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惹得众人忍不住发笑。 终南山。 杜甫眼中含了几分打趣:“这种语气,先前只在提到太白兄的时候出现过。” “提秦始皇时不也有过么?” 李白老神在在地反驳。 说罢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楚棠的好恶表现得太过明显,倒是难得一见的坦诚,不过嘛,秦始皇和苏轼他也挺欣赏的,李白在心里给自己的后辈粉丝点了个赞,眼光不错。 杜甫也只是玩笑,说完便不再在意,转而认真道:“楚姑娘所说的水利部,是后世专司水利之部门?能在千年之后仍得一‘专家’的称号,苏轼其才不小。” 中唐。 白居易也深有同感:“治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苏轼虽出官,倒是确确实实为百姓谋了福祉。” 知晓自己的人生经历后,白居易对京官也没有什么执着了。京中多故,倒不如为政一方,多为百姓做些实事。 宋朝。 苏轼被夸得连连摆手,但嘴角却是扬了起来。主位的苏洵捋着胡须看向自家儿子,脸上露出几分满意: “不错,水利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一桩,我儿做得好。” 能不好吗?后世朝廷都认证的专家。要不是碍于在两个儿子面前,苏洵都想放声大笑了。看到没?我儿子,词写得好又会治水,争气! 苏辙也笑道:“兄长高才,弟当谨学。” 苏轼从容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不值得言说。后世既言我于水利一途颇有心得,我日后便多钻研些吧!” 未央宫。 刘彻撇撇嘴:“倒是讲讲苏轼是怎么治水的啊!” 得不到这样的人才,好歹也给介绍点方法啊! 和刘彻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李世民和赵匡胤,不过赵匡胤还有一点暗爽,名扬后世的水利专家,他大宋的! “哼,所以是哪个新党构陷苏轼?” 【元丰二年,苏轼徙任湖州,按制上表进谢,却不想新党抓住这封谢表做文章,谢表里,苏轼说自己“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却被新党指为“愚弄朝廷,妄自尊大。”还说他“衔怨怀怒”“指斥乘舆”。乘舆代指皇帝,这是在说苏轼以下犯上了。 另一方面,他们还称苏轼只要一遇到水灾旱情、盗贼相侵,就会将责任归咎到新法上,说他对新法的喜怒皆形于色,而他的那些讥讽文章也风行于世、流传甚重。 这一番进言,皇帝自然大怒,下旨将苏轼送到御史台严查。而新党奸小也在苏轼下狱期间不遗余力地搜罗罪证,所谓的“罪证”,便是苏轼的各类诗文。】 “啪——” 苏辙手中的杯盏滑落,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地响在三人心头,苏辙讷讷不能言:“这分明是……欲置兄长于死地!” 苏洵叹了一口气:“仕途风波交恶,子瞻又深陷新旧党争,岂是好相与的?”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携子出川的正确性了。 苏轼默然,话题中心的他第一反应是愤怒,可未发生的事,愤怒又有什么用呢?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仿佛是在安慰,又像是不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中唐。 白居易脸色难看:“又是因诗言罪。” 他想起水镜先前透露的,权贵以《新井》诗诬他,不由得对苏轼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秦朝。 嬴政自是看不起这些大臣党争的手段,当即冷哼一声:“净整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王安石手下若尽是这般人,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神宗年间。 王安石冷着脸一拍桌案,既气苏轼口无遮拦露才扬己,又气新党诸人的阴私手段。他虽执拗,却是君子持身,对事不对人。到底是何人如此构陷苏轼?他将手下的人一一想过,在心里锁定了几个名字。 【几乎瞬间,名满天下的诗人就成了阶下囚。苏轼后来记下他的关押之所,是一个伸手即可触顶的阴暗潮湿的小囚室,屋顶开一扇小天窗,苏轼困在其中,如同被囚禁在深井里,眼见只有窄窄的四角天空。 他是否想起了自己的曾经呢? 二十一岁,他得到主考官、文坛巨擘欧阳修的揄扬,后来参加制科考试,又位列第三等,按制,一等、二等本是虚设,苏轼其实就是第一名,百年一见,喜得宋仁宗连呼自己为子孙选到了宰相之才。帝王金口、前辈称赞,自己又才华横溢,这样的人想不成为顶流都难。】 好家伙!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苏轼,有点东西啊! 欧阳修喜不自胜:“苏轼果然是大才!” 他抽出一张纸来,提笔腕动如飞。梅尧臣不由得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欧阳修头也不抬:“给苏老泉写拜帖,我的学生,可不能被别人抢先了。” 梅尧臣:…… 如果没记错的话,苏轼马上就要参加科考了吧!你还是主考官吧!板上钉钉的事还担心被别人抢了先?!
第73章 念奴娇10 皇宫。 赵祯惊了一下,随即大喜:“苏轼竟有此等才学!” 制科二等是什么水平他太知道了。更何况苏轼还是未来的他认定的宰相之才,就算他不相信未曾谋面的苏轼,还不相信他自己吗? 苏轼是大才!绝对的大才! 赵祯一招手:“科考将近,去查一查苏轼是否入京,若在京中即可召见,若不在,便传旨眉州知州,让苏轼克日入京。” “遵旨!”侍臣领命而去。 赵祯复又将目光投向水镜,希望这一次,他也能为子孙觅得良相。 【可是天意总是难测,朝为庙堂客,夕为阶下囚。苏轼在狱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阴暗潮湿的环境最亦滋生忧郁,而未知的恐惧更是消磨心智。 更重要的是,如同白居易谪居浔阳,闻得京中同年一一出事一样,这场以他开始的乌台诗案,最后竟然株连了二十多人!苏轼心中非常慌乱,他想,可能自己也难逃一死吧! 据说在狱中,儿子苏迈一直给他送饭,苏轼曾和儿子约定,一旦他被定了死罪,就在饭菜里加一条鱼作提醒。 一日,苏迈因盘缠用尽跑去筹钱,委托友人替他送饭,却忘了和友人说明这一约定,结果友人想着给苏轼改善伙食,就送了一条鱼过去。我们无法想象苏轼看到那条鱼是何种心情,大概和荀彧看到空食盒有点类似吧!】 二国。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被cue到的荀彧愣了一下:“空食盒是何意?” 另一边,曹操联系上下文,当场脸就拉了下来:“何人敢动荀令君?!” 曹植为荀彧悲伤之余,看着满脸写着主位上不爽的曹操默默闭上了嘴。就眼下的形势来看,能动荀令君的似乎只有父亲您一人吧! 西晋。 陈寿吹胡子瞪眼:“什么空食盒?这又是在哪里看的稗家野史书!” 北宋。 苏轼道:“《后汉书》载,荀令君因病留寿春,曹操送他吃食,荀彧打开,发现盒中空无一物,始悟操之意,遂饮药而死。令君见空食盒,想必是如遭雷击,讷讷不能言罢!” 苏辙紧紧盯着他:“这种时候了,兄长还有心思想荀令君的反应。” 苏轼一笑:“这种时候,哪种时候?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辙一愣,看到兄长眼中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水镜中所讲俱是后来事。他稍稍安心了几分,眉头却还是皱着:“这么关键的事,怎么能忘了嘱咐呢?” 只要一想到兄长在狱中看到那盘鱼的样子,苏辙就难受得不得了。 苏轼看着弟弟一脸认真的样子忍笑:“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楚姑娘也道是‘据说’,说不定出自稗官野史小说家言呢,子由你又何必当真。” 他这么说着,到底也是感动于弟弟的情谊,不忍他为此忧心。 【苏轼自期必死,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和自己一同踏入仕途的弟弟,不禁悲从中来,写下了《狱中寄子由二首》。 一首说,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他们兄弟二人曾约定对床夜雨,可自己一朝身死,只能让弟弟对着夜雨疏窗,独自伤神了。他唯有寄希望于来世。 另一首说,百岁神游定何处,桐乡知葬浙江西。他让弟弟把他葬在西湖上,这就是明明白白的交代后事了。】 “太感人了呜呜呜。” 有人悄悄抹起了眼泪。苏轼这两首诗写得情真意切,虽然没有见到全篇,但只这几句就足以窥见到他们兄弟二人的情谊。 “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人想着来生还做兄弟啊,我和我哥不大小声就不错了。” 有人不无艳羡,随即就被反驳道:“算了吧,这种感情世间少有,你没看那戏本子上写的七步诗、玄武门,多的是兄弟阋墙的。几百年能见到如苏氏兄弟这样的棠棣啊!” 二国。 曹植沉吟着水镜上提到的几句诗,心中震动不已,不由得抬头看了二哥曹丕一眼,恰巧曹丕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两人神情俱是一顿,随即又默契地移开眼。 想什么呢,这种兄弟情,羡慕不来。 【苏轼挂念着他的弟弟,弟弟也挂念着他。兄长入狱,苏辙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夜不能寐,终日想着怎样才能把苏轼救出来。 他想起安史之乱的时候,王维被迫接受伪职,后来肃宗问罪,王维的弟弟自请罢官求免兄长。于是他也效仿前朝,上奏皇帝,希望能用自己的官身换兄长一命。兄弟二人的情谊可见一斑。】 客栈。 苏轼听到这里眼圈微红,他看向弟弟,语带叹息:“子由,你实不必如此。” 苏辙的眼圈也红了,他心里还念着刚刚那两首诗,兄长是真的流露出死志了啊!苏辙心中一酸,摇摇头道: “宁知风雪夜,复此对床眠。我们兄弟同心,兄长有事,我岂可独善其身?官职而已,若能换兄长一命,又有何惜?” 唐朝。 王维神色微动,再次听到弟弟以官职相赎的事,他还是震动不已,如今又添了苏氏兄弟,他愈发感慨:“这样的佳话,值得作诗一颂。” 他铺纸研磨,一一落笔:闻苏家兄弟事兼怀吾弟…… 【其实我们在诗里读到过许多他们的兄弟情,那首传唱大江南北的《水调歌头》,序言末尾,写着兼怀子由。】 水镜里忽然传来一阵空灵的乐声,画面一闪,一轮圆月高挂苍穹,乐声婉转,有女子轻柔缥缈地吟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歌声响在诸天外代的时空,水镜中的月色与夜空中的月色交相辉映,一时竟有双月凌空之感。那词那曲,仿佛唱到了人们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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