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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年蔺柏的退役确有隐情？”许昭昭有些不解, “您当年就知情, 为什么没有选择曝光出来？” “为了什么？”戴清反问，镜片下的眼神含糊不清。 “为了什么……”把许昭昭问得脑袋一时没有转过来, “记者……披露真相原本的样子，还需要为了什么嘛？” 戴清看着面前稚气未脱的女孩，话依旧是含糊：“至少我觉得, 他们不配, 不配让我搭上自己的职业未来去帮他们找出真相。” 戴清直直站身起来，一点想展开说说的欲望都没有。 “如果有人又是‘受害者’又是‘凶手’, 你觉得证据会在哪？” 朱宇亭的公司监控安保做得都很好，24小时实时上传云端的监控文件。 答应夏知荔帮忙查当年真相之后, 许昭昭把自己要做的几个采访都改到了后面的时间，昨天连夜就赶到了朱宇亭的公司。 她借口有东西丢了，去了公司里的监控室，在监控室值班的大爷人很好防备心又低，许昭昭借口几句便看到了那日的监控。 监控视频里，在朱宇亭、周琛、乔麦进屋的一瞬间，一个闪帧便成了空无一人空屋场景，持续了近两个小时之久。 监控视频里丢失的两小时，便是一切的答案。 借着陈擎的人脉，许昭昭甚至联系上了朱宇亭当年的亲信马叔。 马叔作为朱宇亭最器重的左膀右臂，后来因为受不了朱宇亭的“无恶不作”，从集团辞职离开。 “小姑娘，我之前跟着朱宇亭做事，犯下了太多太多的错，我是真的很想帮你，很想赎罪，”头发半百的马叔声音十分地诚心，“我帮他处理过不少烂摊子，按理说应该对你说的这个有点印象，但你说的这份监控我真的不知道。” “朱宇亭很有手段，能处理的他当年都处理了，我从他手下离开后就一直四处搜罗证据，明明我知道那些事都是他干的，可证据都先一步地被他处理掉了，几年后的现在就是找不到任何证据，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马叔的话听起来，他甚至朱宇亭都没有处理过的那份监控，它会在哪？ 在乔麦手里。 在戴清提出这个问句的那一瞬间，许昭昭就想到了这个答案。 所以，和戴清谈完后，她就一直窝在酒店房间里，把调查这段时间手里拿到的大大小小的线索细细串联了一遍。 戴清说得对，这么久以来，一点小证据她都没查到。 关键就在于，不希望这件事的真相曝光，尽全力抹去当年事情的真相，手握关键证据不松的，从来都不止是朱宇亭一方。 想还蔺柏清白，唯一的突破口大概就是乔麦心存的一点良知。 “熟啊——”陈擎立马开口，还当许昭昭在闲聊话题，“我们TC的队长啊，冯傲骥……” 许昭昭听着他说话，思绪一直在眼前的少年和她想象中当年蔺柏的样子轮转，眼神不免有几分呆滞。 陈擎还以为她是对TC战队的人不太了解，贴心地解释上几句。 “冯傲骥是我们TC的打野位，很强的。” “听说蔺哥也是乔麦姐带他入的行，”陈擎继续道，“反正我们业内里都管她叫‘电竞引灯人’，有一说一，她挑选手的眼光真的很准。” 看着陈擎眼里熠熠的光，许昭昭就知道他对乔麦和当年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看来没冒失地和他说是对的。 “不然……我们不查了吧。”许昭昭话锋一转，打起退堂鼓。 “那怎么行？”陈擎立马反驳，“你可是大记者，怎么能被这点小困难打倒，戴清老师那没有你想要的线索，我再帮你去问问别人，总能找到的。” “不是……” 陈擎完全关注错了话题点，许昭昭看着他还一副开解自己的模样心里无奈又多了几分。 这两天，陈擎陪着她查线索，一直忙来忙去的。 陈擎明明还有自己的训练任务要完成，但每次许昭昭一提到有点细微的进展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赶到她桌前，每次她一头雾水觉得整件事情无法再推进的时候，他也能马上就到，操着他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给她“画饼”。 “全中国冉冉升起的一位大记者——” “让许昭昭三个字享誉中国新闻界！” “中国媒体界没你不行。” 陈擎翻来覆去的几句激励人的话，许昭昭早就烂熟于心，倒背都如流的程度。 其实没什么实质作用，但确实在她深深怀疑自己能力不足时，给了她一些力量。 “行了行了，我再想想吧。” 许昭昭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和陈擎开口。 “反正我相信你——”陈擎收起不正经的笑，难得正经，“事实就是事实，你不用管其他的。” 他眼神也随之变得认真。 有那么一瞬许昭昭以为他对于当年的真相什么都知道。 其实陈擎是猜的。 许昭昭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话及乔麦时整个人的状态紧张又僵硬，不能再明显。 她拿出手机，给夏知荔发着消息—— 【许昭昭：当年的证据应该在乔麦姐手上】 【许昭昭：你在哪？一起去找她一趟？】 那边没立刻回音。 倒是陈擎先一步接了个电话，那边人声音火急火燎的，声音大了不止一点。 “陈擎你哪儿呢？快来医院，麦姐情况不太乐观。” 许昭昭无意想听，但从陈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太大，她不想听也躲不开。 “医院” “麦姐” “不太乐观” 几乎是不用她再多猜就能想到的谜面。 “乔麦姐……怎么了？” 冲击来得属实大，许昭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甲状腺……癌。”陈擎垂着眼睑，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最后一个字。 “怎么会这样，她……那蔺柏知道吗？” 陈擎摇了摇头，眼里尽是苦涩流露：“他现在要知道了。” 许昭昭看着陈擎冷静地抬手，深吸慢呼了一口长气，拨通了蔺柏的号码，“嘟嘟”几声后，那边接通，陈擎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情况。 那边是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 “知道了。” 过来半晌，蔺柏才缓缓说出了三个字。 “那你……”陈擎还想问他愿不愿意来医院，话还没问完，那边就冷冰冰地把电话掐掉了。 许昭昭心里彻底乱了神，不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刻下，自己是不是还应该继续追究所谓的“真相”。 “我陪你去医院吧。” 心是乱的，可眼前陈擎身上的无措确是显的。 陈擎抬起头来，正对上许昭昭的眼睛，像是溺水的人终于见到了救命稻草，一切的漂泊不定都不用再担心，而他只要紧抓住她就好。 “谢谢。” 乔麦的病情，他是三天前才知道的，当时乔麦一脸笑意、云淡风轻地和他说，以后TC的未来就担在他肩上了，和他说如果下次自己的病情再恶化，就麻烦他告诉蔺柏一声。 在TC队里，陈擎是那个一直被乔麦宠着的角色，乔麦总是会笑着地容忍他没正形的玩笑话。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像是一直能依靠的墙壁突然坍塌，而他被委以重任，要迅速成长为如她那般的铜墙铁壁。 “别想太多了，走吧。”许昭昭抬手覆盖上陈擎的手腕，又紧紧地把力道收住，把他往门口的方向带，“走——” 慌乱又无措的心，突然安定了这么一秒钟。 - 电话那边的蔺柏，挂断电话之后，左手翻动着烤物没再翻面，右手把手机放回口袋后，随手拿起调味瓶，一遍又一遍地往上面撒着胡椒。 夏知荔几乎在同时收到了许昭昭的短信，抬头望向蔺柏，把他眼中的呆滞看得一清二楚。 她站起身，拉住蔺柏的手腕。 “和我，一起回去——” 蔺柏下意识地抵触了下，夏知荔手里的力度又大了些。 她知道，蔺柏肯定是想回去看看的。 “好不容易能出来玩一次，就回去了？” 沈季青看着两人，他也从节目组那边得到了消息，但没想到夏知荔会做此举动。 她软磨硬泡了自己那么久，才换来这样一个出游的机会，居然就这么随便地“打道回府”，属实有些出乎沈季青的意料。 夏知荔握着蔺柏的手丝毫没有想收回的动势，她能感受到蔺柏想挣脱的动作。 她抬头，得上仰很大的角度才能直视上沈季青的眼睛。 夏知荔没想过，自己的声音能冰冷成那个样子。 “是不是和你的利益没有关系的事情，你都觉得没意义？” 她把蔺柏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些，带着他与沈季青“擦肩而过”。 “我好像真的不认识你了，还是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你？” “沈哥哥。”
第34章 星星邮差·034 沈季青是什么样的人？ 是和她很不一样的人。 夏知荔思考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每每想到时，都会得到这句一样的答案。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 沈季青都能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她高中受蔺柏影响，突然决定走艺考的路子后, 热忱满满地找过沈季青。 彼时的她心里虽然坚定, 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突然做出一个决定自己人生转折的决定，心里难免还有些小恐惧, 她从手机通讯录里面找到了当时在读大学很久没有联系过了的沈季青。 她憧憬一句想象中的未来, 沈季青就要说上一句他眼中的现实, 沈季青比她年长上几岁, 可能感受到的“社会现实”要比她多得多。 再后来, 他成了她在公司里的顶头上司, 夏知荔做的每件事情前后都能听到沈季青极为精细的“利弊分辨”。 再再后来, 他们之间能说的话题越来越少, 不欢而散的次数越来越多。 直到今天—— 乔麦虽说和沈季青没有特别深的交集, 但就算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路人，在突然得知他身上发生了这般噩耗的消息后, 夏知荔不知道沈季青到底是凭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能依旧这样地云淡风轻。 用着和“明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平顺的口吻说出那句“就回去了？”。 他的冷漠，让夏知荔空前地感觉到了眼前“沈哥哥”的陌生。 她像是从未认识过他的样子。 沈季青一言未发的。 夏知荔抬头看向自己时的眼神是那般地凉薄, 是沈季青从没在她身上读过的凉意, 从她眼中直直地达他眼底。 他几次想抬手拉住迈步离开的夏知荔，心中执拗地挣扎了半天, 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又听见她说。 明明还是熟悉的嗓音，语音语调都那么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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