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客气了。”左枝端起温热的羊肚菌鸡汤,抿一口,香气四溢,咸淡可口。 吃到一半,倪半雪问她:“开学有一段时间了,你还习惯么?” 左枝:“还行,我适应能力挺强的。” 倪半雪又问:“今天开始体育选课,你打算选什么呀?” 闻言,左枝便知,倪半雪是担心没人提醒她这件事,怕她错过了。 “琛哥,这学期体育课还选篮球?”一道粗嘎的男声在办公室外响起。 左枝侧头看去,半开的窗户外,一群朝气蓬勃的男生,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行走在走廊上。 男生们个顶个的高帅,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担得起“班草”“级草”的名头。 宋延琛身居其中,不但没被压风头,反而更突显他骨相优越,气场强大。 阳光半洒,低微地匍匐在他脚边。 他轻抿着唇,神色很淡,一身淡漠疏离不好惹的匪气。 乍一看,像个衣冠楚楚的大佬,带一群血气方刚的小弟,出来巡视领地。 “这不废话。”祁武抓着个篮球,向上抛了抛,“前两天,三中那群逼崽子还给我们下战帖,说是要一决高下,琛哥可是我们校队最强中锋,当然要上场啊。” 宋延琛单手捏着一听葡萄气泡水,长指“咔”一下启开拉环,凑到唇边喝一口,喉结滚了滚,淡声说:“他们说要打,你就应了?” “人都搁家门口脱裤子放屁了,谁不应谁是孙子好吧?”祁武忿忿不平。 “左枝?”倪半雪唤她。 左枝意识回笼,夹起一块排骨塞嘴里,含糊不清道:“可能选网球吧。” 倪半雪了然地颔首,又说: “过几天,其他校本选修课也将开放,你要记得选课哦,学分不够,是不给发毕业证的。曾经就有学生,都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还得回来参加选修课的考试。” 左枝边吃,边应声。 吃得差不多了,倪半雪停下筷子,接着说:“我们学校有些课程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有开课吗?我要上你的课。”左枝打断她。 “有,”倪半雪抽出一张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拭嘴角的面包糠,“开了个化学实验拓展课,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欢迎来听课。” 左枝僵着脖子定在那里,没躲开她。 * 吃饱喝足后,倪半雪将折叠躺椅展开,给她铺了个简易的单人床,“要不你先在这睡会儿,午自习结束了,我再叫你起床。” “那你呢?不睡么?”左枝犹疑着,没接她递过来的毯子。 “我要改卷子,下午另一个班还要讲呢。” “我帮你?” “不用,你快睡吧。” 至此,左枝不再客气,乖乖地躺下休息。 许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半工半读的压力太大,她很快就睡着了。 入秋后,纵使鹏市高温不退,知了也已渐渐消停。 校园悄寂无声,仿佛一座与世隔绝,长乐安宁的乐园。 空调嗡嗡低响。 她睡得很香,裹紧毯子,面朝倪半雪的方向侧卧,蜷缩成一个小球,呼吸声轻微绵长,睡颜静美如画——一副浓墨重彩,叫人见之难忘的油画。 倪半雪放下红笔,轻手轻脚地搬动椅子,坐在她旁边,双肘驻在腿上,托着下巴,静静凝视她。 几度走神,几度回神。 最后轻悠悠地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抚她额角。 “嗯~”她发出一声梦呓,眉头似蹙非蹙,却没醒过来。 倪半雪大着胆子,用指尖临摹她的轮廓。 动作轻而缓,深怕惊醒这一幅出自上帝之手的惊世之作。 刚触到她抿直的唇角,身后一声冷淡清冽的“倪老师”如晴天霹雳般,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倪半雪忙缩起手,惊慌失措地站起身。 椅子随她大开大合的动作,与地板刮出尖锐刺耳的噪音。 左枝被吵醒了。 迷迷瞪瞪地睁开惺忪睡眼,发现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只有窗户透进些微亮光。 身上的毯子还散发着薰衣草的馨香,倪半雪站在她身侧,隔着一张办公桌,宋延琛与她对峙。 他站姿懒散,左手插兜,右手拎着一袋打包的咖啡,随口一句“教师节快乐”,也不管人家要还是不要,直截了当地搁在她桌上。 态度算不上强硬,但就是不容人拒绝。 倪半雪僵硬地扯着嘴角,道了声“谢谢”。 午觉一旦睡久了,脑子就混混沌沌的。 左枝当自己在做梦,渐渐眯上眼,还想再睡。 宋延琛垂眸,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眼神有点冷,又像藏着点怒,复杂且矛盾,好似深海中熊熊燃烧的寒冰。 顷刻间,左枝的瞌睡虫散了大半。 “现在几点?”她哑声问。 倪半雪抬腕看表,“还有几分钟就结束午自习了。” “嗯……”左枝恹恹地舒展四肢,掀开毯子站起身,打着哈欠说,“那我该回去了,谢谢倪老师的款待。” “去吧。”倪半雪回她一个恬淡的笑容。 以为宋延琛找倪半雪有事,左枝三两下叠好毯子,就出了办公室。 直到她消失在视野里,倪半雪把视线抽出,转而对上宋延琛审视的目光。 “好自为之。” 这是他离开前,给她的忠告。 言简意赅,意味深长。 走出办公室后,左枝并未走远,而是在门口靠着栏杆晒太阳,边俯瞰楼下三五成群的学生,边醒神。 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她回头。 宋延琛在她对面站定。 “你就只买了一杯咖啡呀?”她故作轻松地调侃。 午后阳光泼了她一身,仿佛神话中,从天而降,美得颠倒众生的阿芙洛狄特。 “离她远点。”宋延琛说。 语调平平,眸色沉冷。 两人之间,光亮与昏暗,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左枝玩味地挑了下眉,转过身来,向他倾身,发现了新大陆般,撩着眼皮仰看他,戏谑道:“怎么,你喜欢她啊?” 他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双手抄在裤兜里,“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她喜欢的类型,我大概猜到是怎样的了。” “怎样的?”她追问。 午自习的下课铃打响,整座校园渐渐苏醒,恢复喧嚣。 “你猜。”宋延琛乜她一眼,转身离开,并不打算给她答案。 左枝收敛了浑不正经的神色,警告他:“宋延琛,你别多事。”
第9章 烧 ◎是我的,我爱怎样就怎样◎ 【[鹏市突发事件预警]市应急局、气象局提醒:受台风杜鹃影响,2 2日我市有大风降雨……】① 高温天气连续多日,终于在被晒成人肉干前,久违地迎来一次降雨。 早自习一开始,便是阴雨连绵的湿热天气。 不同于其他人成群结队的热闹,左枝始终孤零零地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大概是刚开学就跟人打架,最后还不了了之的事,让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她是个脾气大还不好招惹的“校霸”。 所以,没人会不识相地往她跟前凑,自然而然就开始孤立疏远她,玩起了冷暴力那一套。 说实话,不用应付那些虚与委蛇的人,她还乐得清静。 关于班级群的事,微信上,孔梦菲是这么回复她的:【你找思若吧,她是群主。】 意思有两层: 一是,如果岑思若不同意,她想拉她进群也没法; 二是,她忌惮岑思若,不敢和她走太近。 早自习结束,第一节 是阅读课。 知道宋延琛会来上课,女生们或多或少都有精心打扮过。 可能是之前被左枝的香水味刺激到了,岑思若今天特地喷了点香水。 花香调的,很是甜美小清新。 她习惯性地坐在顺数第三位。 猛然意识到隔壁坐着的人,不是宋延琛,而是左枝后,挨到黎娇娇耳边,同她说了两句悄悄话,两人便对调位置,她坐到了宋延琛对面,而黎娇娇则成了左枝的同桌。 “呐,”黎娇娇掏出几只笔,头尾相接地摆在两张桌子的交接处,骄横地对左枝强调,“这条是三八分界线,谁敢越界谁王八!” 左枝左手支颐,右手抓着一支黑笔在做题,眼皮低垂着,动都没动,懒得理会她。 “听到没有!”黎大小姐不满地冲她嚷嚷,桌子被她拍得挷挷响。 左枝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忽然觉得,她像极了楼下房东太太养的那只吉娃娃。 大眼睛,小体型,娇气跋扈又护主。 旁人或其他动物,稍微靠近一丁点,就怒目圆睁,龇牙吠叫,凶得不得了。 每次她带蛋挞出门遛弯,都会刻意避开它。 没别的原因,就是担心彪悍如蛋挞,会一个不爽干翻它。 最后真正受伤的,只有她的钱包。 “喂,来几个人帮忙拿咖啡!”一男生站走廊上,扒着大开的玻璃窗,抻着脖子,冲里头喊叫。 “拿什么咖啡啊?”有人问。 “琛哥请大家喝热拿铁咯。”祁武咧嘴笑,拎着两大袋打包好的咖啡走进来,随手放在离门最近的课桌上,让大家自行领取。 有个女生不客气地拿走一杯,戏谑道:“今天是有好事发生么?怎么突然请全班人喝咖啡?” “想请就请呗,还要挑日子啊?”祁武不屑地轻笑一声,骄傲之情溢于言表,“都知道我们琛哥,不,是琛爷,出手最大方啦~” “有錢真係大澌!(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②” 后边接连有男生拎着咖啡走进来,闻言跟着嬉笑起哄。 女生们笑闹着,帮忙分发咖啡,还不忘放一杯在讲台上,留给授课老师。 全班60人,刚好60杯。 但因为额外给老师留了一杯,导致有人没分到咖啡。 “是谁没拿到咖啡?”有人高声问。 引得众人好奇地扬起头颈,东张西望,就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遍寻全班后,一个接一个将目光落到左枝身上。 只有她在神闲气静地刷题,清清冷冷,仿佛外界琐事皆与她无关,桌上除了书本纸笔,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是她啊……”有人凉凉地说一句,“不合群的人,也无所谓啦。” “不觉得……好像有点可怜么?” “可怜什么?一杯咖啡也没多贵,想喝她不会自己去买吗?” “就是。而且……估计宋延琛买咖啡时,也没想过要把她算在内吧?” 话落,附近几人忍不住窃笑。 祁武默默给喝了近半的咖啡盖上盖子,走到左枝身边,红着耳廓,挠挠头,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推给她,讪讪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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