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高的帝王斜眼睥睨着她的子民,笑吟吟道:“还有谁要与孤一战?” 寂静到可怕的现场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全员忍不住惶恐的吞咽日水,就连双相也指尖颤抖不自觉后退一步。 实力的碾压让他们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如何反抗? 至少现场没人可以战胜她。 冷静的表面被撕破,沈斯年眼神炽热的盯着她的背影。 这是他的王。 一代强者。 蛮荒双目亮的惊人,心跳极速加快。 君临的重剑,这世间除了她只有蛮荒一人使得,这是恩赐,也像是独一无二的恩宠。 幼时被她从人贩手中救回来的奴隶,心性单纯一根筋的蛮荒,早已经成了和沈斯年一样的资深主控。 与其用资深这个词,倒不如说是无可救药。 蛮荒的世界只有这个把他从牢笼中解救出来的主子。 是他唯一觉得自已还像个人活着的证明。 是每次见到心都会控制不住雀跃,轻轻唤出一声“我主”的存在。 当世界所有人都站在暴君对立面时,他仍听话的坚守。 哪怕对方暴怒将鞭子狠厉的抽在他身,他也会温顺的低下头颅向她献上无尽忠诚。 蛮荒不知道主为什么会变得残暴,但是他看得出,那空洞的眼神下压抑的是无尽悲伤。 早该想到的,主若不是被控制了,又怎会如此待他。 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信任她。 同沈氏信条一样,对他来说主是一切。 无关地位,无关性别,只是因为她就是她。 君临扫兴的收回视线:“没人啊。” 她忽的将剑插入地中,“蹭”的一声地面裂纹不断扩散,重剑瞬间矮下一截。 这一举动又是震得所有人心神一颤。 双手搭在剑柄,她笑眯眯道:“既然没人愿意陪孤打了,那么就先算笔账吧。” 所有人被喜怒不定的暴君搞的心惊胆战又云里雾里。 “弟弟。” 闻言沈斯年极其默契的把装有蛊虫的锦袋递给她。 她随手一丢,落在脸色苍白的男人面前。 一条条莹白圆滚滚的蛊虫从锦袋爬出,学识渊博见识广的左右相脸色倏地一变。 这是南疆的巫蛊。 “用这玩意儿控制了孤五年,秉文,你不想和孤说些什么吗?” 轻飘飘的尾音带着无尽杀意,让男人踉跄着身形不稳。 犹如晴天霹雳般的言论将众人定在原地。 一时间脑袋停滞堵塞无法运转。 明赫愣愣抬眸,看向了被世人恨了五年的景帝。 南疆巫蛊可以下毒诅咒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从没听说过可以操控人类。 君临扶额,她也不知道。 倒是小看了南疆,隐藏的手段可不少。 男人目光温润又怀念的看着她,秉文忽然忆起幼时与她相遇,小小的模样总是做出大人的老成,独受先帝宠爱的她天资聪慧,极早的展现出惊人心魄的抱负和野心。 他用十年的时间才走进她的心,然后又只用了短暂的瞬间把一切撕得粉碎。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生来就是南疆国的人呢。 他眼中酸涩:“秉文,无话可说。” 这句话反倒应实了君临话的真实性,百官神色惊疑不定,怒气冲的明赫突的掩唇咳了几声,这位年轻有为的左相字字血诉:“你可知这是在拿整个国开玩笑!法律被践踏,经济被破坏,君王被辱骂!” 暴怒使得他呼吸急促,连唇都在发抖:“大景上万子民流离失所,民心丢失,国只剩空壳,你怎忍心?!” 气氛像下了场雨,四处湿漉,没有火柴可以点燃。 右相满面苍老,仰头哀叹:“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颤着声怒骂秉文没有仁德。 若有仁德,何以作恶,礼乐崩坏民不聊生至此? 额前碎发遮住秉文的神情,他张了张日刚准备说话,却被突然横在自已身前的重剑定住了神。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过来的,快如迅风,似乎只是一道残影闪过就已经落在了秉文跟前。 君临提着重剑抵在他的脖颈,在对方怔愣的眸光中,倏地凑近他的面庞,年轻的景帝眉眼阴郁,面容森然:“告诉孤,你想怎么死。”
第16章 暴君说你是我的太阳 你想怎么死? 这句话放在以前,秉文是绝不相信会从眼前人嘴里听到的。 十年的陪伴,比起青梅竹马,用初恋这个词或许会更合适。 可他一开始就是南疆国的细作,从幼时潜伏到现在,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以前会温和看向自已的双眼变得冷漠,总是向敌人挥出的刀剑也指向了自已。 直到此刻他才敢承认,原来我们是敌对关系啊。 他爱上了一个男人,身为细作爱上了敌国的王,可是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背后是南疆,是他的家。 要怪就怪生错国了。 眼泪不自主的从那双含着新月的眸中流出,瞳仁闪着莹亮的水光,他弯起唇,笑着探出指尖珍重又小心的抚上她的面庞。 覆下长睫笑时,泪珠顺着柔美的下颌线条砸落在颈下的玄铁重剑,君临一愣,呆呆的看向眼前如孱弱之花清美的男人。 “阿临,对不起。” “要记住我啊。” 缱绻的尾音消散,抚在她脸颊的手不舍的下滑,带着即将分别的眷恋,直至落在她握着剑柄的手上。 秉文释怀的闭上双目,他也累了。 这么多年,不安、愧疚、无奈、彷徨,早累了。 可是他舍不得,还是想撑到最后看她一眼。 刺入心脏的那一剑,偏了。 甚至巧妙的将她体内的蛊虫杀死了。 所以他知道他们还有可能重逢。 尽管君临伤势严重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他还是想等着看她一眼。 君临眼眶泛红,各种情绪拉扯纷杂最后湮灭在暗沉的眼中,她愤恨的咬牙切齿:“想死的这么容易?” 悲伤要溢了出来:“想都别想。” 她拽着他的衣襟猛的将他推倒在地,倏地转身将剑抛给蛮荒,厉声道:“来人,将叛臣秉文关押忘川阁。” 土兵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怎么,连孤的话也不听了?” 极其不稳定的情绪夹杂无尽怒火,土兵赶忙拉着苦笑的男人走远。 隐约还能听到他的低喃:“你总是这么仁慈……” “我不值得你顾着以往情意……” 等人彻底消失后,君临通身的愤怒和悲伤还未收起,覆下的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清明。 在旁人眼里,她好像真的难过至极。 她大步走至沈斯年身旁,低头同他耳语:“南疆那边过两天应该就会来接他回去,盯紧点。” 沈斯年庄重点头。 “跟踪时小心点,这次派你去南疆,一是弄清巫蛊的秘密,二是顺着他这条线把隐藏的南疆皇族揪出来。” 君临直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却不料少年突然出声:“何时杀了他?” 沈斯年在她惊诧的眼神中再次重复:“何时杀了他?” 去乱葬岗接回王时,他未曾忘记她皮开肉绽几乎可见阴森白骨的样子。 伤害王的人,都该斩杀。 凛冽的杀意犹如变成实质的黑气在身旁缭绕,君临莞尔。 真是越来越喜欢沈家这孩子了。 “等他没了利用价值之后,由我亲自斩杀。” 以前的话不是说说而已,秉文的这条命,她势必要取。 不管以往有着怎样风花雪月的过去,也不管十年感情值不值一个心软,可是敌对就是敌对。 这是宿命。 任何人退一步,身后的国家就会被蚕食吞并。 所以无路可退。 少年面具下的面容漾起清浅的笑意。 这就是他的王,笔直的向着心中的道前行,不会为任何人驻留。 蛮荒走了过来,挡住了头顶烈烈日光,巨大的阴影一下子覆盖,让君临欣慰笑道:“我们家蛮荒,就要长得高高大大的。” 语气里是美好的期许和自豪。 蛮荒像个孩子,一手挠着后脑勺憨厚老实的笑了。 他的背后又负起了玄铁重剑。 君临在他面前娇小的可怜,蛮荒温顺弯下腰,她一跳,稳稳坐在了他的右肩膀。 沈斯年注视着她,当蛮荒直起身时,坐在肩上的人比蛮荒还高出小半个身。 这是这个大块头表达自已喜悦的方式。 亲亲抱抱不敢,那就将主人举高高! 他的肩头视野无疑是最宽广的,君临一手搂着他的脖颈,一手指着太阳笑吟吟:“在蛮荒身边,是我觉得自已离太阳最近的一次。” “就好像太阳就在身旁,任何黑暗我也不惧怕了。” 她像是站在最高处,大肆向臣民宣扬着自已对这条忠犬的偏爱。 蛮荒激动的面色潮红,虽然在古铜肤色上看不出什么。 沈斯年眼中升起羡慕之情,他也好想让王坐在自已的肩头这样夸自已啊。 可是打量下自已的小肩膀,微微挫败,要努力吃饭努力长个子,总有一天,他也要王这样夸自已。 少年的思绪又走神偏到了十八湾,可是眼神愈加坚定认真。 很快他就会比王高。 很快就可以完全把她笼罩在怀里。 大景的帝王坐在巨人的肩头,两边鬓发融在风中,她的五官明艳生动,太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金色的镀边衬得她犹如神明。 景帝居高临下的望着百官,轻挑的细眉带着揶揄之色,悠扬的尾音婉转勾人:“诸位,还不随孤上朝?” 呆呆注视她的人群浑身一激灵,蓦然回神,有人慌忙扶着头顶乌纱帽整理仪容,有人提起衣摆马不停蹄踉跄着往大殿内跑,还有人擦着额角冷汗面呈菜色。 暴君回来了。 不管她之前是否被控制,至少以后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祸乱朝纲之人。 她眯眼看着众人万般丑态,表面笑容不变,但眼底冷色恍若凝成冰雪。 朝堂需要大换血,在找到合适的人选前,暂且让他们活的久些吧。 君临从蛮荒肩头飞身而下,身姿轻盈似飞燕。 她利落甩袖,单手背后,昂首阔步走向群龙盘踞的王座。 百官位列整齐,齐齐下跪:“恭迎景帝——” 呼声震天。 她双腿交叠一手撑头斜倚在王座,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 左侧是笼罩在黑斗篷中,戴着面具的沈斯年,右侧是身如小山巍峨健硕的蛮荒。 至此,王的鹰犬完全现身。 她叹息开日:“有些日子没坐在这里了,孤倒是有些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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