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招致神的降临?为什么神明就看到了这座城市、以此为中心不断扩散‘死亡’?在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客观因素……等等,而怀疑自我则是,这一切真的不是他脑袋终于坏掉所幻想出来的吗? 简直太可笑了,所谓神的存在,带来死亡的存在。明明是人文和科技不断发展的现代社会,却降临了哪怕古代神话或传说中也不一定有过的真实的神明。 他平静地迈着步伐上楼,敲响了鹤原的公寓门。 当门打开,他再见到的鹤原面色苍白平静,在那双黯淡的眼眸中不曾有过分毫情绪或倒影的显现,跟随她去到日间光照十分明亮的书房中,安室透站在她的对立面,质问道:“鹤原,你说的拯救……” 哪怕早在之前就已知晓鹤原的拯救必然伴随着死亡,可是当这一切真正地来临,他仍旧是无法接受,乃至在这刻流露出了痛苦之色。 要他如何接受呢?在蔓延至全球的灾难下,必然会牺牲远不止千万之数的生命,可他们全都是活生生的人,就只为了这一个轻飘飘的理由而牺牲?他根本没有留意到那什么将危害世界的高维生物,只看到鹤原仅仅存在,就致使数不清的人们死亡。 如果一切都只是鹤原编撰的谎言…… 哪怕理智告诉他鹤原身为神的存在不至于欺骗在她的意志和力量下微弱渺小的人类,可万一呢?万一她的神格涉及了谎言,那么他在听信她的话后所做的这一切算什么?他甚至无法告知同胞这些灾害和因由,他只因深知自己的力量无法与其匹敌而放纵着。 他背负着这样的罪恶,背负着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生命,只要稍微一想就会遭受万般的痛苦侵袭,安室透看着鹤原听见他的质问仍旧不变的神情,垂在身侧攥紧拳头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鹤原总是宽容的,不会在意来自人类的冒犯,微微仰起头和他对视,在这瞬间他仿若又能听到那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它们一齐涌入他的脑海中,像是会把那意识全部冲刷、摧毁般,但在鹤原开口时,它们又全都归于缄默了,温驯得可怕。 “降谷零,” 她长长的黑发在身后铺开并蔓延出去,像是漫无边际一般,深黑的颜色似乎还在不断转变得浓烈,当达到极致时却从中诞生出了无与伦比的瑰丽绚烂的光彩,那些奇异的色彩如同具有活性般在他的意识中跳跃着,并逐渐被赋予了不同的特性和…… “降谷零,”语声很轻很轻,但是在安室透的意识被彻底侵蚀前,再度唤回了他,回神的那一刻他不可避免地因情绪起伏过大而后退一步,眼瞳不正常地紧缩着,直到此刻他才逐渐产生或者说恢复对身体的感知。 好像沉入深海底再是上游也无法接触到空气那般令人绝望地窒息,胸膛中极致的憋闷感冲上神经,不得不费力地张口呼吸来缓解,他甚至怀疑鹤原是否打算以她神秘莫测的手段杀死自己,但转瞬就意识到绝不是这样。 但是他方才受未知影响而产生的体验实在太差,仍残留着一分深入心中的惊惧,移开视线,保持警惕戒备地沉声问道:“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她身上的影响似乎产生了变化?与‘死亡’的意志不同…… 安室透深思着,虽然潜意识在叫他不要思考下去,但理智克制下,他却必须要深究鹤原身上的每一分变化。 鹤原轻声地答道:“如果直视牠,构成人类的一切,包括血肉、意识和灵魂,会在瞬间被解构并消化。” 人类不可直视更高维的存在。 如果人类向牠们投去注视,那么牠们即便无知觉也会回应同等的注视,但人类和牠们的注视中所携带的力量却是截然不同的,哪怕一丝余光也会致使人类的绝对消融——是消融,而非死亡、消失或其它词汇。 说到底高维生物(非伟大存在、伟大种族)这类存在,牠们以世界和以世界为基础所发展出的生命、文明等为食,而手段大多是蹲守到合心意的‘食物’,牠们无法亲身靠近和降临位于‘明面’的宇宙,只能用力量将其捕捉、抓取过来。 一旦过程未被打断,那么那个世界接近到高维生物附近的某个范围内,受相互的‘力’影响,存在世界上方的遮蔽消失,牠们的真身就会显露,同时也是牠们进食的时机,而在这过程中,世界被动接近牠们的速度加快,当抵达高维生物之口时,一切物质、意志消融,整个世界都将被彻底地夺取吸收。 安室透道:“那你的力量不能直接解决牠吗?” 那双雾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他,安室透却陡然意识到,鹤原这样拥有绝对非人力量的神也会叹息,她的语声很轻,如同雨丝般落在他心上。 “我太弱小了,”鹤原毫不介意提及这一点,她的目光投向更为遥远的地方,那里似乎是她的故乡,是她真正的所望。 隔着永恒缄默的月光。 “我将晋升为‘人死导师’,我是以人为根基的……” 所以也只有她与别的任何鹤原都不同,作为最弱小且微不足道的小指骨,只有她保留了那短暂一生所塑造的人之心,到最后也只有她留在那个世界试图拯救。 她怀抱着人之心,望着疮痍满目的世界,不可避免生出茫然和悲伤。 可是,她只有死亡的力量,哪怕再怎样压制自身的力量,也会造成无数生命在她身边甚至就在她的力量中牺牲,她看着诞生出她的那个世界、那个国家,无数人怀揣着希冀和坚定的信念在那扇漆黑的门扉前坦然赴死,只为了成功率仅为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们将希望投注在化身‘死亡’的她身上,如同孤注一掷,却又带给她无比的力量…… 来到这个世界,因远离了诞生出自己的源世界,远离了那些虔诚向她献祭出力量的人们,她的力量被削减近无,想要恢复力量、解决那个危机,只能由这里的人类来承载她的意志和‘影响’并将之扩散,这是必要的牺牲。 鹤原回答了降谷零的第一个和第三个问,还没回答第二个。 答案是—— “我的力量被压制、削减了,”或者说是因散播出去的灰雾过多(耗费力量过多)而导致的虚弱——二者皆有,她在领域中都只能勉强保持虚化的人形,所以才无法克制那些异象,但这并非坏事。 鹤原的面色始终都是苍白平静的,让安室透无法轻易看出她的情绪或其它,只听见她缓缓轻声地说道:“与我同源的助力已抵达,” “灾难还会继续进行下去,但人类会获得自保的能力。”他们需要自我拯救,需要亲自动手去拯救他人,而不可全部奢望于神。 她当然能感知到降谷零的思维和意识,哪怕是那些想被严密藏好、不泄露分毫的憎恶排斥,全都在她的眼中无所遁形,可是这对人类来说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当一切终结之时我就会离去。” 从这万千宇宙之外的遥远他乡回到故土,她将拯救自己的世界,以‘死亡’的力量为世界带去新生,而那个世界的人们曾被剥夺失去的所有一切都将以崭新的姿态归来,他们将会迎来和乐的生活,然后以自身的力量走下去。 这是她最深的、唯一的希冀盼望和…… …… 祝福。 是她的人之心所给出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 【不合格死人书】是真的好孩子啊。 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是,看见除【不合格死人书】之外的鹤原,我只能说:快跑!!
第41章 无知者 作为那位先生的得力助手,琴酒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在劳力奔波,但当相应任务完成、后续有能放心的他人接收,他就和找上门来的贝尔摩德一起回国,回到东京。 而他们两人…… 开车到基地,走在一条长长的通道中,他脸上没有分毫除严酷冷漠外的情绪显露,先去放好了自己带回来的非个人用品的东西,琴酒在与贝尔摩德分开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径直走开,浓黑色的长风衣被撕扯着划过凌厉的弧度。 索性贝尔摩德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不近人情的作风,她还站在这间隐蔽性和安全性都有所保障的密室中,弯下腰,手指轻轻搭在那只漆黑的提箱上。 对这个外观普通的提箱却有着极其严密的安防系统,她没有权限能打开,在这一路也就只有琴酒能有资格拿着它,如此严密的保护,连她都被调去和琴酒一起护卫,真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而就这间密室中同样装着组织目前研发出的最为优秀的系统,如果她再在这里待下去,极有可能那位先生就会对她发来斥责,本意并非如此,卡着只表露出一定的好奇却不至于引起系统和他人注意的时长,贝尔摩德起身收手,再看了一眼提箱就出去。 哪怕有什么疑惑也不至于直截了当地在基地中展露,贝尔摩德暂时还不想去问琴酒,毕竟就对方那个脾性,或许直接就拔枪指在她头上,说不得还要嘲讽几句,她轻巧迈步地向自己在基地中的房间走去。 “虽然全球事态很不平静,但是,”对黑衣组织来说却好像没什么影响呢?只要没被灾难直接摧毁重要的基地和总部、那位先生不会在灾难中被波及去世,那么他们始终超然,甚至冷眼旁观各国动作。 因有这样的觉悟,知道黑衣组织一时半会儿是被摧毁不了了,她就并不急迫,还在收拾好自己、稍作伪装后去东京市内一早预定好的餐厅用餐。 而当餐后出来缓行在街头,在夜里戴着墨镜的金发女郎,却依旧能从未被遮掩的下半张脸和身姿分辨出其人美貌艳绝,很有自知吸引着部分人的视线和注意力,但贝尔摩德还是从手提包中翻出烟盒,从中取出一根烟点燃。 走去过路的行人不那么多的街角,头顶是繁茂的树荫,而路灯就在不远的附近,因此她整个人就站在阴影中,距离隔得远了,让他人只能看到微弱的一点火星。 纤长的女士烟夹在指间,偶尔深吸一口又再吐出白烟。 在外总是忙着任务还有和她明面上身份相关的一应事务,直到现在站在东京的街头,近期要紧的事不多,琴酒一人分担大半,那么她刚回来还不必立马去完成接取的任务,也卸下了总是需要暴露在人前的大明星身份。 思绪和情绪全都逐渐平静,贝尔摩德伸手撩了把贴在脖颈的头发,随意地晃了下,她忽然在想,这些逐步增多、几乎散布全球的灾害究竟伊始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呢? 在人们都未曾知觉的时候,以往总是分散的、被称为‘百年难得一遇’偶尔才在某地爆发的灾害,就像是受到吸引般,逐渐被聚拢,虽然灾害的种类各不相同,然而在将它们合在一起进行统计和分析,却能明显发现灾害发生的频率升高,并还在不断拔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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