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氪星人的声音像个锚点，让托马斯确定了真实，他缓缓松开握紧项链的手，重新回到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的姿态，放松肌肉，全部体重交给背椅，“我没事，布鲁斯。”他说。 布鲁斯疑惑问：“他去哪？” 满怀期待的成长在枪声之后戛然而止，孩童长大了，孩童无法比较自己与父亲到底谁更高大。 虚握住方向盘上的手掌心持续出汗，脊背两侧的肌肉无比僵硬，无法放松地躺在椅背上，眼角余光观察布鲁斯的一举一动，他的内心远比表现出来的要焦灼。 于此同时，托马斯脑子里冒出类似的话，他想，我错过了布鲁斯的成长。 小布鲁斯的幻影和真正的布鲁斯一起坐在副驾，他兴奋往下看，表情与记忆中一模一样，是带着期待的喜悦。 旅行，那场因为枪击案中断无法再续的家庭旅行，时隔十数年跨越无法计算的空间，在异世界延续。 偶尔被父亲抱起来逗乐，骤然爬升的视角让孩子异常高兴，大笑的同时许愿自己快快长大，成为爸爸一样的大人，最好是比爸爸还要高、还要厉害。 幻影舒适地靠在座椅上，与布鲁斯彻底重叠。 他想，我错过了父亲的衰老。 “谢谢。”得到地址信息，托马斯往氪星人指明的方向去。 “托马斯……”卡尔的声音，“先休息一会，我听到了你的心率。” 被氪星人举着的蝙蝠车慢慢降落，卡尔找了个隐蔽又不失偏僻的地方放车，拉开驾驶室车门，超级视力看见托马斯握袖扣项链的动作，瞬间明白情况。 现在，记忆和现实逐渐重叠，父亲头发染霜，眼角爬上皱纹。布鲁斯平放在腿上的手掌小幅度摩挲衣料，微微转头通过车窗玻璃的轻微反光凝视那个人影。 众所周知的小知识，蝙蝠侠家的“我没事”一个字母都不要信，说得越轻松，事情越大。 托马斯闭上眼睛，幻影消失不见，他抬起左手隔着衣服碰触胸口的蝙蝠袖扣项链，小布鲁斯的样子从成人形象中剥离出来，逐渐清晰。 我老父亲明显看着不对劲，放他一个人离开去做什么。 卡尔随口回答：“他估计是犯病了，人多的地方有助于恢复。” 不要用今天吃了三顿饭的理所当然语气说出恐怖的事情啊喂。 布鲁斯现在的表情相比他一贯的行事风格相当于直接把话写在脸上，大致翻译一下就是，多说点，犯的什么病，人多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助于恢复。卡尔读懂了蝙蝠侠脸上的话，再次用今天吃了几顿饭的家常语气回答：“妄想症，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以往这种时候托马斯会去哥谭夜巡，回来后会好很多。”所谓人多的地方助于恢复实际指的是穿黑漆漆紧身衣出门打架，暴力不可取，但暴力真的很能宣泄负面情绪。 哥谭夜色：蝙蝠侠又出门夜巡了，罪犯们快跑！ 布鲁斯：…… 这不对，布鲁斯想，放任不管并不是帮助，只会让情况越来越严重，他追上去，准备随机应变。 卡尔像个专业的管家，照顾不能动的不义超，抱人上轮椅，推着跟上去。他倒是不介意一直抱着，但对方很介意。 “我看见了。”不义超说，“你的蝙蝠侠精神不正常，他是疯的。”和那个女小丑疯得不相上下，不对，或许蝙蝠还疯得更厉害些。 卡尔：“我知道。”他的声音十分平静，“那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你说呢。 不义超不想描述自己心情，硬要说的话，只有一句骂街，你们，wtf。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成长环境完全不同的超聊不下去了，跟着布鲁斯的脚步到达托马斯所在地。 一处地点十分隐蔽的地下室“酒吧”，卡尔了解托马斯的喜好，特意观察情况后把暂时休整地点放在北美一座中等城市的郊区，这里一些胆子大消息也比较灵通的人正在进行一场“地下聚会”。 一般来说这种非法聚会都很隐蔽，拒绝外人，但两个蝙蝠侠加两个超人，要是混不进去这种程度的组织，可以直接找块豆腐撞死了。 不提具体操作，总之他们顺利混了进去，清晰明了看见场所里的一切。 场所里全是能惹怒超人的玩意，随便拉出来一项都够超人怒气上头，当场处决。 超人禁酒，到处摆放着私酿酒；超人用自己的超级视力监控违法行为，场景外围就全是铅层，屏蔽监控；超人禁止斗殴，这个地下聚会现场有一个小小的擂台，人群围在擂台四周，一边喝黑酒一边看别人斗殴，空气中弥漫着肾上腺素的味道。 不义超震惊，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冒着被抓的风险喝酒斗殴找乐。看这样这群人习以为常的样子，类似的地下聚会地球上一定不止一处。 震惊之后是木然，人类真神奇，都严控到这种地步了，还能挖出漏洞找乐子。 木然之后再次疑惑，为什么卡尔能看见，这里全是铅。 卡尔贴心解释，铅层里面的东西确实看不见，但是铅屋外鬼鬼祟祟假装一切正常的人很明显。 不义超：我怎么没看见有哪里不同，只是很普通的路人。 卡尔：哥谭，熟悉的哥谭味，我绝对不会看错。 偷偷搞违禁事的人身上有种哥谭味，外地人确实很难分辨，但熟悉哥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托马斯是，布鲁斯是，卡尔也是。 进入熟悉的环境，托马斯身上的疏离味好了很多，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了，他正倚靠在一群人不远处，兴致勃勃听他们闲聊。 那群人闲聊的内容是……辱骂超人。 用各种污言秽语和阴阳怪气、比喻、暗语、讽刺等语言艺术宣泄自己对超人的不满。也就铅层之下有这种胆子了，在铅以外的地方连超人的名字都不敢提。 托马斯看见布鲁斯和卡尔几人，招呼他们过去，四个人就此认真听了几分钟超人的花式挨骂。 “他们骂得很难听，你听了什么感受。”托马斯以一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看乐子心态问不义超，“你和最好的朋友决裂耗费无数心力给人类带去和平和安宁，可他们一点都不感谢你。” 不义超表情不屑一顾：“我不在意。” “嗤。”托马斯笑得开心，转头用类似的问题问卡尔，“有人骂你什么心情？” 卡尔真诚地反问：“没注意听，他们说了什么？” “哈哈。”托马斯笑得更开心了。 从回答都能听出两个超的行事风格，不在意不代表真的不在意，而是听进去了，但是我大度，不介意。反问对方说了什么相比不在意更伤人，因为压根就没入耳，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无视。 “你们都大度，不过……”托马斯收起脸上的笑意，开始捏拳头，低声，“我在意。”说话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冲进人群，找准人群里那个辱骂氪星人词汇量最丰富的家伙，冲脸重拳出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父子 三 ◎关于用热射线毁掉自己盗版小人这件小事◎ 到非法场所不喝酒不赌拳，只是聚在一起骂超人的人显然不会有太大的胆子，你说你都来放飞自我了，骂两句算什么，最少也要搞个手办扎小人嘛。 骂得越凶，越显心虚。 基于以上设定，吃了托马斯一拳的人并没有打回去，反而是捂脸震惊，又气又委屈：“wtf，你谁！”看得出，他被打懵了。 世道变了，放以前，治安一般的街区里经常遇见暴力活动，后来超人掌权，这种事再没有了，超人的耳目遍布四周，检测到暴力行为直接抓走。 于是明面上身体冲突几乎绝迹，在这种安逸环境下生活久了突然被人揍一拳确实有点不习惯。 老家伙，你不要命了吗，动手打架被抓走后只有一半的概率回来。 被打的人思维一瞬间转八个弯，心理变化直白写在脸上，托马斯读懂后有一点点不习惯和失落。 挨打了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超人把人类驯化得太平了，同样的行为搁哥谭，拳头上脸一瞬间对方已经拔枪射空弹夹。别管打不打得中，闭眼射击就完事。 所以，老道的哥谭人打架一般不打脸，更习惯直接子弹洗地，实在要近身打架，第一要素是阻止对方掏枪。 围观圈后退之后显得停在原地的蝙蝠侠和氪星人*2十分醒目，一看就知道和打架的老头是同伙。 挨打的人松开捂脸的手，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你故意找茬是吧！” 托马斯用忽悠傻子的语气理直气壮说：“你把超人贬低得那么没用，显得他的对手蝙蝠侠也很没用，我不喜欢。”不喜欢几个字落下，又是一拳冲过去。 挨揍最多的那位鼻青脸肿大汉颤颤巍巍比出一个中指，意思不言而喻，鬼扯，你根本不是蝙蝠侠粉丝，你是诡计多端的超人粉，滚！ 刚刚抬脚，卡尔的手拦住去路，他说：“不用去，没事。”说完大概是觉得少了太多信息，话语没头没尾的，停顿片刻补充说明，“托马斯心情不太好，他在发泄情绪，你要是心情也不好，可以去。” 暗搓搓辱骂超人小分队互相对视，心里被压抑许久的心气慢慢膨胀，在队友拳拳到肉的声音刺激下，激素上头，理智丢失。 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忍无可忍，抄拳头打回去，同时怒吼：“超人滚出地球！”超人粉丝滚出地球！ 打架就打架，还叫人：“兄弟们，干他！他们（超人阵营）嚣张不了多久了，揍他！” “我是谁？”托马斯压低嗓子，经典蝙蝠喉癌嗓，“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蝙蝠侠粉丝。”你听我声音像不像 挨了一拳的人更气愤了，我骂的是超人关蝙蝠侠什么事，你不叫好就算了，还打人，son of XXX，等我出去了就报警叫超人守卫军把你抓走。 布鲁斯撸袖子想要上去拦架，脸上全是不赞同的表情，翻译出来大致是老父亲悠着点，一打多占优势固然帅，但事后疗伤真的很狼狈，蝙蝠侠对此有丰富的经验。 躺地的队友们有样学样，纷纷比中指。 谁说这个氪星人天真愚蠢，话说得让人进退两难。 原本看热闹的群众立刻后退几步离远点，打架的人激素上头理智丢失，路人可没有掉理智，看热闹固然重要，万一被波及，身上出现伤痕，出门被巡逻人员看见，再追问几句发现大家共同的秘密基地，难得的放松地点就要没了，谨慎点，离远点。 挨揍的人这次躲过了，但是表情肉眼可见扭曲，他万分确定，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家伙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搞不好还是个扯蝙蝠侠大旗的超人粉。 酒吧里其他人群见到有打架斗殴，默契地往旁边挪一点让出位置，有的去别的地方找乐子，有的停在附近看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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