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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绒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也有多数人没有的高傲。 许久，苏雪琦说：“我每个月给苏尧的生活费是三万，这些钱基本都会被他拿去充游戏，从小到大，他向来对钱没有概念。很有意思的是，从高二开始会把这些钱省下来，买个游戏装备挑挑拣拣选不定。他一直戴的手表也不见了，秘书说是给卖了，十万块。那块手表是过生日的时候，他爸送的，一直很喜欢。” 楚绒的手在两侧慢慢握成拳，“钱我会还的。” “不。”苏雪琦摇头，“你不用还，我的意思是，苏尧他一直比较喜欢玩游戏，从电脑游戏转移到你身上，只是换了个游戏而已，所以我才没管。他能换游戏，就说明自己有自制力，那就可以随时终止。” “你是个很有自尊心的女孩，我相信你一定是万不得已才会接受苏尧的钱。那些钱外加一百万，当做我在你身上的投资，回报为等他出国后就不要再联系了。但他一天没走，你就要继续做他的朋友，和苏尧把这段关系维持下去。”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楚绒总算知道苏尧做事的备全而留三分是哪里学的了。 不能说是笑里藏刀，因为这笑里没有半分蔑视。相反，楚绒还能发现几分柔软。 “好，但这一百万我不会收，我是真心拿苏尧当朋友。” 苏雪琦轻叹一声，似惋惜的语气，“虽然我不喜欢聪明的女孩，但你这样的，倒让我觉得有几分可惜。或许你的出身再好点，没有那样的爸妈，我会允许你和苏尧在一起。能看得出来，这两年，他挺开心的。” 苏尧能从这个游戏里获得开心，也是苏雪琦愿意让他继续玩的原因。苏尧的性子她了解，不服输，倔气，还有稚气未脱的孩子气，本性很善良。能被楚绒拿得住，也是难得。 楚绒虽然不知道这可惜哪里来，还是说：“能获得开心就说明这钱花得不亏，不过您放心，我不喜欢苏尧，也自知配不上你们家。我可以跟您提一个意见吗？” 苏雪琦闻言，微挑细眉。 楚绒顿了一下，继续说：“苏尧他很在意您的看法，或许您可以多给他一些肯定。他那么在意输赢、在意成绩，都是想做给您看。” 苏雪琦的表情有几秒钟的凝滞，她转动腕上的表，眼睛垂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表盘。 “我不知道这个小意见会不会让您不舒服，但是确实是我最想对您说的，也是真拿苏尧做朋友。实在没必要和别人比，特别是和段橪，我们这类人在出生这门考试上就输了。” 苏雪琦看楚绒的眼里带有探究，她笑了一声，说:“那个年级第一是你哥哥吧？” “是。” “你们家情况我是知道的，你跟你哥说，他所有的学习、生活费用我都可以包了，之后如果他想还可以送他出国深造。有个条件，学成之后到我公司来做事。” 楚绒不知道苏雪琦是大发善心还是真的觉得段橪是支潜力股，而接受这个帮助就等于是个卖身契，说不定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茴城。而对苏雪琦，楚绒摸不透她。能到如今位置的人必定手腕不一般，可苏雪琦又跟太多人不一样。她出手很大方，一百万、资助段橪，这些钱她都想象不出来，可她就乐意这么干，不是单纯的用钱羞辱你，而是做一笔能得到回报的投资。 而这个提议，楚绒没有替段橪做决定的权利，他们太需要钱了，这个诱惑力太大。虽然她知道段橪的选择，可那又怎样呢，她也不确定了。她怕靠近人性，里面多数真实地肮脏，贫穷又是最接近人性的地方。 苏雪琦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在苏尧面前夸过几次你哥成绩好，这孩子记到现在，傻乎乎的。”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笑了。 楚绒能听出来，苏雪琦对苏尧很是宠溺。 苏雪琦走后，楚绒继续回去上班。临近下班的时候，没想到苏尧竟然会找她。 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妈找你说什么了”。 楚绒开玩笑般答：“给我一百万让我离开你。” 苏尧面色微变，这是他妈能做出来的事。 “那你答应了吗？” “没答应。” 苏尧欣喜起来，拍拍楚绒的头，“吾家有女初长成。” 两人都没提苏尧要去美国的事情，好像这段两年的友情真的经受住了考验。 他们去了经常吃的面店，吃完后楚绒催苏尧赶紧回去学习。 苏尧却一点都不着急，这次出来就是专门放风的，时间安排上他自己有把握。 今日星星格外多而亮，还有微风阵阵。 饭后散步显然是惬意的，苏尧看楚绒心情不错，自己也跟着乐起来。 他问楚绒：“这个暑期你有安排吗？” 楚绒低头看两人的影子，“打工。” 苏尧：“就没打算出去玩玩，旅个游什么的？好不容易高考完。” 下一句他想说费用不用担心，可塞在嘴里又吐不出来。 楚绒想了一下，“旅游并不能真正让我开心，钱才能。” 苏尧嘀咕：“那给你一百万不要。” 楚绒听见了，她斜苏尧：“你希望我要吗？” “说实话，希望你要的，有时候做人底线不需要那么高，有钱干嘛不拿呢。或许站在你的角度，我妈是想拿钱羞辱你。可这一百万，对她来说不过可能是一条项链或者一个包，说到底花出去就是图个开心。而对你，却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地打工，最起码在大学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能不能买断我与你的关系，似乎不重要。” 楚绒闻言笑了笑，问：“为什么不重要？”
第31章 苏尧一眨不眨地盯着楚绒：“重要吗？” 许是苏尧的目光太过灼热, 楚绒下意识躲避，“没觉得你妈在羞辱我，而是我觉得任何一笔钱都不会白拿，更何况我也不觉得与你的这段关系值一百万。” “那你觉得值多少钱？”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重要？” 苏尧顿了下脚步, 偏头想了想, “大概就是虽然我妈看起来在商场上能够杀伐决断, 但是与我跟她的相处而言, 她是个骨子里很善良的人。所以, 其实她有很多种方法让我跟你断了联系，但她还是选择给你一笔钱。逼迫的手段, 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如果我非要做的事，她拦不住。” 楚绒赞同着点头，“你妈确实善良，她还说想资助我哥，之后让他去她公司做事。” “卧槽！”苏尧骂了句脏话，顿时脸上的神色精彩纷呈，“不至于吧，这么大发善心看重段橪？但你哥的性子不适合做生意吧，只能搞点技术活, 闷骚, 话也不怎么会说。你说，我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尧有些想不通, 优秀的人这么多, 为什么偏偏选择段橪。名牌大学毕业、海龟的精英她手下也有不少, 非得花一笔钱从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培养而起吗？ “你说段橪是不是我妈在外面的私生子？”苏尧越想越不对。 楚绒白过去一眼, 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段橪跟你妈长得一点都不像好不好。” “这可不一定, 我妈整过容的，不过是微调。但要是对方是个外国人呢？你哥确定是新疆人吗？他的亲生父母呢？” 楚绒：“......” 越说越起劲，这人不当编剧可惜了。 楚绒说：“为什么就不是单纯地赏识段橪，你妈看起来跟我印象中的企业家不一样。” 苏尧渐渐笑得肩膀都跟着抖起来，楚绒有时候还是很天真的。她的保护壳太重，所以看起来不好相处更不好接近，但跟她一起玩的人，顾星、姜甜她们，从没说过她一句坏话。她的底色是悲怆的，也是善良的。或许有时候疯狂，这跟经历相关。如若一个人经历过深渊、磨难，还一味地相信人性本善、好人有好报，是不是过于傻了些。楚绒这种正好，她不相信任何人，但她也不会伤害别人，她喜欢把自己困在茧里，没人的时候可怜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在外，又用冷漠包装自己。 这样的人，对苏尧来说，正好能够吸引到他。他想，楚绒身上其实带有几分他妈的影子，所以才会忍不住地越来越喜欢。 楚绒对苏尧的笑有些莫名，更有生气，就好像在嘲笑她的无知般。所以懒得理这人，自顾自地往前走，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苏尧追上去，脸上带着憨憨的笑，“你生气什么？” “没有。” 口是心非。 苏尧跟楚绒解释：“我承认刚才是在笑你的天真，但你别生气。论依据来，我比你更了解我妈，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除非她自己愿意。唉，段橪是优秀，我承认，可这世上优秀的人太多，一个段橪，不至于让她做到这种地步。只是因为成绩好？怎么可能。不然就是我妈欠段橪人情，或者......想包养？” “唉！楚绒！” 楚绒在听到“包养”二字的时候，立马捂住耳朵跑起来。 真是离谱，离谱到家了！ 亏他苏尧说得出口！ 苏尧说得自己都笑起来，在后面边追边笑。 两人就这样追了一路，到了小区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 苏尧不想走，让楚绒请他上去坐坐。 楚绒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于是，厚脸皮的人就一直跟着楚绒到家门口，又跟着进去。 苏尧一进去，就四处找旺财的身影。 这一年多，苏尧偶尔也会上楼，频率是一个月一次，主要是视察。 苏尧借着找猫的由头，先去转了一圈段橪的房间。还是跟上次一样，没有楚绒的东西，稍稍放心了些。又到楚绒的房间，没有段橪的物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整个过程里，旺财就在苏尧脚边一直喵喵叫，但苏尧就仿佛看不见般，装瞎子聋子地继续找，一副焦急的样子。 “在这里呀，小旺财。”苏尧蹲下来，将旺财抱起来，坐在沙发上，那模样就跟在自家无异。 楚绒去冰箱拿了两瓶冰可乐，也坐过去，将风扇对着自己这边吹。 可乐放在茶几上，楚绒单手扣住易拉罐环，用勾住的食指往上一拉，瞬间瓶口冒出一股气，还带着白烟。 先打开的可乐，楚绒推到苏尧的面前。而后，又用重复的动作，给自己开了一罐。 她微微仰起头，喝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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