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捏着背带裤小兔,隔了许久才道:“今天……谢谢。” 森峤一愣。 风像是不常说这个词,语气很是别扭,像是逼着自己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森峤愣过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客气。”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森峤心情很好,睡前还用通讯器给风放了一首节奏很慢的歌。 “也许我们可以多听听歌,听听故事,看看风景。”他关了灯,道,“这对改变心情有好处。” 风闭上眼,回忆起以前的事:沉重、压抑、悲观、消极。 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在乎生死,没有爱好没有兴趣,不听歌也不爱食物,十七年活的寂寞孤单,却觉得这就是人生本该有的样子。 但森峤一直在努力改变她的这种想法,他给她吃水果糖,买花,吃各种美食,穿颜色鲜亮的衣服。 虽然粉色对她而言实在是个灾难,但被打乱的生活就像是一副拼图的下半部分——上半部分她拼的乱七八糟,黑色、灰色、白色凑在一起,看上去不太美妙,但下半部分却颜色亮丽起来,中间虽还差着许多拼图,但隐隐能看出它并不仅是自己原先看到的模样。 她有些期待这个十七岁的开始,听着旋律,缓慢沉入了梦乡。 森峤和楼骆初步商定了计划,森峤并不参与、不干涉星州的问题,但以个人身份辅助巡逻队进行培训、演练等活动。巡逻队给他开顾问工资,需要的时候,他会参与星州的战略会议,在不干涉星州事务的前提下,仅提供合适的意见。 森峤和楼骆签订了顾问协议,当天下午就去了巡逻队,星州大小媒体都进行了相关报道。 远春城审核会对星州发来了质询,远夏城同远冬城巡逻队一起,向远春城发起了要求遣返叛徒的通知。 森峤变得很忙,在他并不喜欢的权利斗争里,为了自保和保护风,他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这件事其实不复杂。”陈宣一边看新闻,一边对风解释,“远春城原本的规则就和其他三城不同,因为地理位置的限制、欧姆数量的限制,他拥有自己的执法权。这就给了他们很多可操控的自由,明白我意思吗?” 风在基地待得久了,参与的任务多了,很多事也是一点就通:“远夏城,远冬城……为难不到……这里。” “对。”陈宣道,“这里地理位置偏远,本来很多其他地方的欧姆就是被赶过来的,但又需要有奥斯克鲁来管理,谁愿意摊上这档子事?所以远春城的存在,是有交换条件的。远春城是个大型混居城,帮忙看住大部分的欧姆,其条件就是他们有自己的执法权,在一定程度上不受远冬城管辖。当然不是完全不受控,基础原则不能违背。” 风道:“尊敬……王室,忠诚……王室。” “只要效忠,其他的可以不追究。”陈宣道,“王室也就不会随意插手。” 风明白了。 森峤原本就备受王室青睐,虽然因不知名的原因王室故意压着森峤不进行提拔,但王室和贵族对他的重视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如今虽出了问题,但在证据和各方面线索都不齐全的情况下,单方面的通缉本就是各方势力斗争的借口,森峤回去,王室自有处置办法,不回去,王室也静观其变,并没有干涉审核会、巡逻队执法的意思。 因此这里头,有文章可以做。 风想,森峤目前肯定是想一改先前的退让,正视所有的矛盾:主要目的一来自保,二来调查清楚上一代森峤到底发生了什么,三来应该是要对付远冬城巡逻总队。 她是这么猜测的,至于森峤到底怎么想,她并不清楚。 她下意识的想: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又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她根本帮不上忙,而且她怎么能帮一个奥斯克鲁? “他现在也只有跟那个类豹人合作了。”陈宣道,“不如你跟我合作,做我徒弟……” 风看他:“学医,能救,森峤吗?” “呃……” “也,救不了,其他城……的欧姆。” 陈宣愣了愣:“做什么?你想加入星辰啊?” 风没回答。 “救欧姆不现实。”陈宣道,“你想过没有,我们早就脱离了基础科学教育,也没有武器,没有团结一致的精神。我们不具备反抗的条件。” 风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别说基地的人,连她也记不得他们的长相了。 “能争取到混居,已经是奇迹了。”陈宣道,“就像混迹在欧姆世界里的狗,能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已是不易。就是这样,也常有欧姆莫名其妙的去打杀它们,吃它们的肉。” “欧姆能学会的是什么?”陈宣拿手指敲了敲桌边,“就像那些狗,学会躲着欧姆,学会捡垃圾吃,学会收起爪子和獠牙。如果看到欧姆拿吃的来喂,要谨慎再谨慎,因为你不知道食物里是不是被下了毒,或者欧姆藏在背后的手里是否拿了刀。”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没有反抗的余地。” 风想起牛顿的那台AI“老师”:“如果我们有反抗的力量呢?” “谁?星辰?”陈宣笑着摇头,并不解释,只是将风的话当做不懂事小孩儿的天真幻想。 森峤忙了几天,回来时又起了干燥症,鳞片黯淡无光,扑簌簌的落灰,不停的打喷嚏,还有点发低热。 他显而易见的烦躁,但在风的面前收敛得很好。 风犹豫地看着他,看他去洗澡,然后披着浴袍出来瘫在沙发上。他每天都带鲜花回来,屋里的花开得繁茂,将他簇拥在中间。 风从口袋里摸出水果糖,是今天她拜托陈宣出去找来的。是和森峤第一次给她的糖果,一模一样的包装和口味。 她将糖果剥开,在原地仿佛捏着一颗手雷,来回转圈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森峤嗅到了甜腻的味道,睁开眼,青金色的眸子因为疲惫竖成细细一条线,危险地看向风。风并不怕他,将糖果送到他嘴边,森峤沉默了一会儿,张开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却只是温柔的叼住了那颗糖,卷进了嘴里。 风也吃了一颗,腮帮子鼓起。两人沉默的尝着甜腻的味道,过了一会儿,风去浴室拿了维护鳞片的膏体出来,一手举着专用的刷子,要给森峤“护鳞”。 森峤没说话,脱了浴袍转身趴下,尾巴轻轻晃动。 风拿刷子沾了一点柔软的雪白膏体,一点点刷在森峤背部的鳞片上,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觉得很好玩,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先拿小刷子一点点涂抹均匀,连缝隙也不放过,然后用中号的刷子开始刷,尾巴尖尖也要照顾到。刷的鳞片都反光了之后,再拿大号的刷子——这把刷子要柔软许多,刷起来产生细微的“沙沙”声,催人入睡。 风像在认真画画一样,刷得起劲儿。 全部刷好,再拿专用的毛巾:一面是小羊皮的,能将鳞片打磨的锃亮,在日光下散发出好看的偏光。 风出了一身汗,最后一遍打磨完成,森峤已沉沉睡着了。 他一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一手搭在风的腿上,尾巴从后头虚虚的圈着风,将小家伙划进了自己的地盘。 风也累了困了,干脆挤在他身边睡了过去。鼻端都是膏体淡淡的、清新的香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概是因为事情太多太忙,森峤的干燥症迟迟不好。 于是每晚风都给他刷鳞片,染得自己身上也是一身淡淡的膏体清香。 酒店的类鱼人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问:“哎?欧姆也用护鳞膏吗?你用的哪个牌子?用来做什么的?” 风淡淡地:“刷鞋。” 类鱼人:“……” 类鱼人感到了侮辱,气的两腮都发红了:“你家主人知道你偷偷用护鳞膏刷鞋吗?” 森峤恰好从外头回来,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青金色的眸子往下斜了眼,大手按在风的脑袋上:“她开玩笑的,别当真。” 类鱼人半信半疑,森峤不经意的炫耀着:“我最近干燥症,都是她在帮我上药。” 类鱼人这才恍然大悟,却没有露出羡慕的神色,只是一脸理所当然:“我就说……您这宠物也太爱乱开玩笑了。幸好遇到的是我。” 风沉下脸,拍开森峤的手扶着拐杖往回走,森峤同类鱼人打过招呼后跟上来,两步就挡在了风的前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误会了。” “你,闭嘴。” 森峤好笑:“我只是想说你其实很会疼人,但她不懂。” 风恼火道:“谁疼……”她不想跟森峤争辩,话说一半伸手去掐森峤的尾巴,“好啊,我疼你,试试。” 森峤任由她抓着尾巴,尾巴稍一使力就将风半扶住了,充当了拐杖的角色。 他一边“嘶嘶”喊疼,一边仍是扶着对方,道:“今天做了什么?” “吃饭,散步。” “陈宣没来?” “没。” 风敲暗码习惯了,最近正在慢慢改变。但说很长的句子时,还是下意识想去敲什么。 她手指轻轻蜷缩了下,被森峤抓住握在手心里。 大掌完全包住了欧姆的小手,一点缝隙都不留:“偶尔想用暗码也行,不用太逼迫自己。慢慢来吧。” 风抽了下手,没抽动:“不用,你管。” “好好,不管。”森峤眼里带笑,松开手时,风手心里多了一颗水果糖,“新口味,说是话梅味。” 风剥开丢进嘴里,小小的一颗糖果是深色的,一抿就化开浓郁的话梅酸味,带着淡淡的甘甜,很是好吃。 风眼睛亮了亮,觉得这是目前吃过最好吃的口味了,忍不住多抿了几下,舌尖卷着糖果,发出“啾啾”的声音。 森峤看得好笑,也剥了一颗放嘴里。对糖果,他还能接受,之前给楼骆和有夕,他们都是一脸拒绝加震惊,仿佛他是跟狗抢了狗粮来吃。 “有点酸。”森峤不太吃得惯,发表感想,“还是之前的橘子味好吃。” “这个,好吃。” “是吗?”森峤点头,“你喜欢就好。” 风没被人爱过,也许邻居奶奶算爱过她,她也不知道。因此她并不会爱别人,也不知道“喜欢”应该怎样做。 她看了看手里的糖果包装,又看森峤,想到森峤那些含糊不清却有指向性的话,将舌尖的糖果转了一圈,想着:喜欢就是这样?感到惊喜,想再吃一颗? 莉塔对端午也是这样吗? 基地里其他的伴侣,也是这样吗? 她想起了知更鸟和十字架,明明都是雌性,却也做出了十分亲昵的在她看来不可思议的事。一时间有些混乱。 喜欢就一定要那样摸来摸去的?要接吻?要配种? 森峤打开房间门,屋里已被酒店工作人员打扫过,花瓶都换了新的水,有的花瓣上洒了水珠,看起来精神奕奕。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88 首页 上一页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