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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程太离奇，结局太平淡，欧也妮有时会觉得那件事并未真正发生过，只是孤独童年那么多混乱的臆想中的一件。 但在此时此地，在这被恶神巴哈姆特诅咒的群山环绕下的一场安眠里，欧也妮在【安姆】送给她的梦境里，再次清晰地回忆了这件事情。 她也想起来，正是那个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罗杰从外归家，送给了她除必需衣食外的，第一件可称得上是礼物的物品。 后来陪伴了欧也妮大半年之久的宠物，乌龟。 欧也妮最初没意识到这只乌龟是被送给自己的，更没意识到这只乌龟是宠物。 罗杰完全不理会自己带回家的乌龟，又没有将其做成晚餐。 到第三天的时候，欧也妮试着用剩菜喂养乌龟。罗杰没有阻拦。 那之后，欧也妮就正式将乌龟当成自己的宠物了。 她给它取的名字是小阿图因。 那个名字的灵感来源于前世读过的奇幻小说——巨龟大阿图因的龟甲上背负着四头大象，四头大象撑起来了整座世界。大阿图音就这样驮着碟形的世界，披着星辉，在宇宙中遨游。 小阿图因对食物的态度很随意。 最开始那几天里，无人问津他的生活，它完全不吃，也没饿出事。 后来，欧也妮喂给它多少，它就吃多少，像玩游戏一样惬意地吃个不停。 欧也妮没敢试探它的肚量，怕喂得太离谱，让它没长成大阿图因就被食物撑死了。 与对吃食的佛系态度相比，小阿图因对自由很是向往，三天两头闹逃跑。 欧也妮一不留神，小阿图因就从家中跑得无影无踪，完全与乌龟这种生物惯常给人的迟钝印象不同。 不知是它跑得快，还是藏得好。胆大心细如欧也妮，也从未找到过逃跑后的小阿图因。 但每当小阿图因消失的时间长于一天了，罗杰就会在下次归家时，将它拎回来，随手丢到欧也妮身边。 欧也妮确认过小阿图因的背纹，罗杰每次拎回家的乌龟绝对都是同一只。 她怀疑，小阿图因出逃后就藏在罗杰工作的田地和菜园里，但她翻查过很多次，没有哪次能比罗杰更早发现它。 后来，欧也妮和小阿图因的感情不知不觉变好了，她开始能在各种地方捡到离家出走的乌龟，不再需要罗杰帮她将小阿图因带回来。 小阿图因的失踪逐渐变成了一种游戏。若欧也妮对这种捉迷藏的响应不够及时，小阿图因还会和她闹脾气。 小阿图因的脾气来去都很快，性格活波得就像如今的黑龙巴哈姆特。它爱玩各种欧也妮发明的游戏。 它很闹腾，和鸡打架，和狗打架，和奶牛打架，还咬过敢跟欧也妮开玩笑的邻居大叔的手。 很难想象乌龟能表现得这么勇猛。 整个村里，唯一和它打起架来能打得不分胜负的是村头那家人养的鹅。 鹅类太好狠斗勇了。欧也妮在事情闹大前，强行抱走了小阿图因，不然那天可能会以她钱包的惨负来收场。 她还没那么想吃被迫买下的烧鹅大餐。 “你可以欺负别人，”欧也妮认真地点着小阿图因的脑袋，说道，“但绝对不要被别人发现。” 欧也妮的宠物在村子里远近知名，不足两岁的她从此成为了村中的恶霸。 直到小阿图因消失很多年后，这股余威犹在。在格兰杰家来人接走欧也妮前，村里的狗都还会绕着欧也妮走。 小阿图因是在欧也妮不到两岁前不见的。 欧也妮家隔壁的邻居姐姐闹出了私奔丑闻后，村里的神父也随之引咎辞职了。 这个村庄太过偏远，教会委任的新神父在半年后才到任。 年轻的科恩神父急于在地方树立名望，选择了从教育入手。 那段时间欧也妮每天去教会学习文字，没法再花那么多时间陪小阿图因玩耍。 某天早上，欧也妮出门去教会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小阿图因了。 罗杰在清早时已经浇完了后园的菜地，此时正如往常般坐在窗前仰望着天空。 欧也妮回望着她，张开了口，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这是一间沉默的屋子。 欧也妮不会请求。罗杰也不会回答。 欧也妮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希冀，那些无法靠自己的双手得到的事物了。 她低头无声地一笑，带着铅笔和纸张，从家门出发了。 来自外人的疑惑：道格兰斯·格兰杰，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啊啊啊！？ 死无全尸的道格拉斯（安详）：………… 周日有事外出，明天请假一天，周一回归
第106章 猎神祭 猎人们翻越雪山，将古老的山脊踩在了皮靴的靴底。 当他们踩在恶神巴哈姆特那雄伟的头骨上时，没人敢在内心认真思考这件事实——他们说服自己，只是在跨越山岭。 猎人没有在最高处停留。从山的背面登顶后，他们立刻就从山顶往下滑。 再经过半天的路程，他们就将抵达号角岩。 欧也妮曾坐在龙尾上，远远眺望过这里的地形，还辨认出了断裂的龙牙，和半侧凹陷损毁的龙脸。 他们就在这龙脸上跋涉。 身处其中时，这里的地形与其他的雪原似乎也没什么两眼。 放眼所及，四周都是厚厚的深雪，每步都可能吞掉一个人。 越接近终点，某种沉重肃穆的心情，就让猎人们越不敢轻忽大意。 悬崖与深坑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呼啸的北风卷得人脚步不稳。 老库克抓紧了欧也妮的手，怕她被风吹走。女孩的手腕比他想象中更温暖，像是有火焰在身体中燃烧。 悬崖的高度使人头晕目眩。 这里是龙吻的边缘。其实并不危险。 猎人们绑着绳索下去，穿破数十米的云雾后，就来到了同样覆着厚厚冰雪的下颚。 他们站在枯树林般的断齿中，望着眼前，恶神那深不见底的喉洞。 那喉洞简直就像是异世界的入口。 如果认真想象，那喉洞到底通往哪里，是件骇人的事情 巍峨山岳是有可能是中空的，内里或许藏着一副无法被填满的恶龙脾胃。 若不小心在此处失足，求救的声音会被山腹彻底吞没，再也无法被外界听闻。 最后的内容，就是每位猎人轮流走入黑暗的喉洞，将自己在旅途中亲手捕获的异兽，投喂到巨兽的喉中。 第一猎人杰拉德作为首祭，当先拖着一具沉重的云豹往深处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欧也妮能感觉到老库克的手指在颤抖。许多年轻猎人的脸上，也透露出了期待和尊敬以外的神情。 欧也妮能够理解，他们站在此地时，所能感受到的……恐惧。 对于山川，对于巨兽，对于未知的恐惧。 欧也妮乘坐巴哈姆特时，也曾在黑龙的齿列后待过。 但活物与死物，有思维的巨龙与苍莽死寂的山岳，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欧也妮站在恶神的舌头上，莫名想起来前世意大利的真理之口。 没有生命，又使人联想起生命。不可交流，又或许能够交流。 这种模棱两可的性质，同时凝结着生与死，使得它比什么都要恐怖。 猛烈的风突然从深洞中传了出来，伴随着苍茫响起的猎神的号角。 有些猎人恐惧地捂住了耳朵。 但令人害怕的事情并未发生。 岩壁依旧是岩壁。石林依旧是石林。没有任何事物从灰败死寂中活过来。 只有倒挂在洞顶的冰凌和积雪，在啸声中摇摇晃晃地砸落地面。 很快，老猎人杰拉德再度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的身周逸散着神力的光点，是顺利完成神见礼后得到的祝福。 猎人们逐一步入了黑暗。 能完成的猎人没有那么多。虽然大多数人都从雪崩中保住了性命，但很多人遗失了携带的猎物，失去了参加最终祭礼的资格。 也有人在最后的雪山之旅中捕获了作为替代的猎物。但这种佼佼者是少数。 欧也妮认出了杰罗姆的父亲，那位中年猎人手中提着的就是冰原上才能见到的一种彩雀。 虽然猎物寒碜，中年猎人还是带着豁达的笑容，沉着地走入了黑暗。 猎神同样给予了他祝福。 看着猎人们有条不紊地完成仪式，老商人库克渐渐也摆脱了恐惧。 他拉拉欧也妮的手，向她展示，自己途中偷偷藏到仓库法术中的两头小型异兽。 “你挑哪只？”老商人库克问道。 欧也妮事先猜到了有自己的份，内心还是为此感到一阵温暖。“不用啦，我自己也有准备。” 老库克好奇地问她是什么。欧也妮就背着手笑笑，不说话。 等猎人们都从洞中出来后，老库克鼓起勇气，在杰拉德的笑声中也走了一遭。 老库克出来得很快，大概是没敢走太深。 但这一行颇为顺利，他也得到了来自猎神的祝福。 老库克惊喜地感受着自己身体中流淌的新力量，催促着欧也妮也去尝试。 “不用走那么深，注意脚底，别滑倒了，东西留在路边就好……”老库克絮絮叨叨地嘱咐，又偷偷看了眼杰拉德，“回头路是上坡，你要是爬不上来就大声喊我，别怕。” 欧也妮笑着一一应下。 她往深洞中走去，黑暗逐渐吞噬了周围的景物。 欧也妮让一朵微弱的火焰飘在自己的额头前，照亮前路。 地势并不平坦，没有照明的话确实会很容易摔跤。 洞中是一段段长长的下坡路，越往后就越陡，很容易猜想这条路究竟是通往哪里。 欧也妮自觉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抬头看看那巨大的形似扁桃体的造物，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深入。 但她在路途中还未看到其他猎人供奉的猎物，是因为其他人走得更远，还是…… “开饭啦！”欧也妮试着在洞穴中轻轻地喊。 一团黑影轻柔地从黑暗中分离出来，随后，凝聚成有形的巨物蹲在她的身前。 是有数日未见的黑龙巴哈姆特。 受限于洞顶的高度，黑龙并未展开平日那么巨大的身躯，祂的尾巴尖在地面敲了敲，暗金的兽瞳凝望着欧也妮。 “你太高了，我脖子痛。”欧也妮严肃地说道，“变小点吧。” 黑龙矮了一截。 “再小点，不然我带的东西不够你吃。”欧也妮指挥道，“还想不想玩捉迷藏啦？再小点。” 一听到捉迷藏，黑龙的身躯急遽缩小，很快就缩成了欧也妮见过的最小的那般模样。 欧也妮将祂捡起来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有点怀念地端详了下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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