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舒家的好女儿。” 舒明志脸色黑沉:“你也给我闭嘴。” 方霞得了重病,急需用钱,于舒明志而言并非大数目。可闹到孙玉兰面前,他便落了下风,情况哪里能一样。 “月月,这是和爸爸说话的态度,嗯?”舒明志装模作样地教训,“你和你妈感情好,没问题,但我和你兰姨已经成为一家人,那些钱,她有权利过问。” “好,当我向你们夫妻俩借的成吗?用不用立字据,找两个公证人也行。” 孙玉兰铁了心:“你姓舒,你用什么还?还是靠你爸和他的公司?我不可能同意。” 豆大的泪珠如断线般从舒月眼中坠入地毯,晕开朵朵深色小花。 她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嗓音嘶哑:“爸,当我求您好不好,我很快就读大学了,以后能自己挣钱,我都会还的……” 舒明志长叹一声:“你兰姨跟我这么多年不容易,我不能因为外人拆散这个家。” 话音落下, 舒月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熄灭。 “你说的外人,是你一贫如洗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糟糠妻子;你说的外人,是你亲生骨肉的生身之母。” “外人……好,从今往后,你舒明志对我而言也是个外人。” 舒月跑回房间,收拾了课本和几件换洗衣物,不好带走的珍惜物品则用大锁锁上,推入床底下。 没有人相信她会真正离开,舒明志更是指着鼻子骂道:“翅膀硬了是吧,离了老子的钱,我看你能在外面过活几天。” 她毫无争执的欲望,头也不回,买票去了京市。 路上,江聿淮发来消息,追问她几时能过去。舒月说了声抱歉,告诉他暂时走不开。 想来孙玉兰能拿到那份资料,少不得江家在后面推波助澜。他们不相信舒月会轻易妥协,所以恩威并施,试图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至于江聿淮…… 此时此刻,舒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既是无辜的,又是症结所在。舒月怕自己会被怨恨操控,说出无法挽留的话,更怕自己会被感情冲昏,害了妈妈和舅舅一家。 * 抵达京市时已是深夜,舒月在方尧家对面的酒店住下。 她定了早晨五点半的闹钟,准时蹲守在小区门口,等候方尧出现。 六点一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范围。 方尧左腿略跛,脚踝处缠着白色绷带,却好似没有痛觉般快步走着,汇入搭乘地铁的峰流中。 舒月悄然跟着,换乘四次,再转坐一趟公车抵达工地。 她见方尧换了工服,背着工作包,蹲在地上绑钢筋。因姿势不当,加快了脚踝伤势恶化,几乎每两分钟,方尧便吃痛着抻直腿,还不忘瞄一眼工头的方向,以免被斥责。 也许是血缘之间的心电感应,突然,方尧停下动作,转身朝舒月的方向看来。 她闪身藏于树干后,用手背抹了抹泪,颤抖着拨给温莎。 “我舅舅的腿怎么回事?” 温莎早有准备,告诉她:“工伤,你可以找律师咨询,款没有那么快能拨下来。而且是你舅舅自己坚持要回来工作,所以呢,你做出决定了吗?” “我可以答应。” 舒月哽咽着,“但是,我要江聿淮的父母亲自来见我,就在院长办公室。” 如果注定有牺牲,她至少要保证方霞能得到妥善救治。 温莎听完沉默许久,说道:“我问问看。” 下午1点32分,短信进来:[同意。] 舒月已经等在了门诊大厅的长椅,收拾好情绪,在卫生间用清水洗了把脸,乘坐电梯前往顶楼。 她的背影单薄而绝望,像是踏上一辆没有归途的列车。 江父江母兴许是从公司赶过来,身着刻板印象中的成功人士正装,材质挺括,细节精致,无处不透着昂贵气息。 而容貌上,江聿淮结合了两者优势。 骨相肖似父亲,棱角分明,五官肖似母亲,秀丽完美。 唯一的不同是,江聿淮锋利的外表之下是润物细无声的温和,而他的父母相反——气场强大,有久居高位者的尖锐。 江母示意她坐下,单刀直入地说:“我们也不是要搞联姻那些老套东西,但你的家庭情况实在……不太符合我们对未来儿媳的期许。” 舒月埋头听着,江母继续道:“谁都是从青春年少过来的,可能你们当下觉得刻骨铭心,实际上,过不了两年依旧会因为现实问题而千疮百孔。” “阿姨。”她不关心大道理,便直言,“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妈妈安排手术。” 江母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爽快点头:“随时。” “好,我会向您儿子提出断绝来往。” “不够。” 始终沉默的江父开口道,“只要你留在元城,那小子就不会轻易答应。我会安排你转学,作为补偿,你可以去国外任何一所名校。” 舒月哑然:“……一定要这么绝吗?” “年轻人,快刀斩乱麻。” 说这话时,父子俩的脸渐渐重叠,连语气中的冷漠也如出一辙。 她心脏刺痛,像是遭大手狠狠攥了一下。 江母眼神微抬,秘书会意,将一式两份的合同递至舒月眼下,如机器般不带起伏地说明道:“只要舒小姐同意转学,并承诺保密两次谈话,您母亲会得到京市顶级医疗团队的救治,您的舅舅也可以即可拿到赔偿金。此外,江先生与江夫人愿额外提供一张千万支票,以作补偿,条件对您很有利,希望舒小姐认真考虑,毕竟我们可以等,而您的家人……” 秘书点到为止,退回江母身后。 见舒月犹豫,江父不急不缓地补充:“阿淮和你一样,都是在父母羽翼保护之下的孩子,即便你告诉他又能如何。” “更何况,父母与孩子何来永久的仇恨。倒是你们,能维持一年两年或是三年五年?你敢用你母亲的身体来赌一个可能么。” 如他所言,舒月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十七岁少女,面对几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谈何赢面。 满腔坚持如暴雨倾颓下的微小火苗,轻易被浇熄,毫无再起之势。 她机械地点头:“我签。” · · · · 纵然几年过去,舒月仍记得向江聿淮提出分开的那个夜晚。 当时,江聿淮信了她的借口,以为舒月是介意温莎的存在而要离开。他一遍又一遍,剖开心脏般地解释,告诉舒月,要如何证明都可以。 十七岁的舒月怎么答的? 好像是“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累”,又或者“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临行前,江聿淮将她抵在墙上,仿佛揉碎了自尊般低声祈求:“不要走。” 十七岁的舒月别开泛红的眼,冷冷开口:“我讨厌你。” 后来,梁若遥问她:“你真的讨厌他吗?” “老实说,我恨过。” 既能有爱屋及乌,便也能有恨屋及乌。江父江母的确遵守诺言治好了方霞,但他们为了迫使曾经的她屈服,煽动孙玉兰是真,拦截救命药也是真。 舒月在很长一段时间怀着怨恨入睡,直至方霞的脸恢复气色,方尧也重新站直身子,过去种种随风消散,只余下对家人的珍惜。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系统请求更新。 她停止回忆,点开浏览器搜索了大致的干洗费用,也不管对面是否会收,输入密码转账过去。 如今江聿淮人在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就不信找不见说话的机会。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好好睡上一觉,等待充满希望的明天到来。
第35章 醉酒 闹钟响之前的两分钟, 舒月自然醒来,瞬间感觉损失了几个亿。 她一边埋怨自作主张的生物钟,一边下拉通知栏, 发现如料想中的空白。 刻意忽视掉胸口传来的闷胀,她花费十分钟化了淡妆, 又将长发卷成海藻形状, 踩着轻快步子去了公司。 其实,原本打听到的消息是, 小江总一年之后才会回国,但不知道怎么就提前了。 如此一来, 舒月的A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入职江天, 做上高层, 一年后用能力惊艳他, 然后旧情复燃…… 她瞥见地铁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眉目间是明显的思春颜色,眸子分外亮闪。 “咳。”借着掩唇的动作,舒月顺势垂下头。心中默默想, 提早回来也好,至少可以解一解她的相思之苦。 抵达公司后,她率先去了前台,厚着脸皮问道:“请问可以联系一下总裁办吗?如果能直接打小江总的内线电话就更好了。” 前台看惯了仗着有几分姿色, 便试图和江总扯上关系的人, 公事公办地说:“抱歉。” 舒月也是病急乱投医,道了两声谢, 难掩失望地去往16层。 今天来得早, 办公室里就她一个,兴许是起床气作祟, 她点击如死水般的聊天框,噼里啪啦骂道:[烦死了,江聿淮你这个混蛋!] 发泄完情绪,舒月取出画板,记录一些琐碎的灵感。 充实的上午就这么从指尖溜走,同事们热情地邀她去食堂,舒月拔下被冷落了几小时的手机,快步跟上去。 等电梯的间隙,如今已经是高一在读的方知意发来消息,拜托舒月教自己解题。她用备忘录简单写了步骤,切回微信页面时,才发现置顶框有了新动静。 几乎是在她骂完“混蛋”后,对面点击了确认收款,依然没有回复,但是确认收款。 舒月:…… 他当是微博呢,必须加脏话才能发出消息? 但能搭理自己,就说明江聿淮的心门为她开了一丝小缝,需再接再厉。 舒月抿着唇忍笑,一连发过去几条: [如果我说是手滑摁到了快捷输入,你信吗?] [你的卡还要不要了。] [江聿淮,你打算永远不理我吗?] “小月,跟男朋友聊天呢?”年龄相似的慧慧朝她挤挤眼,“看你笑得甜的哟。” 舒月没有否认,叹气道:“不过我们吵架了,他现在还没有搭理我。” 男同胞顿时听不下去:“我倒,女朋友长这样还生什么气?要是我,光是看着都消气了。” 她耸耸肩,心里却在品,看见江聿淮的那一瞬间自己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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