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人碰伊采一下了。 毕竟她现在可是一颗正经的摇钱树。 玩家之间抢东西难免会发生一些口角、摩擦,动起手来,就呼朋引伴拉帮结伙,变成了混乱又热闹的场面。 伊采挤到溯洄身边,看着他原地复活,吃药缓慢调息。 一墙之隔,钟以青人就在隔壁。 而游戏中,他们亲密地紧紧相挨着,在密集的人群中,两组虚拟数据互相碰了碰手。 红包还在漫天的洒。 伊采手脚大方,一会儿的功夫,几乎清完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币。 她一个从前垄断全服所有生意的奸商,虽然现在稍微有点没落,但手里攒的金绝不在少数,这样大量的金流入游戏市场,让本就濒临崩盘的市场,更加完蛋。 对于游戏来说,这简直是不怀好意且不断加压的稻草,誓要将这个游戏压进尘埃永世不得抬头。 伊采把红包撒了个差不多之后,在嘈杂的环境中,打字,道:“再见了,朋友们。” 很多人因为她的这句话停了一下,但是更多的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激情中,没有注意到。 直到伊采悄无声息地下线很久之后,大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但是伊采和溯洄的头像已经永远的下线了。 伊采推开隔壁办公室的门,钟以青在椅子上转了一下,微抬了抬头,见是她进来,于是两只手交叠垫在脑后,静默地望着她。 伊采最爱的就是他这副安静的姿态,自以为很冷酷其实目光很懵然。 他的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调的光非常柔和,伊采上前想要摸摸他的脸,手刚伸出去,就被钟以青一把抓住。 他的手不见得有多宽厚,但是力道却令人难以挣脱,伊采知道,他看似单薄的身体下,肌肉的纹理到底有多么性感,伊采深吸了口气,说:“领证的事情,明天安排上吧。” 其实上次就说要领证,但是那天晚上玩的太嗨了,第二天早晨,伊采在家里窝了一天懒得动弹,几次想出门,都以失败告终。 伊采反手勾住他的手指,说:“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人,我也很久没见他们了。” 钟以青紧紧攥着她的手,两个人的戒指,互相硌在对方的掌心,他点了点头,说:“好。” 领证的事情没有事先通知双方的家长。 他们两个人在这件事上,意见不约而同的达成了空前一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们心中依然保存着天真的爱情观,不愿意往这份纯粹种,掺如任何功利性的东西。 次日,上午,伊采开车到了郊区父母开的农家乐庄园。 浓春时节,游客不少。 郊外的春色更浓郁了。 伊采把车停在庄园外面,钟以青怀里揣了几样简约精致的礼物,下车,隔着栅栏门就看见伊采的母亲在院子里摆桌和几个姐妹打麻将。 伊采的母亲退休之后,成天就这点心思和爱好。 伊采推开门。 母亲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一边盯着手里的拍,一边招呼老公:“老白,你招待一下,快别捣鼓你那几盆破花了。” 钟以青跟在后面听到了这个称呼,伊采后来改的名字,白丹,原来是随了继父的姓氏。 老白从花架中站起身,在围裙上抹了两把,蹭掉手心的泥,迎上来:“两位……” 看清伊采的脸之后,继父擎着手,愣在了原地。 伊采声音不大,叫了声:“爸。” 就这么蚊子似的一声轻唤,麻将桌前和朋友嘻嘻哈哈笑闹的母亲却听到了,她倏地回过头。
第64章 …… 伊采和家里人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僵,逢年过节的问候都有,平常的礼物也时常寄回家里,只是自从她当年住校之后,渐渐地不爱回家了而已。 可那个年纪的伊采,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解决那件难堪的事情。父亲去世的早,母亲抚养她的艰辛她都看在眼里,在她的心里和生理都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她却更早的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委屈自己。 小时候的伊采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母亲烦心难过而已。 第一次做人,第一次长大,谁都不是天生就游刃有余的。 母亲看到她的眼神很惊喜。 继父不善言辞,但也很开心的样子,迎上来帮忙接他们手里的东西。 麻将桌前的阿姨们瞧着伊采开始叽叽喳喳。 “哎哟多少年没见你们家姑娘了,一晃眼的时间就大了啊。” “孩子长大了都忙啊,今天一见你们家姑娘,忽然想起来我家那位也两年没见了,唉……” “出落的是真漂亮啊,后面那位小伙子是什么情况,这是都已经谈上对象了?” “算算年纪也差不多,二十好几了吧。” “……” 阿姨们嘴上不停,手上也不闲着,把麻将桌整理干净,自觉起身告辞,并约好了明天下午再战。 母亲笑着送客人离开,转头时,目光先是掠过伊采,倍加警惕地打量着钟以青。 钟以青:“阿姨。” 伊采看了看他,又看看了母亲,张嘴道:“妈,这个人我想带给您看看。” 到底心意相通。 母亲问:“多久了?” 伊采说:“四年。”她这是把网恋那些年也算上了。 母亲听到这个数字,明显震了一下,半天,才拖长腔调:“噢——”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继父咳了一声,忙着招呼人进门,一边备茶,一边打听情况:“小伙子哪里的人啊?” 钟以青家不在本地,但同省,在隔壁市,他今天又显得格外乖巧,问什么答什么。 伊采以前发现,钟以青身上有种特质,非常讨阿姨们的喜欢,这跟长相和气质都有一定的关系,但凡是总有例外。 普通阿姨和即将成为丈母娘的阿姨是不一样的。 母亲对待钟以青的态度,明显不由自主带着挑剔,她端着水果,瞄了伊采一眼,嘟囔:“带人回家也不知道先打个招呼。” 伊采没吭声。 她今天可不仅仅是带人回家,她还想把户口本带走。 母亲对着钟以青细细一顿盘问,得知两人现在一起工作后,点了点头。伊采突如其来这一出搞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然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母亲问他们现在什么打算的时候,伊采直接说道:“我们准备先把证领了,婚礼暂不办,以后再议。” 母亲顿了一下,明显头上冒出了一串问号。 伊采便去打开抽屉,自己拿户口本,她表现的是那么从容,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这是她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学会的,无论多么乖张离谱的行为,只要你不心虚,虚的就是别人。 母亲目送她在屋里乱窜,好歹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你等等!!!” 这一声等等听在伊采的耳朵里无异于防空警报,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户口本,不经意地抖了一下之后,还是淡然地拿了出来。 母亲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看了她很久之后,才转向钟以青,问:“你们俩的事儿,你家里父母知道吗?” 钟以青:“知道。” 母亲又问伊采:“你见过他父母吗?” 伊采:“没有。” 母亲:“那这件事就先不急着办。” 她们母女俩已经很多年没发生过意见相左的情况了,小的时候,是伊采让步多,成年以后,母亲的妥协更多一些。她们都不约而同喜欢用更缓和的方式处理家庭关系。母亲这样坚定的反对姿态,明面上非常少见。 伊采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钟以青捏了一下她的小手指,说:“不急。” 这是他对于一个母亲的体谅。 伊采失去了最好的反驳时机,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看着到手的户口本飞了,暗暗叹了口气。 她垂着头。 母亲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柔软垂顺的发顶。 伊采听到了母亲有些苦涩的声音:“果然女大不中留啊,像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就拿主意了。” 伊采刚抿下去的茶也苦,后劲绵长,令人感觉舌根发涩。 她和钟以青离开的时候,在车上,她说:“这是一场失败的谈判。” 正在开车的钟以青:“谈判?” 他对这个形容词表示很不解。 伊采:“我觉得这个词最贴切,我和我母亲之间,已经过了口无遮拦的时候,我们之间没说一句话,都需要再三斟酌,我对她如此,她对我也是。” 家庭里这样很微妙的关系,连伊采处理起来都有些为难,她不愿意再钻牛角尖,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对钟以青说:“靠边停,把我放下吧。” 钟以青没有回应。 伊采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感觉车缓缓停下,她朝车窗外一看,竟然又回到了母亲的农家乐小院。 钟以青:“我开远点等你,你不用急。” 母亲也没能想到,伊采出去转了一圈,居然还会回来。 正好赶上家里在备饭。 母亲一边摆碗筷,一边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会做饭的。” 伊采:“一直不怎么会。” 而且也没那个兴致去学。 母亲:“以后你对象跟着你,不能三天饿九顿啊?” 类似于打趣的一句玩笑话,伊采想到,钟以青此刻正在外面饿着呢。她说:“又不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子,饿了当然自己会找饭吃。” 说完这句话,她又想,他还真不见的会自己去找饭吃,不由得心里有点惆怅。 母亲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尤其是女孩子家,要慎重对待。” 伊采:“世上的人都在为以后打算,都在为将来考虑,可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连当下过的都很辛苦。” 母亲:“你什么意思?” 伊采:“我不愿意想那么远的事情,也不愿意亲手缔造一个利益交错的复杂婚姻,他很好,我想和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母亲很平静地听着她说,没有打断,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赞同的神色,只是在她说完之后,长叹了口气:“可我是你的母亲,我不能不为你的以后考虑。” 伊采:“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等等。” 母亲:“至少我们双方家长见一面吧。” 事情又往麻烦的方向发展了。 伊采无奈妥协,她注意到,今晚母亲准备的餐具是四人份,还空着一个位置。 而母亲说:“你先吃饭?” 伊采目光往窗外一瞥:“今天周末,白珩回家啊。” 白珩,她同母异父,从小关系不睦的那个弟弟。 伊采总觉得母亲是知道了那年发生的事情,她近些年,明显非常刻意地避免在她面前提及白珩,甚至有一次,在临时得知她要回家的情况下,把本在家偷闲睡懒觉的白珩从被窝里揪出,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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