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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残缺的祈祷反馈装置，所承载的上任权限，和唐蒙德一样，来源于。 欧也妮是从格兰杰家族的上任家主道格拉斯·格兰杰那里，缴获了这份铭刻着光幕法术的法阵。 她不知晓这个法阵的来历。道格拉斯·格兰杰瞒过外人耳目来主持秘密祭礼，又癫狂地想要献祭自己的女儿，一度令欧也妮以为父亲是信奉了异教的邪神。 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利欲熏心的父亲，发掘出了家族中不欲为外人所知的宝藏。 很难说，格兰杰家族当初获取这个法阵的方式，以及家主妄图利用法阵来取得神明权限的行径，是否也能算作对的背叛。 当欧也妮在女神教会隐秘学院内激活这个法阵时，她还指望着借助女神和教会的庇护，帮她规避掉未知神明降临的风险呢。 那会儿欧也妮没有遭受到任何神罚或天谴，是因为装置的残缺，还是女神的漠视，又或者，女神的默许？ 繁欲。 欧也妮意识到自己有必要去搜集更多关于祂的信息。 纠葛的因缘，终须理清。 如果不是道林·格兰杰将欧也妮逼离女神教会，当欧也妮在隐秘学院内稳当地升级为三级法师时，或许就能惊讶地发现，只要法力足够，四级法术对她不存在门槛。 因为，她早就取得了女神的高阶授权。 何止是四级法术的权限呢…… 令隐秘学院那帮教师们惊诧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唐蒙德奈何不了她。因为同神系下的施法者不能互相伤害。 ——考虑到教会内部的执法需求，也是有办法解除这个被欧也妮视作“队友免伤机制”的同源共用状态的。 但需要一方明确地指认另一方违背教义，也只适用于上位者对下位者。 杰罗姆使用缎带那会儿，唐蒙德不知道缎带的法术究竟来源于哪个教徒，难以完成指认。 如今缎带失效，唐蒙德势必会针对欧也妮，指认欧也妮。 他肯定已经启动了相应的魔纹，然后发现了，欧也妮也是在刚刚才发现的第二个秘密——欧也妮所获的权限并不低于女神的宠儿唐蒙德。 【安姆】在初见时，曾将欧也妮误认作繁欲的分灵，从某种角度来说，祂没弄错。 欧也妮完全是依靠繁欲的光幕，来行使类似神明的职能。 事到如今，依旧如此。 但光幕已为欧也妮所用，信徒们的联系都只指向欧也妮这一个体。 能看清能量与联系的欧也妮，隐隐有所感觉，如果自己这次能够成功确立神职，刻下自己的徽记，就能反客为主，将的印记化为附庸，不用担心光幕被旧主夺走。 至于仍残留于光幕上的的神源和权柄，只要女神不起意收回，那就是为欧也妮所得的馈赠。 这个能帮助人类成为神明的法阵，最初究竟是信徒从那里窃取的权柄，还是主动赐下的恩赏呢？ 如果想得更长远一点——在【安姆】的描述中，历史上曾有过的那个新神涌现的英雄时代，究竟是人类的觉醒和主动崛起，还是古老神明的授意和培植？ 在丰饶教会的教义中，女神座下有着众多的从属神和神使。 以欧也妮现在的知识来判断，祂们大有可能都是女神的分灵。 但至少，最后与决裂了的春神芙雅，一定不是繁欲自身的分灵。 据【安姆】所言，英雄时代已经结束很久了。 众神分裂，各自的教派互相争斗、孤立彼此。 ——久到凡间的教会大多已经忘记了新神宣告诞生的典仪。 如今的，对新生神明，对这类仍留存在人间的“残缺的祈祷反馈装置”，到底怀着怎样的观感呢？ 欧也妮站在血雨之中。 已获得的四个许可，使她并不担忧这场神职仪式的结果。她只是怀着对往事的疑惑不解，冷静地在分析未来的情势利弊。 光幕上，女神残留的神源能量在安静舒缓地盘旋。 现实中，红色的雨雾温柔地笼罩着她的身躯。 看起来极为可怖的血水从欧也妮的指缝中顺滑地流走，法力温驯平和地在液体中游荡，没有任何试图翻脸伤害她的预兆。 同样在发问的唐蒙德，深陷于震惊和不满，他在内心深处呼唤喝问着女神。 他激发了某道魔纹，仅为强化信徒与神明间联系而设、曾令禁域的封锁也摇摇欲坠的法术。 他竭力传达着自己的愤怒和疑惑。 但女神没有对他给出回答。 欧也妮的视野能够看见，唐蒙德的能量体上，某条向外延伸的因缘之线突然闪耀生辉。 笼罩在他精神上的红色血雾开始翻涌。 远处正在好奇窥望此间的黑龙巴哈姆特，突然后退了两步，又端正地挺胸立好。 唐蒙德感受到了女神意志的降临。 他的身体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他看见自己向前走出一步。他听见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我认同你的选择。” 任务进度：5/5。 确认到五个许可权限收集完成后，光幕开始加载运行新的功能模块。 ——功能模拟心智镜像模块。 光幕重组着自己，也重组着与之相连的欧也妮，正在与欧也妮的意识构建更为深层紧密的联系。前所未有的浩繁数据在疯狂涌入，欧也妮过往的经验和思考在被榨取读出。 并不熟练地在模拟着神明思维方式的欧也妮，在这一刻坠落回人类的视野。 庞大的数据交换在刚开始的那一瞬，就差点冲垮了欧也妮的意识。 【欧也妮!】 【安姆】试图阻止拦截，想用自己的意识替欧也妮做过滤和缓冲，但新生神明内部的矛盾冲突，已非外在的分灵能够介入。 【安姆】焦急地感受到欧也妮的意识在剧烈的冲突中濒临破碎。 祂不敢再给她增加任何额外的精神负担，默默地让自己的意识从祂待惯了的欧也妮的心智中退回。 祂让自己蜷缩在欧也妮背部的魔纹中，在自我封闭的空白麻木中，苦恼担忧地祈祷。 （如果她没法终止这场仪式，如果她没能撑过去……至少我要打捞到她最后的意识碎片，在吾神的梦境中试图拼接起来。） （我之前就帮她清除过污染，很熟悉她的精神体了，我能够做到，我应该能够做到……） 力量的获得从来都伴随着痛苦。这件事在欧也妮的身上从未有过例外。 在这个异世界，超凡的力量本来就不属于人类。 就像TA们经由痛苦的蜕变才学会了人性，人类要获得来自TA们的力量，也必须改造自己的精神和生理来适配。 事实上，欧也妮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非人的改造。 思维方式与情绪能量的交换和转变，可以视作一种学习。 过于激烈，远非前世那样每秒几个比特速率的学习。 而是更高速率，几乎挤垮了意识，让神经高压到快要燃烧的学习。 就在此时，唐蒙德身体内的祂，微微抬手。 弥漫在四周的血雾流动聚散，宛如细蛇般在空中游走，最终绘制出一副繁复的法阵。 法阵的主体结构，非常类似于欧也妮当初在老商人库克那里学到的第一个法阵，春神芙雅神系的三级法阵，生机萌动。 但这个法阵的规模和精细程度是三级法阵远远所不能比拟的。 唐蒙德的法力顺着这个血丝构成的法阵游走。 在他们的脚下，血水浸透的地面下，突然生出新芽与枝叶。 生机簇动，茎叶展开，花苞怒放。 六蕊重瓣的金色盏状花朵，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盛开在了血池之上。 特赛曾在圣堂中，圣女窗外的花圃中见过这样的花束。 如果欧也妮能够清醒地看见眼前的景象，她能认出来，这是典籍中记载的极为珍贵的材料。 相传是神明从自己的花园移植而来、本不该属于人间的六蕊花。 其稀释后的花蜜，是制作注灵剂不时可或缺的材料。 或许只有教会高层和神明，知道它更为直接的使用方式。 欧也妮：一切的痛苦，都来源于带宽不够。请给我办理千兆光纤，谢谢！ 原本想写到欧也妮创建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法术，但是太晚了，写不到了，睡觉去~呜呜
第98章 别离与新生 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花朵，被法术迅速催熟。 其气味在不断发生转变，时而蓬松熟软，时而辛辣沁脾。 唐蒙德身体内的那个祂，指挥着流转的血雾，将馥郁的花朵气息托举到欧也妮的身侧。 特赛与杰罗姆无力干涉，他们被血雾轻柔又坚定地拒绝在外。 血雾和涌动的奇异香味，像云朵一般，将紧闭双眼的女猎人簇拥包围。 完全未经稀释的注灵剂原材料，涌入欧也妮的鼻腔，渗入她的血液，刺激着女孩的神经突触。 它操纵着多巴胺，操纵着内啡肽，操纵着皮质醇，操纵着人类能够解明和不能解明的物质和能量，让神秘的被称作神力的能源在女孩的身体内流淌。 借用了唐蒙德身体的存在，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情，熟练而精准地操纵调配着六蕊花的浓度。 祂用气味状态的微妙变化，拉扯摆弄着欧也妮岌岌可危的精神，像是在调试一张紧绷的弦。 欧也妮的神智，因这药剂施加的影响，在迷醉和清醒中不断转化。 当她头痛欲裂时，蓬松熟软的香气会如迷醉剂般强行使她生理放松，当她意识快要漂流空白时，又会在忽而转变为辛辣沁脾的香气刺激下重新活化。 光幕的效率被这强行施加的外力拖缓了。 信息的加载与传输仍在继续，但痛苦被勉强压制在了欧也妮的生理能堪堪接受的程度。 欧也妮试图再度凝聚自己的意识和神智，像是在落水中不断挣扎。 反复的抽离和重新沉浸…… 那繁复香味的底层，隐约压着某种欧也妮觉得遥远而熟悉的气味。 它来自童年，来自故土，在漫漫的黑暗痛苦与纷乱的潮涌中定住了她的一缕心神。 外力的拉扯，终于使欧也妮从意识的深海中跃出，半清醒地俯瞰着自己的状态。 她摸索着重塑的意识和“光幕”的新轮廓，逐渐适应了精密的数据交流。 她的精神渐渐舒缓，重新稳定下来。 感受世界的方式即将发生改变，在即将抵达到新境界前的那一瞬里，欧也妮突然感到一丝茫然。 当睁开眼后，我还会是自己吗？ 但这茫然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打散。 欧也妮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睁开了眼睛。 为自己选定了神职的别离之神，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因果缠绕，力量沟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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