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亨的脸上很不好看, 硬是拉了一把李俶,将人拉回身后。 而玄宗坐于高堂上, 观看了这一出狗咬狗咬狗的戏码, 非常烦心, 抬手指点道:“朕还是头一次知道你们几个,都那么能说会道。” 被骂一通,他们纷纷低头不敢多言。 玄宗冷哼一声:“既然你们都有理,都要让朕彻查此事背后捣鬼之人,那——大理寺卿,来说说你都查到什么了吧。” 大理寺卿低着头,在一群大佬间,缓缓走出来。 他小声道:“臣有愧,昨夜臣带人在花萼楼里查了一宿,也没查出任何可疑之处……昨晚来赴宴的都是各位大人,也没有可疑之人。” 玄宗怒道:“真是养你吃白饭!难不成你也要告诉朕,这是天神下凡给朕预示未来来了?!” 大理寺卿立马跪倒:“臣不敢!” 玄宗怒而起身,背手踱步,目光在李林甫杨国忠和太子李亨三人脸上扫过来扫过去,最后转头看向身边的高力士。 他问:“安禄山何时到长安?” 高力士答:“急报已发出,最快也得三日后。” 玄宗立于阶上,沉声道:“太子!” 太子李亨一哆嗦:“儿臣在。” 玄宗道:“朕命你三日内彻查此事,是人是鬼,都必须给在座各位一个交代!” 太子李亨一愣。 玄宗不悦:“怎么,谁有意见?” 李林甫、杨国忠:“陛下英明!此事既与东宫无关,自然由东宫来查是最好的。” 玄宗:“大理寺卿,这些天你就辅助太子查清此事。” 大理寺卿、太子李亨:“是!” 东宫。 太子李亨面色黑沉地回宫,才进门,就将手边的一个花瓶砸了出去——跟着进门的李倓眼疾手快,拉住李俶的手,将人带了带,才没被花瓶砸到——啪叽,四分五裂。 李俶道:“殿下息怒。” 太子李亨道:“我息怒?上朝前我是不是让你们少说少错,少蹚浑水,你倒好,还站出来帮李林甫说话?!” “按道理我是不该帮李相,但让杨国忠得利,也不是什么好事。”李俶顿了顿,“天幕说李林甫若是死了,杨国忠就会接任相位,到时候大唐将会陷入战乱危机。” 太子李亨紧皱眉头,盯着李俶看:“你们两个,昨晚真的又见到了天幕?那天幕真的是……真的是未来之人??” 李倓道:“千真万确,那东西太神奇了,根本碰不着摸不着,但就是真真实实地能看到。我还观察过,她那边的屋子摆设布局,放的小玩意,在大唐或是西域,乃至整个世间都没有见过一样的,若她不是未来之人,我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太子李亨的眉头皱得更紧:“可她为何翩翩要与你们联系,她到底有什么目的?真是阻止战乱爆发那么简单吗?” 李俶道:“我也曾怀疑过这点。” 太子李亨摇摇头:“哎,现在是惹麻烦了。陛下命东宫彻查此事,你们以为那是陛下的信任吗?李林甫话里话外想给东宫泼脏水,杨国忠也意识到了,陛下那是让东宫给一个解释啊!” 李倓有些糊涂:“陛下是觉得此事与东宫有关?” 太子李亨道:“岂止有关,昨晚你们不是单独又和天幕见过?那天幕帮东宫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了。” 李俶道:“昨夜应该没有人看到吧。” 太子李亨道:“长安城内最不缺的就是眼睛。” 原来狗咬狗的场面虽然混乱,但李林甫与杨国忠的确不知道这些事,也不清楚缘由,要说安禄山想谋反,也不会去问这两人的意见,所以一番表水的话玄宗还是能认下的——他不信任的是东宫。 昨夜天幕也说了,马嵬驿之变后,太子李亨是在玄宗尚未离世的情况下继任皇位的——也就是说,这太子恐怕早就猫着觊觎皇位了。 玄宗命东宫彻查此事,倒是给足了东宫面子。 太子李亨越想越头大,如今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证明天幕她真是的天神,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太子李亨问:“你们可有办法联系她?” 李俶道:“昨夜她说会再联系我们,可没有说何时。” 李倓补充道:“他只说让我们阻止李林甫死亡,因为李林甫死了,杨国忠和安禄山就都压不住了。” 李亨郁闷道:“也就是说,凭着她乐意才联系我们?那东宫可真就陷入被动了!三日之期一到,我们什么也拿不出来,该如何是好?” 他急得在原地打转,又转而怒道:“李林甫能有那么大本事?她倒真不把东宫放眼里。就算李林甫死了,我也能找到人接替他的相位,哪里轮得着杨国忠?!” 李俶原本也同太子一样的想法,他问:“殿下可有人选?天幕说李林甫三月后就会死去。” 太子瞥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个名字。 李俶微微皱眉:“若是他能接任相位,自然再好不过。不若现在就请他来吧,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化解东宫眼前的问题。” 于是,太子李亨便派人把人请了来。 那人十分年轻,不过三十来岁,眉目清隽,衣带飘飘,自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气势。一进门,就十分客气地行礼。 太子李亨起身相迎,扶住对方的手臂,喊了句:“李翰林。” 这位待诏翰林,自幼聪颖异人,深得玄宗赏识,前些年封了官,就给了东宫,是太子李亨十分喜欢的官员。平日里这位神人总爱修仙寻道,他便也随了人去,只有关键事情上,才找他出马。① 李泌也恭敬地喊:“殿下。广平王,建宁王。” 四人客客气气作揖来去,才要切入正题,李泌先开了口:“殿下可是要问昨夜花萼楼之事?” 太子李亨诧异:“先生如何知晓?” “长安城内已无人不知。”李泌轻瞥了一眼,与太子李亨对坐,“说花萼楼中秋宴上,有人捣鬼,妄图破坏大唐安宁。” “一派胡言。”李亨怒道,“定是李林甫在背后散播谣言。” 李俶与李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与李泌讲明白了,李泌听完端起茶杯,在三人期待的眼神里,抿了一口,倒是波澜不惊。 太子李亨急道:“该怎么办啊,谣言都起来了,三日之后我们什么都拿不出来,就得被诬陷装神弄鬼了。” 李泌看了一眼李俶:“可天幕不是说,她会再联系你们吗?那也只好等她主动联系了。” 太子李亨皱眉:“李翰林莫再说笑!” 李泌也正色认真道:“按兵不动,才是眼下最好的应对之策。” 的确,东宫变成众矢之的的情况下,做什么都是错的,都会被人抓把柄,那也只能什么都不做。 太子李亨愁道:“可三日之后,我又该拿什么交差?” “什么都不交。” “此话如何说?” “三日内,必有大事发生。” 李泌所言大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先按下不表。 另说那边安禄山接到诏令,快马加鞭火速朝长安而来,竟比预估的三日还要早上一日。 他那魁梧到像一堵墙的身材,活生生跑死了两条马。 一到长安,回到府邸,他的儿子安庆绪就把最近长安发生的诸事一一说过,尤其是天幕里最关键的安史之乱。 安禄山五大三粗,倒也有些细心,他想的第一件事是:“安史之乱,安、史……呵呵,他倒是真能为我所用。” 安庆绪道:“父亲,这件事恐怕是东宫在背后搞的鬼。” 安禄山皱眉:“东宫?我与东宫未曾结怨,太子为何要将谋反的罪名按在我头上?再说了,李林甫不死,我哪敢想这事!” 安庆绪问:“那……明日父亲入宫,要如何说?” 安禄山斜睨着眼瞪他:“你说我要如何说?” 安庆绪摇摇头:“孩儿愚笨,不知。” 安禄山一巴掌拍上他的脑子:“蠢货!陛下与娘娘都喜欢我,我哪还要说什么?哭!哭就完事了!” 翌日。 安禄山果然在玄宗面前哭得跟三百斤大胖子似的,那委屈劲:“陛下,臣冤枉太冤枉了啊!您让我身兼三节度使,我是日日夜夜忧心竭虑啊!陛下!您看看这些年,臣带兵守护边疆,不说功劳也看苦劳吧……我有什么心思敢造反呢!陛下爱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您可千万别听信小人谗言!” 李林甫黑着脸。 杨国忠不忍直视。 太子李亨……颤颤巍巍,怕什么来什么。 玄宗道:“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朕已命太子彻查此事,想来一定有了结果。太子!” 太子李亨倒吸一口凉气,正打算上前按照计划说自己什么也没查到——屋外乍亮,即使是白天,那光也几乎刺目。 【我!来了!】 【听说有人不信我是天神?】 作者有话说: ①《新唐书·卷一三九·列传六十四》
第40章 第 40 章 一众人行至殿外, 看天幕高悬半空,比那晚在花萼楼见到的还要大上数倍,只怕是整个长安城都能看见——但安然只投放了大明宫范围。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然, 正宗的川渝人, 不是你们说的西域没得撒子关系,跟安禄山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你们看, 我今天这样的打扮是不是更顺眼了?】 安然离镜头远了些, 众人看见, 她穿着一身嫩粉色的齐胸襦裙, 翠绿色绑带系在前面, 轻薄的纱搭在肩上, 若隐若现半截雪白的手臂。 【哎汉服好难穿的,这次就隆重一点吧。你们不是好奇我是不是天神, 和谁私下里有联系吗?那我就出来解释一哈, 我的确不是神仙,但我也的确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因为我现在、当下、所在的时间是你们的一千年之后,你们的事情都已经成为历史书咯。】 众人哗然。 安然的确穿襦裙不假, 但她的襦裙看上去款式更精致,布料用料非常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穿着。 但她称自己来自未来……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玄宗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天幕没有任何变化, 不会因为他靠近而变大,退后也不变小, 高度也正正好, 稍稍抬头能看到, 伸手却够不到。 很难受,玄宗感觉很难受。 【想问我问题吗?没想到吧,你们还能跟我沟通撒!在有权限的人眼里,可以看到屏幕下方——】 安然甚至抬手指了指,李俶与李倓立马就能看到天幕的下面亮起一个长条的方框。 李俶假装奇怪,左右看了看旁人,没有暴露自己。他还拉住李倓,轻轻摇头,希望他这个一向直脾气的弟弟可以低调点。 【下面有个框框,你们点一下,就可以说话了,说的话都会转成文字变成弹幕,我这里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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