明!凶徒没了机会下手就会铤而走险,不得已之际容易露出马脚,宋都尉惊叹魏驸马的大局谋略意识,可新得麻烦来了,“衙门官差人手怕是不足。” 挨家挨户的通知半月都做不完,且不说官差的本职事物勤而杂。 魏瑾掠了眼正校练的兵马,下巴一点,“人不够的他们顶上。” 宋都尉:“......” 听说要进城充当传话的,士兵们都不乐意了,上阵杀敌他们能热血沸腾,可干这等子跑腿的功夫,还不如在校场上打几架痛快。 “魏将军要是觉得属下们太闲,咱们这就操练阵法。”在军中,魏瑾和将士们亲如兄弟,他一声令下就有无数士兵愿意冲锋陷阵,但不在战场的时候士兵说起话来不会太正经。 “对,十面埋伏阵我们还不得要领,得勤加练习。”另一个百人将附和,“听说南诏国来了一群娘子蹴鞠连,她们能抵抗十面埋伏。” 魏瑾眼锋睨去,二人面色讪讪地闭了嘴,他扫了眼其余人,皆是一脸不情愿。 “尔等忘了从戎时立下的誓言?” 那个百人将梗起脖子,“属下没忘,捍卫国土,庇护百姓。” 魏瑾神色平静,话音却是千钧重负,“如今官道上频频有女子遭劫杀,尔等可曾想过这些女子的父母该如何悲恸、兄长如何自责,家里其他姑娘婚事何去何从?” 世道对女子苛刻,出了这样的事竟有疯言疯语,要么说女子就不该远去官道上抛头露面,要么就背后议论受害女子失了贞洁而自戕...... 乌压压的人头缓缓垂下,起初有异议的百人将带头跪下,“是属下短浅,这就整装待发。” 接着齐齐的跪立,响起浩浩荡荡的声波,“整装待发!” 彼时韩砾骑马而至,他纵下马跑至少主身侧,喘着气,“殿下说......”话音顿住,他看了眼跪立的方阵,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殿下有何异样?”事关萧岚,魏瑾总是格外上心。昨夜走时他见岚儿蜷缩在被窝里,莫不是被他冷热骤变的体质染了风寒或是邪热? 韩砾却不知该如何说,当着这么多人面儿不好吧? 魏瑾耐心告罄的剑眉深柠,“快说!” “殿下昨夜侍奉少主累的不轻,喝了好几盏茶提神都不起作用,属下回去时公主还未起。”魏瑾的这幅尊荣怵得韩砾倒豆子似的把话撒出来。 方阵跪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传递一种“都懂”的暗语后皆是垂首抿着唇,肩上的铠甲在日下抖动。魏将军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都是男人自然晓得贪上了口,瘾哪里止得住? 魏瑾:“......” 笑归笑,殿下是皇家贵女,他们对殿下绝不会有半分不敬,百人将高喝一声:“属下即刻出发!” 而后起身招呼自己的部下,“都跟我来!” 众人很快溜之大吉,可观他们垂首紧闭唇的神态上,魏瑾心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转瞬又觉:为何要洗?他们不会乱嚼舌根。 他看着韩砾,后者颤颤巍巍地无辜道:“是少主您让小人说的。” 魏瑾摇头一叹。 颐园明池殿。 “父亲,我还不想娶妻。”壁上的烛火忽忽闪闪,上官彦面容晦暗不明,沉甸甸的情绪犹如天边的阴霾。 晚膳时,一家人谈笑晏晏。 上官彦却闷着脸没怎么支声,尤其是梁若原提及他和上官雪婚事的时候,他眉宇的抗拒不言而喻,看魏驸马的眼神五味陈杂,说不出是羡慕更多,还是祝福更多。 “孩子,岚儿已嫁人了。”即便看透儿子的心事,上官宏并不呵斥,而是语重心长,不过是年少的儿郎情系错了人而已。 上官彦愣了片刻,离席鞠身,“父亲放心,孩儿从未失过分寸,日后亦不会有。” “你秉性沉稳守礼,又饱读圣贤书,为父信得过你。”见上官彦诧异地立直身,上官宏缓缓而笑,“你心系岚儿是情不知因何所起,这种事怎么能控制。” “为父时常会想,许是幼时让你时常照顾岚儿,你才生出兄妹以外的情愫。”上官宏自问学识一般,可他贵在会自我反省,儿子对外甥女乃是日久生情,要怪还得怪他和已过世的妹妹和妹夫呢。 上官彦摇摇头,“是儿不该。” “这有何该与不该?”上官宏失笑,情之一字不知从何而起,本就难辨清楚,“为父不怪你。”可他希望上官彦能走出回忆,“邱家的姑娘也是个顶个儿的洒脱清丽,为父瞧邱六娘利爽的心情就是个好相与的。” “邱家姑娘既饱读诗书又欢悦活泼,是个好姑娘。”上官彦神色认真,“可儿以为心中有了人就不该招惹旁人,对那名姑娘不尊重也不公平,日后夫妻难以齐心。” 淡淡的橘光撒在俊逸的面容,这份纯真又较真的劲儿令上官宏动容,他抚掌一笑,“我儿心胸斐然。” 月满瑶光殿寝室。 放下床幔,萧岚侧身躺在拔步床里头,身后的软塌沉了沉,乌木墨香缓缓将她包裹。二人自见面就未说一句话,之前有上官氏一家在,她和驸马之间难以言喻地尴尬不那么明显。 如今房中唯有二人,连呼吸都变得微妙。 许久。 “你还好么?”二人同时问 “岚儿先说。” “我没事,你的蛊|瘾呢?” “已消停。” “那就好。” 继而的静默令萧岚有些懊恼,不就是亲了个脸而已,至于就那么羞臊了?日后若是要圆房...... 萧岚打住念头,南飞的北雁在月下划出斑驳的光束,它们落在床幔上婆娑起舞。 “舍太子说能撑过三四回蛊|瘾的发作,那药便能剔除的干净了。”魏瑾缓缓靠过去,手轻轻落在她肩头。 温热感覆上来,萧岚莫名颤了颤,身后道,“岚儿,我现在很清醒,只想这样搂着你,可否?” 她没拒绝也没答应,就如此含糊过去,清醒的驸马大概不会亲她,萧岚如此想,心中又是一抹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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