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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也妮伸手拢了拢耳边的长发，俯身询问，“你知道其他人之前要去的那座女猎人村庄在哪吗？” “我想起来了，我得去拿回我的发带，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条鲜红色的发带，如今正绑缚在某位少年猎人的弓背上。 杰罗姆正坐在村落的屋顶上看月亮。 由于他还未成年，虽然他已经做出了回森林当猎人的选择，母亲还是在家为他留了个房间，避免他未来变卦时无处可去。 杰罗姆不喜欢这样半吊子的事情，但他喜欢母亲。他时常回村庄中小住。 这次回家是个意外，杰罗姆没有给母亲带来礼物。他以为自己会为此不安。当看到母亲的笑脸时，他心中却莫名很坦然。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诉说这段时间的冒险和经历，于是半个字也没有说。 淡淡的骄傲之情萦绕在他胸间。 他帮母亲清点晾晒毛皮，教妹妹弓箭，给弟弟做玩具。虽然手头还是做着和往常一样的事情，但他不再那么心急，不再那么迫切想要完成某些事物了。 他偶尔会停下来，感受生活中的点滴愉快。 母亲说他笑得比往常多。他没有什么自觉。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长大了。 杰罗姆坐在屋顶上。猎人们都习惯早睡早起，可他今晚莫名有些睡不着觉，就出来看月亮。 他的父亲曾告诉杰罗姆，说他在这里梦见过黑色的龙。 那是杰罗姆出生前的某段时间，父亲离开森林，来村落中照顾快要临盆的妻子。 某个深夜，父亲想着快要出世的长子或长女，来到屋顶上看月亮，结果发现西南边飞来了一头黑色的巨龙。 黑龙从很遥远的地方飞来，身影越来越大。 它飞得很慢，也飞得很怪，硬要形容的话，像是一只巨龟在天空上游泳。 黑龙频频想要回身。经过这座猎人村落的时候，它在天空迟疑地盘旋了三圈，最终还是飞向了北边的远山。 猎人的眼力都很好。父亲遥遥看着黑龙飞远，在飞到某处时，不再回头的黑龙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老猎人说父亲或许是梦见了猎神。但猎神祭在这之前和这之后的十多年内都没有任何消息，森林中也没有其他猎人见过同样的景象。 杰罗姆过去也觉得那是父亲的梦，现在却想，那或许是父亲亲眼见到的景象。 就在他望着月亮想起这件事时，北方的天空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村庄里其他的女猎人，从睡梦中被惊扰醒来，或许会将其当成秋夜里的北风。 乘坐过巨龙的杰罗姆，太熟悉这振翼的声音了。他立刻转头向北方望去。 月色的银辉中，不知何时现身于天空的龙影，正向他们的村庄飞来。 龙的身影越来越大，靠近村庄后又逐渐地变小。 杰罗姆站起身来，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作响。 欧也妮趴在黑龙的背上，也望见了杰罗姆的身影。她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 “谢谢你帮我找到他。”她轻拍了下黑龙的背，又好奇地问出了她感到疑惑的问题，“说起来，伟大的窥伺邪恶之竖瞳，撕裂恐怖之巨爪啊……你有分灵吗？” 黑龙嗷了一声，这声响不同于祂往常表达认可时那“昂”的宏亮声音。 祂摇动了下脑袋，飞过杰罗姆站着的屋顶，身体后沉，尾巴垂低，让欧也妮顺着祂的尾巴滑落下去。 【容我插嘴，帮忙翻译一下，蠢龙说不是、没有、和祂毫无关系。】 随后黑龙一扇翅膀，拍着翅膀就快速飞走了。 【不要问我，我说过了，我不懂龙这个种族的传承方式。我也没听说过恶神巴哈姆特和猎神这头蠢龙以外的龙族个体。】 欧也妮落在屋顶上，站起身来，向着离开的黑龙挥手。 黑龙闷头往前飞，不再回头。 光幕上的字句始终未发生变化，“巴哈姆特一直在地嬉戏。” 欧也妮笑着放下手来，回头面向刚站起身的少年猎人。 对方与上次意外分别的时候相比，没有发生什么新的变化。 别离之神认真地端详他。在她看来，少年猎人是毋庸置疑的人类。 除了与猎神有着过分紧密的联系外，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构造。 “你最近还好吗？”欧也妮率先发问。 杰罗姆先点了点头，又说，“嗯。” 不等欧也妮说话，杰罗姆主动将缠在弓背上的那条缎带解了下来，递回给欧也妮。 他又伸手去摸兜，欧也妮赶紧说道，“那块石头就不用还给我了。” 杰罗姆的手在兜中握了握那块包着手帕的墨色石头，又松了开来。 最后，他从兜里拿出另一小块黑色的碎片，递给欧也妮。 欧也妮认出了这块粗粝的鳞片是什么，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黑龙将你带走时，我的箭射下来的。”杰罗姆解释道，“或许是正好射到那个女人用黑刀劈过的裂痕上了。” 当初三个人在龙背上滚动时，特赛确实用黑刃劈砍过龙鳞来稳定身形。 “原本是很大的一块碎片，落地后不知为何就渐渐融掉了，只有我捡起来握在手里的部分还留着。”杰罗姆有些迟疑，“之后，应该不会再继续融了吧？” 别离之神伸手拿起这块碎片察看。 作为猎神的能量构筑体，法力的线条依旧在这一小块鳞片中优美流畅地流动着。 它被击碎的残缺部分已经脱离遗失。 剩下的被杰罗姆握在手心中这一小块，从能量轨迹上来看，奇迹般地构成了一个半独立的小小整体。 但，这或许是个必然会发生的奇迹，因为捡起它的人是杰罗姆。 别离之神看着杰罗姆，心想。 “剩下的部分很完整。”欧也妮说出鉴定结论，“好好保管的话，应该能一直保存下去。” 她想将这块鳞片放回杰罗姆的掌心。 杰罗姆听到回答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他握紧拳头，放下手，说，“送给你。” 欧也妮有些迟疑。这份礼物过于珍贵。 已经宣告了的神职的她，不再需要其他神明的认可。但对其他想要成神的施法者来说，这个猎神意外遗失的碎片，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 “这个或许有价值。”早熟的少年猎人看出了欧也妮的顾虑。他今晚的话语比以前要多，“正因如此，我才要送给你。” 欧也妮沉吟了一小会。 她对隐秘界究竟有多大，还缺乏了解。但她也知道，让还不是施法者的少年猎人继续持有这个碎片，对他来说是危险的。她说，“第一猎人或许会喜欢这件礼物。” 杰罗姆将手放到身后。他不再说任何理由，只坚持说道，“送给你。” 欧也妮看看手中的碎片。猎神的法力仍按照她暂时还无法解析的复杂轨迹在游走。 最终她收下了碎片，说，“如果需要的时候，我会还给你。” “你会离开这里，对吧。”杰罗姆说道，他没有使用疑问句。 “我听到那个人对你说，建议你去看看这个世界。” “嗯，”欧也妮知道杰罗姆指的是战士唐蒙德，她点点头，“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打算。” “那么，等我成长为成熟的猎人后，”杰罗姆慎重地说道，“如果需要的时候，我会来帮你。” 欧也妮没有直接拒绝。她笑了笑，说，“好的。” 【妮妮身边的挂件，有一个就够了！】 【这局，是我的胜利！】
第108章 路口 欧也妮与小猎人的单独交流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匆匆赶来的特赛打断了。 赫利亚人的作息比猎人睡得晚，夜间黑龙飞行的声音又太震耳。 特赛在此地过得很好。流浪中的赫利亚人，聚集在有地域特色的女猎人村落里，就像聚集在任何一座城镇或村庄里一样如鱼得水。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地融于其中。 但生存逼迫得他们很擅长化解表面上的疏离和隔阂，为自己腾出一个暂时安身的位置。 特赛是和另一位年轻猎人一同赶到的。 欧也妮认出来这位挂着黑眼圈的年轻人，正是承接了帮自己制作猎人衣任务的那位猎人，蒂尔曼。 欧也妮很诧异蒂尔曼为何和特赛同行，但转念想想，在任何时间点有任何一位男性出现在特赛身边打转，似乎都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蒂尔曼见到欧也妮出现在这里，很是兴奋地想要介绍自己的工作成果。 他并未随身携带完成品，为此大感惋惜。 亲眼见到了迷彩花纹的效果后，蒂尔曼一改之前的迷惑和抗拒，热情地请求欧也妮提出更多的改进建议，并请她好好地再描述下吉利服的样式。 欧也妮记得，自己是对其提过猎人衣的制作需求。 那还是不久前刚发生的事情。 然而，对她来说，猎人衣已经是上个版本被淘汰的装备了。 如今的欧也妮有足够的法力，来施展更为轻便实用的幻象。 以她和【安姆】的沟通速度，能随心所欲地吩咐【安姆】临时制造出各种魔幻效果，哪一种都比猎人衣灵活。 【哼哼，多么英明的决策！——是不是该谈谈酬劳的事情了？】 欧也妮没有理会内心世界的噪音，她对蒂尔曼摆摆手笑道，“成品不用拿给我看了。” 她还记得杰罗姆的猎人衣在那个夜晚损毁了，“等你制作好了，就直接给杰罗姆吧。” 她转头看看发愣的杰罗姆，“唔，可能得麻烦你再改长点下摆。” 蒂尔曼还想继续追问吉利服的事情。 特赛看出欧也妮的态度，只轻唤了一声蒂尔曼的名字，就轻松地打消了蒂尔曼对她的纠缠。 特赛笑着递给欧也妮一个眼神。欧也妮深吸了口气，再次在内心感叹美色倾国。 她又看了眼挂着偌大黑眼圈的猎人蒂尔曼，心想，大概不久后，猎人衣就不再仅是黑森林的无名特产了。 一无所有的赫利亚人，擅长抓住任何机会。 极具决断力和行动力的特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特赛也没来得及和欧也妮慢慢叙旧。 第三位访客气喘吁吁地从天而降，来到了这座小屋的屋前。 注重隐秘的施法者，在降落前才发现有外人。他临时躲到了旁边的树冠中，然后笨拙地从树上爬下来，假装之前就藏身其中。 上了年纪的老库克，费力地完成了这串不算掩饰的掩饰。 他抬头望着屋顶，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清情况后，被特赛的美色狠狠撞了一个趔趄，啊了一声，没能顺利说出话来。 特赛警惕地望着突然现身的老商人，面容中凝聚着非常威严的美丽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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