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住在正殿偏角,因她的身份比寻常宫婢高一等,平日无事也无人去她那边转悠,陆英一路走来,竟是没遇上一个人。 屋子里没有光,许是春月已歇下,她正想再靠近些,忽然听到吱呀的开门声。 她下意识避到墙另一侧,隐于黑暗中偷偷探头打量,发现一道身影从屋内出来,还反手掩上房门,快速地往另一头而去。 陆英瞧那身形应是春月,见她拐了个弯进了花门,忙跟了上去。 一路追追停停,又到了西角门,陆英仍藏身于上回的假山旁,看着春月将角门打开一条缝,探头瞧了瞧,而后提脚迈了出去。 陆英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缩着手跑了过去,躲于门后听了听,外头没动静,这才谨慎地探出头去。 然,她还什么都没瞧见,突然被一双手捂住了眼、口,随即被拖了出去。
第11章 月夜密谋 陆英咽呜挣扎,却敌不过对方,直被拖至一处暗角。 “嘘——”控制她的人出声,“是我。” 一听声音是李景清,陆英静下来,随即他也松了手劲。 “你不是出宫了吗?”她定了定神,转身惊讶地望着他,“怎会在这儿?” 李景清将她又往内侧拉了一把,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你又为何来此?一个女娘也敢深更半夜孤身犯险?不要命了。” 他的声压得极低,口气也不好,火冒三丈的模样她之前未见过。 她抿唇看着他,朦胧月色下他身形更显高大、压抑。 “我……今日之事越想越觉奇怪,思前想后只觉春月最为可疑,本想去她那里瞧瞧,正好撞上她偷偷出来,就跟着过来,眼下看,她果然有问题。” “她自然有问题。”他说着侧身,往角门方向看了一眼,“你可知在掖庭狱中,有人招供这事。” “春月?”她惊呼一声,随即捂嘴,再开口时声音轻了些许,“不对,倘若春月当真招了,皇后怎可能放我们回来,至少应该将春月留在身后以做人证才是。” 他点头:“正是如此,我派人查证过,消息是从皇后那处传出来的,说是内侍招的。” 陆英愈发不明白:“胡世招了,皇后却放他回来,又未对我施刑,她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事情十分明显,此事幕后黑手定是皇后跑不了。然她要对付柳妃,拖上他们几个下人有何意义。 李景清沉声道:“因为她的目标,不只是柳妃,还有我母妃。” “这与贤妃娘娘又有何干系?”陆英更不解。 皇后与贤妃两人虽算不得亲近,但也融洽,瞧着无缘无仇的,为何要对付她? “你忘了,皇后育有太子,但凡有皇子的妃嫔,哪个不是她头上悬着的剑,那人招供说时常见春月领人抬着箱子去我母妃那处送礼,春月曾同他说都是外头孝敬的。” 陆英一惊,神情尴尬起来,踌躇喃语道:“这……这是我拿来诓皇后的,哪有什么箱子啊。” 他错愕地看着她,月华之下直看得她越发心虚:“我,我错了,我本想给柳妃使绊子,可没想到反连累了贤妃娘娘。” 她当时哪里会想到这些,早知如此,她还懒得费神,大不了一句不知道换顿打,她又非是贪生偷死之徒。 “不怪你,想是胡世也没招,皇后便随意将你的话按在了他身上。”他说着,抬手落在她肩头,“放心,这些还伤不到我母妃,不过此事需尽快查明,免得夜长梦多。” 陆英不由想到林典赞曾说过,大约初四开朝复印便会有结果,自己若不能随柳妃赶紧从此事中摘出来,怕是不妥。 “殿下!”正寻思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陆英吓得一惊,霍然转身时后退一步,无意中撞入了李景清怀中。 “他是我的侍卫雷应。”他扶着她靠在自己胸前,在她耳畔介绍着来人的身份,而后看向雷应:“如何?” “她去了千牛卫所。”雷应快速扫过二人,垂头说着。 陆英想到了什么,旋身看向李景清:“是春月去了千牛卫所?齐云死的那晚,她就曾在此私会过一名侍卫,且还将人带进了庆元殿,想必与她今夜所寻是同一人。” 李景清略一沉思,再次问雷应:“可有看到她与何人见面?” 雷应摇头:“属下不敢靠太近,且有侍卫出来,只好回来了。” 千牛卫所四周是数丈空旷之地,若非有意安排,旁人想偷偷靠近很难,李景清明白其中的艰难,未置一词。 “殿下,我……婢子有法子寻出此人。”陆英兴奋的话都颤抖起来,也是彼时才忆起方才在自称上坏了规矩,所幸瞧他的样子不会同她计较。 “什么法子?”他说着,冲雷应扬扬下巴,雷应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那晚婢子躲于暗处,他们经过时,曾见那侍卫右手背上有一道伤疤,婢子邻家兄长在千牛卫当差,正好寻个由头去探一探。” 李景清皱眉,不知在想什么,沉思片刻后才答应,还与她细细捋了明日的说辞,两人计划周全后叮嘱道:“那你小心,明夜此时仍在此处。” 陆英重重点头:“那,婢子先回去了。” 为防打草惊蛇,她需赶在春月回来之前回去。 说罢话,她转身往回走。 “陆英。”身后,李景清叫了她一声,她回头,看着他略有些模糊的脸,“我还是听不惯你自称婢子。” 陆英怔神未吭声,须臾扭身冲他行了一礼,转身原路而回。 翌日,庆元殿前的守卫已撤,陆英趁着柳妃未寻她,一个人摸去了千牛卫所。 她托人传话,片刻后就看到赵乾出现在门口。 “陆英妹妹,你来得正好,昨儿我刚与叔父见过,同他说你如今在宫里都好,叔父叔母都放心,你家中一切也好,你不必操心。” 陆英还未来得及开口,赵乾便说了一连串的话。 “多谢二哥哥,如今我们都放心了。”感受到有人进出时频频看向他们的方向,陆英往树下退了几步,“二哥哥平日当差要小心啊,那晚没受伤吧?” 赵乾笑着摇头:“你放心,我无事,平常也遇不上什么大事。” “是吗?”陆英挑眉,“早前我曾见过我们那儿春月的同乡,他好像也是你这里的,听闻他上过战场,我瞧见他手背上好大一条疤呢。” “我晓得你说得是谁了。”赵乾讪笑着,不屑道,“千牛卫分左右中郎将,我为左,他为右,还有他那伤疤哪里是战场拼杀来的。” “早年间,他随侍护卫圣上去岂无山秋猎,巴巴为圣上去捡猎物,被二皇子的箭误伤,也是由此他后来才得了这个右中郎将。” 陆英露出疑惑的神情:“这样啊,那你们这儿是否另有一个手上带伤的,春月当时就是这么同我说的,那人也没反驳。” 赵乾摇头:“错不了,咱们这儿就只他一人,名唤朱勇,为人却与他的名不相衬,贪心怕死,还爱说大话,他的话不可信。” 确认了千牛卫中手上带疤的仅此一人,又打听到他的名字,陆英放下心来,乖顺地点点头。 是夜,李景清没来,她便将探得的消息告之雷应,而后耐着性子等消息。 第二日,陆英避着柳妃,窝在小厨房与秦媪她们一起吃午饭,玉姝慌里慌张地冲进门来。 “陆英,快寻个地方躲起来。”
第12章 隐秘真相 陆英放下碗筷,迎出来。 “快避一避,何默婉又来了。”玉珠说着,拉起她往外跑。 千算万算,陆英没料到只隔一日,皇后又派了人来。 “只单传我还是……”话还没说完,何婉默已领着人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门口,堵了个正着。 “陆英,皇后娘娘传召,跟我走吧。” 陆英没有挣扎,顺从地跟着离开了庆元殿。 当她走进太安宫的正殿,愕然发现不止皇后坐在上位,正中还坐着圣上,另一侧是贤妃,她忙不迭地跪下,叩首行礼。 “今日圣上在,你且将那日说得话再说一遍。”皇后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催着她赶紧开口。 陆英却装傻充愣,见皇后要发怒,才恍然大悟道:“哦,娘娘是说那个。对,婢子时常见春月抬着箱子回来,看着可沉了,嗯,差不多都是这么大小的箱子。” 她说着,比划着箱子的大小,众人一看,神色各异,唯独皇后气白了脸:“你说得箱子只这么大?” “嗯。”陆英郑重点头,又比划了一下,“都是这么大的箱子,可以装很多铜钱呢,每回都是两个人抬着呢。” 圣上瞟了她一眼转开头去,贤妃在旁欲笑不笑,皇后则是恨不得撕碎她。 还不如食盒大的箱子,能装多少珠宝。 陆英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期期艾艾地接着道:“昨日婢子偷偷问了才知,原来那里头装得都是月例钱。” “你!”皇后气结,指着她的手剧烈颤抖着,“你敢骗我,来人,拖出去给我狠狠打。” 两个宫婢上前押住陆英往外拖,陆英挣开,七手八脚的往前爬,对着上座的人求饶:“皇后娘娘饶命,求圣上、皇后娘娘开恩啊……” 一时间,殿内有些乱,陆英赖着不肯走,圣上听得厌烦,皇后暴怒,贤妃适时开了口。 “皇后娘娘,这些小娘子哪里见过大世面,咱们眼中的小锦盒只是拿来装铜钱,到她眼中就是大箱子,也是正常,一个小婢子,您就放她一马,毕竟柳妃哪里还需人服侍呢。” 皇后一时语塞,随即回神想再说什么,再次被贤妃抢了话。 “再者,她做得糕点娘娘不也说好吃。若是圣上想吃时,她伤着起不来身就不好了。” 说着,贤妃冲押着陆英的两个宫婢挥挥手,“你且过来,庆王殿下也爱吃你的糕点,待会儿随我回宫做一些,我好命人送去。” 陆英听到贤妃的话,有片刻的恍神。随即挣开宫婢的束缚,冲着上座磕了头,起身,在阮月的瞪视下站到了贤妃身后。 彼时,她才松了口气,也越发懊恼自己当时的一时冲动,亏得今日贤妃出手相救,不然,她的屁股怕是要开花了。 只是,贤妃为何帮自己?难不成是李景清所托? 那更不应该,若当真是他,贤妃怕是也恨不得她被皇后拖出去打上一顿吧。 “春月,你来做什么?”皇后的话,打断了陆英的思绪,抬眼看到春月不知何时也到了殿中。 什么意思?春月不是皇后叫来的? “是我叫她来的。”贤妃出声,转头看向皇帝:“圣上,春月乃柳妃的心腹,许多事旁人不知,春月却知,兴许不少连柳妃都不知的事,她都晓得,故而她是势必要细审的。” 圣上听出贤妃话外的意思,转过头来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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