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惶恐,老臣知罪,可这......”这了好半天,魏硕明也憋不出后话。 萧岚可没闲工夫再听,她的驸马被诬陷时,魏家人一个都没站出来,反而要落井下石。如今魏决被诬陷,她又凭什么要维护正义?遑论驸马也许还会和魏决争夺侯爷的爵位,她不帮忙驸马夺爵,他们魏家人就该躲在被窝里偷笑了! “族老,本宫不过是一介女流,委实没法干涉朝政,遑论是科举和爵位,这二者都是我大齐的根基和命脉。”萧岚虽厌恶他们的行径,却也不会真把人都给得罪了,只道:“这样,您有冤屈就上大理寺刑部和衙门去说。既然大伯兄认为科举不公,有舞弊,就让他带着证据去敲登闻鼓,别在你们面前瞎嚷嚷!” 魏硕明心知萧岚这是打算置之不理了,心中已是悔恨莫及,他哪里晓得那个混账东西会把脏水泼到儿子身上! 彼时,魏宅的管事的屁滚尿流地跑来,进了厅,咽了几口唾沫,先给萧岚和驸马行了礼,急道:“不好了不好了,魏家大郎正在朝堂外敲登闻鼓纳!嘴里高喊着进士甲等舞弊!” 闻言,魏硕明气的险些背过去,早已忘了要萧岚主持什么公道,连忙行礼告辞,脚步生了风似的往外走。 “......”萧岚哑口无言,她缓缓看了眼驸马,低声,“我这张嘴可是开过光?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魏瑾桃花眸落在饱满的唇瓣上,耳朵里都是那一夜亲吻的水声,他忍不住说:“尝过才知道。” 萧岚瞪了他一眼 “岚儿,我们也去看看吧。”魏瑾不担心魏麟,可不想他丢了父亲的脸。 礼部公府。 科举的过程进展且结束的一切顺利,礼部的相关的官员都是松了一口气,各个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都卸了,恢复了过去闲散时而忙碌之态。 礼部尚书徐正青和吏部考功员外郎李显在书房里喝茶。 科举是今年划到礼部来的,徐正青接到政令时那是两眼一黑,双手抓瞎啊!他忙去拜访好友、吏部考功员外郎李显,得亏是好友在幕后替他把关、整合、分布和罗列,这才使得一切都井然有序,毫无岔子。 今年的考生里有李显的儿子李荼,为了避开,李显在考题、考生这里,并不给予佐见。 即便有了帮衬,科举虽然在礼部之下设立了贡院,考试、阅卷、放榜、组织都在贡院里举行,但徐正清还是一日的安稳觉都没睡过啊! 他和李显是同窗,谈起今年李荼的考卷,可谓是赏心悦目。 李显虽出生寒门,但心气和志向都不逊色世家大族,徐正青很欣赏这对父子。二人正聊的投机,礼部侍郎忽然急急地来报,“大人,有人在敲登闻鼓,说科考不公!” 徐正清大惊失色,以为又是落选的进士不满录取的结果,是以用敲登闻鼓这样的方式宣泄怀才不遇,心里暗暗憋屈。 他并没什么极大的反应,而是克制着嫌弃的语气,“先好生安抚劝说,若是不成,就上报衙门和大理寺。” 他是今年的主考官,为了主持好从业生涯里的第一场科举,可谓是劳心劳力,起的鸡早,睡的比狗晚,落第的进士闹事在往年也是常有的,他不想将闹剧弄大了影响过去一年的政绩,更不怕卷入科考舞弊风波,因他行得端、坐的正。 侍郎却摇头,“已通报衙门,敲蹬闻鼓的是魏武侯的嫡长子,大郎。” 徐正清手上的杯子啪嗒一声掉在茶案上,杯盏咕噜噜地转着圈,停下。他满脸想不通,“这这这一甲三子里头还有他魏家人纳,怎么就不公了?” 侍郎也是苦着脸,李显面色凝重。 贡院的长街又一次熙熙攘攘地吵起来,和上一回放榜的热闹喜庆不同,这回大家伙儿都是面色深沉地来求证的。 “为何考入一甲三子的尽是京都的考生?因为他们都作弊了!”魏麟扯着嗓子高呼,“吏部考功员外郎李显托首辅大臣姚鸿危给他儿子李荼走后门!” 他没嚎一嗓子,那些个小弟们就跟着嚎一嗓子。 很快就惹来一群哗然。 二甲和三甲的进士人选有一大半都是京都人士,其余的便是各地学子中的翘楚,不过今年的一甲都花落京都,在往年却是不曾有过,委实是头一遭。 不知谁问了句,“你有什么证据?” “我昨夜在蓬莱酒楼亲耳所闻,吏部考功员外郎在蓬莱酒肆向首辅大臣姚大人致谢,说没有姚大人,他的儿子李荼就考不中!”魏麟将所听添油加醋了一番,“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这二位大人来此与我当面对峙!” 说着,他推了一把在旁畏畏缩缩的两个布衣扮相的男子。 身子胖的人说,“草民是蓬莱酒楼的掌柜,昨夜首辅姚大人的确来了小店,可小人不知另外一人是谁。” 身子瘦的人说:“草民是蓬莱酒楼的伙计,昨夜进去送茶水时听到了这番话,可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魏霖看了眼侍卫,侍卫将二人带了下去。魏霖小步绕圈,“诸位都听见了,我说见所闻属实,倘若有假或是有误解,也该这两位大人出面亲自说清楚道明白!否则对外地的考生就是不公平!” 魏麟的小弟在隐匿人群里煽风点火。 “不公平!要求首辅大人和吏部考功员外郎出面对峙!” “对,我们寒窗苦读十二载,为的就是日后能一展所长,先皇建立大齐,延续科举制度,今上又兴改律法,为的就是要明珠不受蒙尘,科举选士不应该看出生和家族,只重才学!” “我等都是落魄的世族,只有刻苦耐劳兴许会有出头的一日,也能为朝廷效力,自此改门换楣,光宗耀祖!可若是科举选才也只要京都的学士,那么天下的考生就没必要参选了!” 而京都或是地方上落第的进士,正是满腔苦闷无处发泄之际,这会儿被一煽动,也起了浑水摸鱼之心。 “既然魏小侯爷有异议,按照我超律法疑不用的原则,此次考试结果该不予认可。” 这话自然冒犯了入第的考生。 “既然只有一甲等的三人有嫌疑,为何要拉上所有的考生?这也不公平!我们都是勤勤恳恳考出来的,绝无作弊的可能!考不上就找找自己的原因,为何要怀疑所有考上的!” “就是就是!” 他们之中,有的是不愿被殃及池鱼,有的是巴不得进士三甲落第,他们则能顺位而上,还有的也是抱着看戏的姿态。 不多时,考上的和没考上的都争吵不休。 衙门的官差早就闻风赶到了,因为敲登闻鼓的是魏家大郎,都知道他年幼时体弱,各个都不敢真的上前强行压制,只好先好言相劝。 可惜事与愿违。 “我们要求重新考一次,还大家一个公道!” “你说重新考就重新考?凭什么!你们自己考不上,还非要说每个人都舞弊了!下回若是你们运气好考上了,也遇上一群蛮不讲理的,看看你们如何自处!” “首辅大臣姚大人乃考官之一,又是进士姚仲德之父,谁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己儿子防水让姚仲德通过呢!” “我可听说了,姚仲德在国子监常年垫底,这回竟然能入选贡士,指不定就是他父亲给儿子透漏了题!” “嘿呦!怀疑到我头上了?你们也不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还有啊,我一个落第的进士都没要求重考,你们到好,揪着我考上了进士来做文章??要我说不如公开诸位落地考生的考卷,谁丑谁知道!” “你骂谁呢!” “......” 哪怕是落第的进士,衙门的小官差那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劝说了这个落下了那个,只能眼巴巴看着闹事的越来越多,他们心急如焚,生怕见了血! 礼部尚书徐正清赶到时,贡院外头已成了乌糟糟的菜市场,吵闹的不可开交,看着选上和没选上的考生们争执的面红耳赤、互不相让,他顿时心里叫苦不迭。 这次徐正清担任主考官,功夫下的可深了,自问揣摩了几分圣意,又结合当下朝堂分歧不断的实政,出了一份如何平衡依法治国安民和依祖制治国的题,既迎合了圣心,还令朝堂的百官也满意,又让年轻一辈分的学子各抒己见。 其中李荼、霍文佑、魏决三人的文章答的是最全面。 这里头李荼又更胜过后者两人,他的词藻毫无拖沓的多余,每一句都紧扣依法和祖制的平衡,更为难的是,他将依法治国和祖制做了融合,取出二者之间的精华,摈弃了二者之间的糟粕,并在不同的领域有不同的比例,且提出“践行定论”的策略。 说白了就是试试,边试边改,好的保留,不好的丢弃! 他的文章是连首辅大臣姚大人都觉得因地制宜的,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状元郎,怎么到了魏家大郎的嘴里成了走后门的。 “大郎啊,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徐正清其实对魏家大郎无感,可谁叫人爹是英烈呢。 魏麟又将昨日所见所闻说与徐正清听,不依不饶道:“首辅姚大人和一甲三人始终避而不见,他们若是心里没鬼,为何不敢与我当面对质?” 徐正清暗骂魏家大郎没脑子,一甲的前三人自然是进宫觐见皇上了! “不如这样,徐大人将所有的考卷公布在此,让我等匿名选举,挑出来前三的文章来,如何?”魏麟一心要将魏决的名次给拉下来,昨夜在侯府他被母亲训的满地找牙,他只好出去买醉,好在老天有眼!竟然给他撞见了科举的黑幕,只要一甲前三的名次作废,魏决的名声就落下了污点,如此,就没资格和魏麟争夺侯爵了! 徐正清岂能如他的意? 他也是一路磕磕绊绊考出头的,怎会不知这些闹着要公开的考生们心里所想,只要不选那些中选了的考生,他们这些落选的不就能翻身了?说不定还能闹的让皇上重开省试! 若真是这样的结果,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被罢黜都是轻微的,落狱便是皇上一念之间的事!历朝历代,都是皇上做好人,他们做坏人! “胡闹!科举何等严肃之事,岂容尔等胡言乱语!大郎,你若再不依不饶,我只得寻你族族老来了。” 不提还好,提了更炸,魏麟嗤笑,“徐尚书不提我还忘了,族老曾任职首府辅大臣姚大人的下首,谁知他有没有问姚大人旁敲侧击试题好让魏决提前做好了功课?” 此言犹如平地惊雷,场面越发混乱了起来。 太和殿。 萧恒端坐龙椅,问李荼平衡依法治国和祖制的文章,首辅大臣姚鸿危坐和刑部尚书霍谌坐在下首听着,他们的对侧是太子萧誉。 殿中除了李荼还有霍文佑和魏决,二人站的笔挺立直,始终维持着谨慎自持的状态,脑子里不断的演练再演练,以备皇上问起才学他们能发挥出最精华卓越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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