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食堂排队吃饭的时候,谢轻非刚洗了手,自然而然朝身后的卫骋伸出手。他正和席鸣说话,没注意到她手心是湿的,但也没犹豫地就把饭卡递给了她。 江照林“哦呦”了一声,和曾彦君靠在一块起哄。 席鸣:“什么意思?我师尊要纸巾,你给她饭卡,故意惹她生气是不是?”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卫骋一眼,在身边桌子上抽了两张纸给谢轻非,“师尊,我哥这人就是欠,你别搭理他。” 卫骋:“……” 谢轻非:“好的。” 心想席鸣该不会不知道吧?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没道理不知道啊,难不成是在帮他们隐瞒解围?好小子,不枉她平时对他那么好。 卫骋帮她端走了餐盘,谢轻非去自动贩卖机买饮料的时候遇见程不渝,他模样看着有些憔悴,见到她时还是勉强提起唇边笑了笑。 谢轻非关心地问了几句,是不是没睡好。 程不渝摇摇头,“可能是上午没怎么休息,待会儿补补觉就好了。你呢?失眠不是小问题,平时不要太累了。” 谢轻非想起什么,神色柔和了许多,道:“我最近倒很少失眠了,难得睡了几个好觉。” “是么,那就好。”程不渝笑意淡淡,不经意间提起,“谢队,你和卫医生……你们好吗?” 谢轻非微愣,而后坦荡道:“嗯,挺好的。” 他就没再多言,指指还在等候他的同事那桌,“我先走了。” 谢轻非“嗯”了一声,转过身又听到他叫她:“轻非。” 程不渝追上来,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常温牛奶递给她,“碳酸饮料少喝,这个给你。” 谢轻非看向他,程不渝依然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语气轻松道:“拿着吧,就这一次,以后我可不给你买了。” “谢谢。”谢轻非弯着眉眼,真诚地说。 “聊什么聊这么久,菜都凉了。”卫骋等谢轻非回来,让出身边的位置。 “哪有这么夸张,”谢轻非用手贴贴碗壁,“明明还很烫。” 卫骋:“知道烫你还摸?” 谢轻非:“懒得理你。” 席鸣:“就是!师尊,咱别理他,我跟你说上次你不在江哥带我去抓盗窃犯的故事,我当时老帅了!” 谢轻非很给面子道:“讲讲。” 席鸣便眉飞色舞地吹了起来,其间江照林听不下去,把他添油加醋的部分给揭穿了,谢轻非乐不可支。 卫骋见她抓着筷子只顾着说话,除了给她多夹两筷子菜也干不了别的。 他其实很想问她和程不渝聊了些什么,还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程不渝对她的心思,最终也什么都没提。她不会不明白,无法回应才会不去点明,也是她对待予她真心的人缄默的温柔。 卫骋觉得自己实在幸运,能够拥有她的偏爱。 电话铃声响起,席鸣的演讲不得不暂停,等候唯一捧场的观众接电话。 谢轻非看了眼来电显示,听对面交代了几句,扭头问卫骋下班后有没有空,他点头了她继续回复对面,很快通话完毕。 卫骋道:“什么事?” 谢轻非:“邵盛打来的,他说葬礼举办的地方比较偏远,查了天气预报又说晚上大暴雨,怕我们明天路上不好走,想让我们今夜就过去,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 卫骋:“你答应了?” 谢轻非点头。 卫骋:“行,我听你的。” 席鸣凑过来道:“你们两个,又要去哪里?” 谢轻非把事情和他说了下,这个热闹确实凑不得。 席鸣想了想,还是嘱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别吵架,也别动手。” 卫骋笑了,“你还挺操心。” “尤其是你!”席鸣把矛头对准他,“不许招惹我师尊!”
第62章 到了下班的点。 谢轻非和卫骋先各自回家收拾了些过夜需要的生活用品, 再由卫骋开车来接她。 导航搜索到了葬礼举办的教堂,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车程,位于升州市为地方扩建而买的邻市土地, 现在叫沅水开发区。 “这周围光秃秃一片,百废待兴着呢,怎么选在这么个地方了。”谢轻非没去过如此偏远的地段, 一路上望着窗外都觉得风景新鲜。 “一般的教堂好像不接受非信徒的普通人来办葬礼,城市内不能私设灵堂, 追悼会基本都在殡仪馆的礼堂举办。”卫骋对道路也不熟, 险些进错了隧道, “不知道纪承轩家那边是什么规矩, 邵盛没和你说?” 谢轻非摇摇头。 邵盛只告诉了她地点,她并未多问什么。 顺应了天气预报的警示, 有淅淅沥沥的雨丝打进车内, 谢轻非正欲把窗户关上, 一阵轰鸣的引擎声从身后急速传来, 亮绿色的影子堪堪擦着库里南的车身飞驰而过。卫骋当即左打了方向盘, 刚稳住车身又听到年轻人的欢呼笑闹。 罪魁祸首是辆兰博小牛, 敞篷没升起, 能清楚地看到两个戴墨镜的纨绔子弟冲他们吹口哨挑衅。 谢轻非无语地关上车窗,说:“炸街不该去市中心给交管大队的建设增砖添瓦么, 上这儿吆五喝六个什么劲。” 卫骋不想和小年轻一般见识, 无奈这小牛第一次挑衅没得到回击后反而变本加厉, 这么宽阔一条大马路硬要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挤, 气焰相当嚣张。卫骋不是没脾气, 而是懒得计较,几次三番下来也被惹毛了, 不仅不再避让,还有意要和对方车身贴上一贴。 小牛本来喝多了酒,山路飙车随心所欲,这会儿看清楚自己惹的是什么车后也怂了。毕竟蹭坏了的话钱赔得起,人未必惹得起,一踩油门飞快跑路。 谢轻非啧啧感慨,直夸少爷是个硬茬,望着隐没在道路尽头的小牛车尾,想起不久之前听栖云区同事提过的一起堪称惨烈的车祸,也是这么群酷爱在大马路上别人车辆的二世祖,大半夜地在城区路段超速行驶,不慎撞倒了个过路行人。 “你知道这件事吗?那天晚上还上了会儿热搜呢,听说死者是个十八线小明星,车速实在太快了,又好多辆同时碾过去,所以他的死状异常凄惨。不过消息很快被封锁,热搜也撤掉了。”谢轻非顺势提了一嘴,感慨道,“不知道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什么样,到底人家无辜丢了一条命。” “先不说本来刑罚就不严重,这种家底的多赔点钱,派出所都不用多进几次,可怜的还不是死掉的人。”卫骋面不改色地听完她的转述,语气很冷淡。 谢轻非偏头看向他俊挺的侧脸,觉得少爷从小应该过得特别幸福,生长环境也开明宽松,父母教给他的除了家族名誉和利益,更多的是如何维持一颗真诚热烈的本心,让他浸淫在名利场见惯蝇营狗苟的社会现实后依然能坚定地对罪恶行径深恶痛绝、对无辜之人心存怜悯,继续对世界怀抱本真的仁爱。 谢轻非见过长夜之宴间酬酢得体的他,玉楼公馆辉煌的灯火那样难以触及,于他却只是袖扣上微光的点缀,远远从人群间望过去,会让她生出一种他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的错觉。 然而人的表里不一有时也不能全被视为虚伪,有人笑脸迎人,背地里刀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有人直白表露对仇人的憎恶,私下却仍会为大局让一条路,不计较个人的得失。 她和卫骋,再多不合也能走到一块,说白了本质上是志同道合的。 谢轻非颇为遗憾地想,她怎么早没看到他的好呢,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卫骋发现她一直看自己,道:“无聊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还是饿了?底下有零食自己拿。” 谢轻非笑眯眯道:“不想睡,也不饿。” 卫骋道:“那你想干什么?” “想你啊。”谢轻非不假思索地回答。 卫骋嘴角轻轻一动,淡漠的神情重新有了温度,说:“欢迎。” 又过了几个匝道,临近郊外的方向不堵车,天色还没完全暗下,雨点子要比先前大了不少。 隔着茂密的树丛,教堂顶部的大十字架已经映入眼帘。饶是如此,卫骋还是跟着导航绕了好些小路才开进去。 谢轻非刚要下车,卫骋把她拦在座位上,抽出伞走到她那一边才亲自帮她拉开了车门。谢轻非一时没能适应,下意识伸手要去接他的伞柄,被他反瞪了一眼,好像她犯了什么抢人饭碗的大错。她先是一愣,抬头看到他把伞檐往她那边倾了倾,笑意不由浮上唇角,心说弟弟真是体贴。 广场上早早停了其他几辆车,乍看来还都不是一般档次,谢轻非定睛一看,意外发现刚才在路上找事儿的小牛也赫然在列。 再看看这座教堂,在地理位置上已经够偏僻了,联系沅水开发区的历史,没被荒废掉已经是个奇迹,而亲眼见到了,才能更体会到它的诡异。教堂的外观实在破落得厉害,墙体原本是砖红色,现在颜色剥落成大片黢黑不说,枯萎的爬山虎更是如同干尸的骨骼一般扒在墙壁上。放眼望去四周也再没有其他建筑物,因此这巨型的教堂坐落其间,更像深林间蛰伏的怪兽。 接着,怪兽的“深渊巨口”打开了,门后走出一人,穿着简约整洁,容貌更加清逸舒朗,流露出与这鬼屋格格不入的干净气质。 正是邵盛。 他眼波如霜般睥睨阶下的两人,只一瞬间的冰冷,很快又有亲和的笑意泛上脸颊。 谢轻非敏锐地蹙了下眉。 邵盛笑着迎过来,语气赧然地说:“辛苦你们了,地方不好找吧?” 卫骋收起伞,谢轻非自然道,“是有点偏,怎么安排在这儿了?” 邵盛道:“大城市的火葬业生意红火,钱不够都排不到礼堂来做告别仪式,我们等不了太久。这里虽然远,但该有的都有,挺好的。” 城市内丧葬仪式一切从简,不需要停灵七天也不用宴请宾客,所有流程一天内就能走完。花费上规格不同,价格也不同,想要在礼堂内好好布置一场下来确实要花点钱。可邵盛明明前天还在玉楼公馆过了夜,一夜的住宿费都能不受时限地租用独栋大礼堂了,这会儿怎么反而省了起来。 谢轻非猛地又想起个不对劲,将要问时,卫骋已经先她一步开口:“我不知道教堂办葬礼的规矩,这会儿是不是该去和纪承轩父母见个面?老人家们情绪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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