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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瘪萎缩的触手从躯干上被剥离。赘物和肿瘤砸落到地面。黯淡无光的趾爪断裂了。摇摇欲坠的尖牙脱落了。 对其他神明来说，用任何手段处理污染都必须将伤害扩大化。污染的特性决定了只要探查和接触就可能被污染。那么，只有闭着眼睛从确保安全的地方开始斩断，才能保证刀刃的洁净。 也是因为如此，旧赫利亚这个国家才遭受了过多的苦难。 【安姆】之前帮助欧也妮切除了污染，万幸只波及了欧也妮的部分记忆。 毫无疑问，在确认并直视污染的过程中，祂也牺牲了部分自身，或许还将在未来牺牲掉整个自身，来为这场超出祂能力的精细手术付出代价。 但对如今的欧也妮来说，将性质不同的事物分离，是她的特长和本职。 不需要用神智去甄选辨别，也不需要用法力从中分割。 光幕按照她设计的思路，构建了一套几乎全自动的法术，将法力分为相斥的两种，分别去与两种事物进行深入地结合。 阴往外，阳往内。 等到阴与阳彻底分离，她就可以去处理已经被分成两个部分的完整个体。 无论什么神明，都粗浅地掌握着用法力来构建、破坏和运动的这三种基础技能。 只是因为神职的细分，不同神明都各有不同擅长的方向，在法力使用效率上有所区别。 欧也妮还来不及对自己的能力和光幕开展深入研究。但她此刻不差能源，不需要计较效率。 当污染体从精神体上脱离的瞬间，欧也妮就简单直接用纯粹庞大的能量去将其湮灭。 用这种方式帮怪物们清除污染，几乎不会对施法对象造成任何多余的损耗。 然而，曾被严重腐化侵蚀过的生物，无论是灵魂还是躯壳，留存下来的剩余残渣都太稀少了。 特赛的歌声越来越颤抖，几乎难以为继。 当怪物们的形态刚开始发生转变时，她曾因那些向好的趋向而感受过短暂的欣喜。但很快，眼前继续上演的景象，就使她感到恐惧。 非人的副肢从身躯脱落了，只留下半个肩膀。丑陋的肿瘤凭空消失了，露出腹腔中的残缺内脏。 哪怕怪物们重新变回人类，也只剩下不足以维持生存的支离破碎的残躯。 ——至少，他们能以人类的形态被安葬…… 特赛勉强撑住心神，在悲切和害怕中去抓住坚强的念头。 欧也妮对眼前这种结果也有心理准备，她惋惜地皱起了眉，但仍打算尽力到底。 就在此时，一直沉寂的唐蒙德再度抬起手臂，环绕在他周身的血雾微微漾动。 欧也妮手握着散未退却的力量，警觉地看了“祂”一眼。 直接启动的法术，覆盖了那些奄奄一息的生物们。 血雾奔袭向那些人类的碎片，随后，凝结、填充、生长、构筑。 繁衍和生存原本就是那位“祂”在最初选定的神职。 脏器、骨骼、肌肉、皮肤在“祂”的血雾中高速再生，将那些支离破碎的躯骸再度重塑为人。 那些微弱的灵魂之光，依旧黯淡稀薄，但在新生的躯壳包裹下，终于稳定地存续下来。 特赛已没有力气再站稳，她的身躯颤抖着跌落地面。 她伸手试图去抚摸眼前一个熟悉的面庞，口中不觉仍在重复着吟唱，“……若你问我何日归乡……” 她眼前那位年轻的旧赫利亚人，伊莱亚斯，仍如怪物时一般睁着空洞洞的眼睛。他浑浑噩噩，没有应和乐声，也没有理会特赛的触碰。 欧也妮熟悉这样的状态。在【安姆】帮她清除污染后，她重新整理完记忆前大约也是这样懵懂的状态。 而这些曾被重度污染的人，为重新醒来所舍弃更换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 欧也妮不确定这些曾化身怪物的人类，是否还能找回过去的情感。 但只要还活着，他们终究会形成新的自我。 别离之神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伊莱亚斯的眼神动了动，看向了特赛。 茫然懵懂，恍若初生。 太久没写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谢谢看到这里的大家，也谢谢大家愿意等待，祝大家身体安康，远离病魔，新年快乐。
第99章 繁欲 成神仪式终于结束。诸神收回了短暂的馈赠。 欧也妮能感觉到自己手中借来的力量正在逐渐流失。 很快，只拥有三个信徒的新神，再度穷得像个中阶法师。 算上刚加入的特赛，光幕上也只有三个高亮的名字。 欧也妮闭了闭眼，觉得尽快发展信徒，将是她接下来的第一工作要务。 法师的等级是按照能容纳法力的上限来定的。 经过成神的这遭洗礼改造，欧也妮的精神强度得到了无限扩宽，蓝条长度可谓举世无伦，是货真价实的真神。 然而，拿来填充蓝条的法力，她几乎是半丁点都没有的。 先前她好歹是个挂名的四级法师，但法力全部拿来供养【安姆】了。 如今，权限等级凌驾于【安姆】之上的欧也妮，终于有能力取消这笔强买强卖的交易，收回自己被占用的法力。 但是，欧也妮已经不再那么急切地，想要切掉自己与【安姆】的联系了。 别离之神洞悉了【安姆】的状态。祂先前没有撒谎，祂和时间与梦境之主之间，确实已经不存在法力供给的连接了。 明明得不到安姆神的支援，欧也妮的法力也远远不够供养一个分灵，这家伙却一直处于活跃状态，还帮助欧也妮消耗法力来释放法术——难道祂意识不到自己正在逐渐衰竭吗？ 欧也妮清晰地认知到，如果作为宿主的自己断开与【安姆】的法力循环，这个笨蛋的衰竭会加速加剧，迟早会把自己搞成强制休眠状态，或干脆被消耗殆尽。 如今欧也妮已经能轻易压制【安姆】。 既然免除了遭到反噬的威胁，看在这个工具还算好用的份上，欧也妮还是愿意继续保有【安姆】的。 那么，她不仅不能停掉这笔工具维护费用，甚至还得想方设法再赚多点力量，来补贴这个被“伟大吾神”抛弃的崽的生存所需。 欧也妮暗暗地心想，若下次再有机会拜见时间与梦境之主，一定得向对方索取高额抚养费才行。 当然，需要临时调用这笔法力救急的时候，欧也妮也绝不会手软。 ——比如说现在。 欧也妮手握着从【安姆】身上抽回的四级法师的力量，手持着燃烧的地之火，认真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唐蒙德”。 请原谅她心怀戒备。 虽然对方刚刚连续提供了两次帮助，其中一次甚至救了她的性命，但是，在任何规则不明朗的环境里，面对占有绝对优势的强者，弱者都理应心怀戒备。 对方的强大不言而喻。如今的欧也妮，能窥得的力量太多了，而她看得越清，就越感恐惧。 幸好，对方并非本体降临。想要分离因缘的神明，特化了相关的分析能力，当欧也妮顶住重重压力去辨认时，能够勉强看清那些祂向唐蒙德降下的情感与能源传输的丝线。 欧也妮还没有能力去对抗任何一位正式的神祇，但她拥有了触碰和斩断联系的能力。当她需要时，她能够尽可能地断开唐纳德与未知存在的连接。 光幕飞快地演算出了新的法术。 手握这个稍微有反制能力的利器，欧也妮才敢与眼前的战士相对，她看着战士体内的—— 对方没有自报家门。 但只要不用天马行空的阴谋论去揣测，对方就只可能是一个身份。 欧也妮知道祂是谁。 当年幼的她学习异世界文字时，神父教她的第一个词语就是“丰饶”。 欧也妮在这个世界求生，无法避开祂散布在人世间的那么多影子。田野中的稻草人上涂抹着作为祂的象征的血红色徽记。村民们在乡村教堂里恭敬地献上对祂的祷告。格兰杰家族以蒙祂眷顾的血统为荣。学院地板上刻着神见礼的巨大法阵。 欧也妮过去或许算是祂的信徒。曾险些被祂的神见礼夺去性命。不再祈祷的信徒后来仍假借祂的名义、假装祂的神使去蛊惑祂的信徒。 这重重牵连使她心情复杂，既有敬畏，又有怨愤，更有心虚。 但欧也妮从来擅长克制情绪。 某种程度上算是叛教者的欧也妮·格兰杰，身披着【安姆】替她编织的红发女猎人的幻象，面上是完美无瑕的微笑，“很荣幸见到您……” 按照教会典籍的说法，直呼“”或许算是不敬。但尊称其为丰饶女神？欧也妮疑心这个四个字里有三个字是错误的。 她大胆地推测并开口，“……为人类延续血脉的神明啊。” 祂，用战士唐蒙德的眼睛看着欧也妮，“你所知甚多。” 祂没有拒绝欧也妮的称呼，就像远古时代时祂也没有拒绝心智未开的人类那些奇奇怪怪的呼喊和供奉。 那双眼睛黑不见底。若抛开神降的影响，唐蒙德本人的凝视就已足够使人畏惧。 但此刻，战士脸上那个被祂操纵出的僵硬微笑，极大地破除了这一效果。 对方的温和令欧也妮松了口气。在展现完自己的情报量后，欧也妮释放友好的信号，“我非常感谢您的友善，和不吝赐予的援助。请问……” 她心怀诚意地，送上试探，“我该如何答谢您的援助？” 祂回答，“你已做得很好。” 欧也妮摆正了自己的身份。作为被行业巨鳄投资的小型工作室，她应该谨慎地去确认对方的意图、吞并倾向和后续长期投资计划。 “若无法回报您的恩情，我会感到不安。” 祂陷入沉默。就像是神龛上的雕像，接受信徒们的一切祷告，无论信徒们是奉上牺牲，还是贪欲索求。 欧也妮的表现，不像是祂见过的任何一位人类。 她直言不讳，“虽然我身轻力微，但还是想要请您明示，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又或者，”她趁机探询，“您有何欲求？” 沉默片刻后，祂作出陈述，“从未有信徒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欧也妮吸了口气，然后用轻松的语气反问。“……欧也妮·格兰杰这个名字，竟然还在您的信徒名册上吗？” 祂说，“这取决于你。” 欧也妮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她瞬间想起了教会记载里丰饶女神的那些从属神，又揣测了一下，叛出丰饶教会的春神芙雅与祂的恩怨关系。 最终她遵循本心，陈恳地拒绝，“我不会用自己的信仰来支付代价。” 对方仍旧沉默，不置可否。欧也妮始终握着自己的法术，但对方安定的态度使她毫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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