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多,杀手团人太多,出去硬拼绝对不行。可他待在这里,除了等死也没有别的出路,到底该怎么办? 最后,他在迷糊困倦中,微弱地喊了一声:“你在吗?” 那声呼喊穿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出现在安然深沉的梦境里。 自从系统出现后,安然总会做梦,有时候梦见自己是胡亥,一双手沾满了鲜血,心里没有任何快感,只有无止境的悲凉。 有时候梦见自己是战场上得了瘟疫的士兵,忍着浑身的疼痛,举着刀枪茫然地挥舞,不知道自己是否杀了敌,也不知道自己死没死。 无数的哭声、惨叫声填满了她的噩梦。 她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总在半夜惊醒,然后盯着手机屏幕发愣。看着已经变成小小的、黑黑的一行行汉字发愣。 从小到大读了许多书,知道了许多人,她有时候会想,那是真实存在的吗?那些人有没有喜怒哀乐,为何最后都成了白纸黑字,仍由世人评说。 那是一种比许多情感都要复杂的情感——或许打个比方,一个纸片人,无论你喜不喜欢,他只是在那里,等待有人问津,再等着人抛弃。 她深切地为所有意难平的人感到惋惜,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悲剧发生,可真的有机会了,才发现,人的命运好像是注定的。 她无法对抗命运,她那么渺小。 “……你在吗?” “能不能,救救我。” 安然从梦中惊醒,脸上满是泪痕。她赶紧爬下床,拿起手机,走到宿舍外的阳台上。 【你在哪?】 【刚刚是你喊我吗?】 李俶几乎要昏死过去,天幕微弱的光芒刺激了他的眼睛,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他说:“你真的来了……我遭人暗算,被困在太原南边的山林里,就在驿站旁边。你能不能,想个办法随便告诉谁,让他们来救我。” 【我、我这就找人!】 【你千万要坚持住!】 安然赶紧调出投放界面,但一想,李俶在太原附近,她能找谁?如果是没见过天幕的人,她还得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背景,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于是她再次连通李倓,之前她转播李倓的画面给长安后,她与李倓再次失联,她一直以为是李倓遭遇不测,所以深深自责,哭了一晚上才睡着,就听到李俶的声音。 没想到,这次连接李倓,很顺利。 彼时李倓在一个院子里,和一个中年男子说着话。他身上的伤都敷了药,看上去有精气神了不少。 天幕出现,李倓习以为常,他身旁的男子倒是吓到了。 李倓听完安然讲述,大惊:“你说李俶来太原找我,结果在外面被人暗算,现在快死了??” 【没错,你赶紧带人去救他!】 那边李俶也能看到李倓的弹幕,他笑了笑说:“倓儿,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史朝义呢?” 隔着天幕,李倓急死了:“你现在还管什么史朝义?!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带人来救你!!” 李俶安慰他:“我没事,你千万要小心。” 李倓根本不想听李俶废话,与一旁的中年男子,两人抄起武器,带着两队人马,火速赶往太原城外。 【李俶,你千万要挺住。对了,你伤的严不严重?】 李俶本想安慰这爱哭的小姑娘,却猛地瞪大双眼,浑身竖起汗毛。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就在附近,正在朝他走来。 他赶紧身体往上一蹭,钻出树洞,果然惊险地躲过了一把刀砍。 如果他再晚一点,那把刀一定将他横劈两段! 李俶拔剑防御,与杀手们过招。他厉声问:“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知道杀我的罪过有多大吗?!!” 杀手们都蒙着脸,毫无表情地盯着他。 刀剑相撞,铮铮作响。 李俶难敌,被对方刺中胸膛,垂直倒在地上。 他艰难地抓住一个杀手的脚,逼问:“是、是谁?让我……死个明白!” 杀手蔑视了他一眼:“你不配知道。” 天渐渐变蓝,阳光终于探出地平线,穿透云层,穿透山间的雾气,从树叶的缝隙里窥探着山路。 李倓带人在山林里搜索了许久,同时保持着和天幕的联络。 那边安然和李俶断联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守在阳台上,熬了一个晚上,直到李倓说找到人了,她才抵不住昏倒过去。 相隔千年的两人,世界都陷入一片黑暗。 李俶身体素质好,杀手刺伤的地方离心脏有点距离,加上天黑,杀手人着急复命,就疏忽了。他这一条小命被生生捡了回来。 他再睁眼,已是三天后。 在朔方的地界,守在他床边的是李倓,还有朔方节度使家中的侍女。他一醒,乌央乌央地许多人涌了进来,跟看热闹似的。 李倓见他醒了,立刻骂道:“你说你真是猪脑子!我福大命大,从小算命先生都说神仙见我都爱我,必能逢凶化吉。你居然从长安追来找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能有什么事!我明明都从太原逃了出来,还要跑回来救你,你真是个大麻烦!!” 李俶想开口,胸口猛地一疼,咳了半天。 李倓心疼道:“好好好,我摊上你这样的哥哥,是我该的。你别乱动,当心扯了伤口。” 一旁有医师看过,确认无碍,才让李倓放心。 李俶往李倓身旁看去,似乎是在问这些是谁?李倓默契异常,接话答:“这位是李光弼李都护,在太原城外,是他救了我。” 李光弼年过四十,长得勇猛威武,一看就是天生的将才。他道:“广平王殿下,臣护驾来迟。” 李俶摇头:“无碍。还得……还得多谢你救下李倓。只是,听闻都护本在单于都护府内任职,怎会前来河东?” 李光弼道:“单于都护府与太原本就相临,我在年前曾听闻太原城内有人在集结兵马,是史思明——但此人是平卢兵马使,怎会来太原?因此觉得蹊跷,便趁过年走亲戚之机来太原暗中调查,没想到就碰见了建宁王殿下。” 李倓恨恨道:“你真是没看到史朝义那样子!哦,史朝义就是史思明的儿子,虽说都和安禄山一样是胡人,但完全不同!安禄山那种我看了也气,他……反正我横竖看不惯他!若有一日,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李俶拉住李倓的手,宽慰:“别这样,倓儿。” 李倓知道他哥哥又要说教,一把甩开,懒得听。他道:“如今史思明要反,这绝对是板上钉钉了!我必须赶紧回长安,把这件事告诉圣上。” 李俶却说:“圣上已经知道了。” 李倓惊讶:“这么快?!” 李俶道:“是天幕,天幕说你在太原被史朝义抓了。” 李倓皱了皱眉:“……的确,好吧。那你呢,你说是阁内的杀手追杀你,怎么可能?他们受谁的指使要杀你?” 李俶沉声说:“不可能是殿下。” 李倓道:“可能调用阁中杀手的只有他。” 李俶想了一会,忽然问:“对了,天幕呢?我们或许可以问她,让她看看事件记录,她不是能看吗?” 李倓眼前一亮:“对啊!她能看事件记录!只要她查一查你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不就知道了?” 可是,自从安然与李俶一同昏迷之后,他们就和安然断了联系。此刻任两兄弟怎么呼喊,寻找,都不能再找到天幕的痕迹。 过了几日,李俶的精神好了些,东北边却传来了祸事。 安庆绪以替父报仇的名义,在范阳起兵,一路南下直逼洛阳。
第54章 第 54 章 长安城内有些不太平, 自打除夕夜玄宗下令诛杀安禄山一家之后,总有人能在半夜听到安宅里传来哭声。连打更人都不敢从那里走,害怕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坊间开始谣言,说安禄山的大儿子死的冤屈, 鬼魂久久不散, 要□□呢! 要说安庆宗死得冤,安禄山死的也冤啊!最后, 众人只能将这事归咎到安庆绪头上, 是安庆绪弑父导致的一切。 就连玄宗自己也那么觉得, 深更半夜, 还要假模假样的后悔一番, 也许是错杀了呢?到底是可怜了安禄山, 白白惨死。 这么一来,宰相之位只能是杨国忠的。 但在杨国忠还没高兴多久的当晚, 便有无数只利爪朝他杀来。不知为何, 他的命硬,愣是躲过一劫。但被抓到的杀手就没那么幸运了。 来杀他的杀手有两批人,头一批没杀成,全都服毒自尽了——这是一批专业的杀手, 连杨国忠这般厚脸皮狂妄自大的人,都感到后怕。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杀手来自于哪里,会听谁的命令。 而后一批杀手则没有那么高的职业素养, 甚至手法都很稚嫩,但胜在招式凶狠凌厉, 是一定要置人于死地的那种。 可见背后的人, 多么希望杨国忠死掉。 后来的杀手被抓, 在杨国忠的严刑拷打下,终于招了。 果不其然,指使他们的人是李林甫的儿子李岫。 于是杨国忠当场跳脚,要带着证据去玄宗面前哭,这一次,他绝对要连本带利,连同之前的恩恩怨怨一块与李岫清算。 没想到,他才到朝堂上,那位传说在太原死掉的李倓就回来了。 不仅如此,李倓与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一块,带着之前犯过错企图逃跑的副节度使阿布思一块回来了。 安思顺与安禄山并没有血缘关系,但鲜少有人知晓。安禄山早些年并不信安,是跟着母亲改嫁后才改的名。继父那边顺带着关系里有安思顺,于是这两人成了名义上的堂兄弟。 从朔方救下李俶后,李倓担忧长安城的安危,也预感大唐需要他出力,于是他马不停蹄地与安思顺一同南下,直反长安。 但由于天幕暂时失联,他们并不知道在长安已经发生了变动,安禄山一家已经被打成了叛贼。 不过,或许安思顺没有想那么复杂,他一心向大唐,这么多年坐镇河西与朔方,统兵守护边疆,他自认为一片赤胆忠心。 可惜,世间最难证的便是人心。 杨国忠开心了:“怎么今年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撞树呢?真有那么多愚笨的兔子吗?哈哈哈,来的好啊,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 他不知对谁说着,语气满是阴鸷。 朝堂上,杨国忠先发制人,直指李岫出击。 也是很奇怪,杀手明明失败了,李岫若是清醒理智,他应该趁机逃走,随便逃去哪,就算逃去范阳——看在共同的敌人杨国忠的份上,安庆绪说不定会接纳他。但是他没有,或许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只可惜,他愧对他的老父亲。 没能替他父亲报仇,没能杀死杨国忠,还大唐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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